C城名气相当火爆的X茶餐厅,看着周围相当小资情调的摆设,温彤终于放下了一颗提着的心。起码,约在这么个地方见她,应该不是要使坏,可能真的是故人吧。
大厅里的音乐柔柔放着,一路走去,周围的人都在淡淡地喝茶吃饭聊天,仿佛时间在他们那里就是用来这样过的。温彤不禁感叹,有钱的人的日子就是这么“悠闲”啊。
好吧,她承认自己被这些人刺激到了。不过无所谓,虽然有些羡慕,但真要让她过这样的日子,反而会不自在吧。终日无所事事,闲得发慌,终究还是适应不来啊!还是小人物的日子适合她啊!想着,不自觉地,温彤放松了下来,这样优雅的环境确实能让人放松警惕。
被侍者一路领到芙蓉厅,后面的大块头依然尽职地紧随其后。侍者给温彤拉开座位,不卑不亢地说了声“请”,温彤依言坐下。侍者随即为其看茶,却并不招呼一道跟来的大块头。侍者看茶完毕,道了声“请用茶”,又轻轻巧巧地离开,只是并未带上包厢的门。
温彤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眼角偷偷地瞟向门口,大块头依旧笔挺地站着。要不要这么尽忠职守啊!她一小丫头片子,怎么也逃不了的好不好?郁闷!到底是谁啊?到现在了,连个渣渣都没瞧见!
愤愤然捂着茶杯,把脑子里的人物一一掰出来逐个排查。她记得的还记得清样貌的人实在不多,因此很快“扫雷”完毕。可惜的是,一无所获!正烦恼地揪着耳旁的发丝,待要再思量思量的时候,轻巧的敲门声突地响了起来。
赶紧放手端坐好,断了思绪回神朝门口望,进来的是刚才的侍者。他先是将水果拼盘直接摆到了她面前,接着又上了一个两格的小盘,放在了她的右手边,里面分别是叉子和毛巾。
温彤微抬起头来,发现侍者正弯着腰看她,一副招待贵宾的手势。面上也带了笑,语气柔和地道了声“您请用”,全然不见刚才那不卑不亢的身姿。手势、语气、姿态,完全没了刚才的调调,连说出的话都带了个“您”字。呵,近距离的川剧“大脸变”啊!
温彤面上的笑僵了僵,真是很不习惯这调调,颇有些尴尬。那侍者见她微微愣着没有动,随即再次柔柔出声:“女士,您请用。”那架势依旧端着,好似她不动作就不甘休的样子。
嘴角牵强地拉起一个弧度,温彤祭出了她的“淑女套装”。这个场合,绝对需要装。那成,大家都端着吧,你恭敬我淑女。“谢谢啊,我这就用了。”随即轻拿起叉子,挑了片火龙果优雅地咬了一小口。
那侍者见她开始用餐,大约是满意了,转身安静地离开了,而且这次带上了门。关门声轻响了下,温彤放下了叉子,面上的笑也卸了下来,整个人清冷起来。
侍者的翻脸真人秀,不知怎的让她心里突生出了一些别扭,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可是又找不到根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这等待,只得安慰自己,市井小民就是没见过场面,人把你当上帝伺候,你还不乐意了。大大鄙夷了自己一番,心头稍稍好了些。
叉了片哈密瓜继续吃着,虽是甘甜又好吃,可她那股子紧张和不安还是隐隐存在着。拿起包翻了几下,乱乱的怎么也没摸到手机。这才忆起,手机被外面的大块头收走了。
那会儿她刚下了班,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几个大块头“请”上了车。直到一屁股坐在车上,她才挣扎着惊声尖叫起来。只可惜一个音还没出口,嘴巴已经被堵上了。边上的墨镜兄,凉凉地说了一大长串什么。
温彤被骇住,周身尽是无助和心悸,心跳不受控制地狂跳,哪里管那位仁兄说了些什么。墨镜兄见她没有回答,出口的声音又低了几度。后来的一路,磕磕巴巴的脑子,总算听进去了些话。再然后,她好像终于不再这么害怕,安静了一路。
现在想来,即使身处这静默的雅间,她还是一如的不安。看着竖起的汗毛,温彤觉得周身一片恶寒,那种感觉几乎要将她吞噬。只得好生地找理由开解自己,良久总算恢复了面上的自然,那超常跳着的心也明显缓和了许多。只是这人不来,她那悬着的心始终是放不下就是了。
就在这时,开门声又响起。一时间,温彤什么想法都翻飞了出去,只余眼睛直直地盯着门把手。眼神和听力变得无与伦比的犀利,每一丝的动静,都没逃脱了她去。
门开了,入眼的是黑色的风衣外套和白色的衬衫,再往上瞟,却见了一张俊脸,那张久别了近9年的脸。居然,是他……么。李洺衍,是李洺衍,怎么会是他???这个本该在美国的人,这会子就站在她的跟前……怎么会……怎么会……他为什么这会儿回来了……
温彤大大了愣住了,实在没想到要见她的竟会是这人。等她堪堪回了点心思,却发现人已经在她对面大大方方坐着了。她看着他,他也盯着她,他们都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是都成熟了些,他更俊朗更有气度了,她也文雅淑女了。
面对面坐着,互相瞅着对方,谁也没出个声。眼里瞧着这个早就被藏在心底的人,温彤有些犯傻地直盯着他,好像要把这面容重新刻上最最心底,那已经模糊了许多年的地方。
侍者又敲门进来,比刚才更加恭敬地给他上了水果盘。趁这时,温彤收回了目光,低头将神思缓了缓。“李先生,现在可以上菜了么?”缓缓,她才听见他悠悠地说:“等一等。”侍者没出声,轻轻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已然避无可避,抱着死猪心理,温彤想早死早超生吧。现在的她早已褪去了小时候的青涩,虽不见得落落大方,打个招呼还是能办到的。抬头望他,正撞进李洺衍的眼。
他们离得最多只有90厘米,一米的距离尚且不到。温彤能看见他黝黑的瞳孔里面,那个缩小的自己。又互看了一分钟左右,见他还是不打算出声,只看着她。
温彤觉着她应该打破这份“平静”,他一向是这么个闷骚的性子,指望他招呼自己,还真没戏。当初也是,要不是她憋红了脸和他讲话,只怕这辈子他俩都不会有交集。也许当时真不应该凭着一腔热血去结识他,那么此后就不会对他动了心,不会在他走后还心心念念,更不会在得知真相后悲伤绝望。
温彤想,如果当时自己不是这么冲动地就跑到他跟前,说要和他坐同桌,那么之后的那么多伤心绝望、那么多不好的记忆就都不会有,都不会发生了。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她不会再这么义无反顾的跑向他,不会的……是吧……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