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生意外地没有抗拒苻雄的安排,乖乖打点行装回庄子。向葵大失所望,本以为苻生是半途杀出来的黑马,结果这匹黑马还没用就报废了。苻生若是走了,这府里谁还能牵制苻雄?向葵暗叹她果然不是当貂蝉的料,挑不起苻氏父子俩的战争。
苻生临走之前,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抱了一下向葵宣誓自已的主权,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仇恨值。向葵差点破功要爆粗口,尼玛你也不傻啊!知道临走之前再给我丢一个大麻烦!
在苻雄的黑脸以及众人各色的目光中,苻生跨上高头大马,带着三两小厮,潇洒地扬长而去,留下向葵继续在苻雄身边熬日子。
也许是被苻生这一抱激的,也许是喜新厌旧的天性使然,苻雄刚得了苻砚这么一个天香国色的小美男,又迫不及待地把目光瞄上了性子泼辣的婢女。
他开始找各种借口接近向葵,比如调动她二等丫鬟的岗位,比如时不时召她到自已书房,添添香研研墨什么的。添香研墨这么风雅的事,主角若是一个青春少女与半老头子,那画面就太诡异了。
向葵哪是做细致活的主,笨手笨脚地不是弄脏自已的手就是弄脏苻雄的衣袖,甚至把书桌上的纸张弄得跟猫爪子踩过一样。这时就显出苻雄的大度来了,他给予了向葵前所未有的宽容,反正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自我感觉良好地认为,这是婢女跟他玩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名曰情调。
为了试探向葵,他甚至在宠幸别的女人时,唤向葵端水进房。向葵也不反抗,进来后只是用见惯世面的眼神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就立在一旁当起了木桩。一直到二人事了,也不见她的眼神有任何波动。反倒是苻雄最后撇不开老脸,平日的雄风倒得一塌糊涂,只得草草了事。
向葵出来的时候苻砚站在寒风刺骨的门外,攥着拳头气得两眼发红。这样的事情搁哪个女人身上都叫做羞辱。
向葵走上前,手掌轻轻覆在他的拳头上,轻轻拍了拍,示意稍安勿躁。
苻砚擦了擦眼睛,压低声音恨恨地说道:“向葵,暂且忍着,很快!很快我们就可以解脱了!”
向葵定定地看着他,轻声说道:“别做傻事!”
她不觉得有什么,真得,不就是现场春宫嘛!她现代的电脑里存着几十部岛国片呢!那才叫真正的少儿不宜,她都不是少儿了都!只是苻雄如此羞辱她,她心里的确是有些气不顺!
忍着,等着,这老色鬼,早晚收拾了他!
意外的是这天来得如此之快,快得让她措手不及。
距离现场春宫几天之后,某天深夜,裴忽然到了她的房间,把她从熟睡中摇醒,吩咐向葵赶快跟着他跑路。
向葵迷糊地揉着眼睛,她从二等丫鬟破格升上一等丫鬟之后,苻雄为了行事方便,给了她一个单人间,苻砚偶尔也会借口睡不着来她房里叙话,苻雄为讨美人欢心睁只眼闭只眼,故而她这边的守卫松懈,裴半夜溜号到她的房间,神不知鬼不觉。
“出了什么事?”她赶紧追问,拢着身上半敞开的衣襟。
裴错眼一瞥,瞥见半颗若隐若现的浑圆,心里咯登一声,脸上泛起了潮红,幸好脸生得黑夜晚中倒是看不出来。赶紧撇开目光,不自然地说道:“苻府里走水了,我们趁这个时候赶紧逃吧!”
“走水了?”向葵愕然,古代走水就是起火的意思,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忽然起火了?瞅见裴侧着半边脸,眸光闪烁,不由脱口而出,“不会是你搞出来的吧?”
裴一脸浩然正气地望着她,看得她为自已无耻的小人念头惭愧不已。不得不说裴长了一张正义代表的好脸,向葵在心里暗骂,不是你搞的鬼那才叫见鬼了!
“火势严重吗?”她边穿衣服边开口询问。
裴优哉游哉地望着红透半边天的窗外:“嗯,差不多半个苻府都烧着了。”
向葵腹诽这家伙下手还真狠,利落地收拾了自已的行囊,随手扯过一顶胡帽盖在头上:“走吧!”
出了门,穿花径走小道,一路上见得最多的就是奔走呼号的侍卫与奴婢,奴婢乱成了马蜂窝,声嘶力竭地喊着救火,侍卫们则拼命维持着秩序,力图用一桶桶的井水压下熊熊燃烧的烈火。
远水果然救不了近火,向葵沉默地看着,转身离开。
在约好的花厅后巷没有看到苻砚,一向镇定自若的裴登时变了脸色。
“苻砚去了哪里?”
“他在,苻雄的房间——”裴越说声音越轻,脸色有些发白,“说是,解决了他的私人恩怨,随后就来——”
“你这笨蛋!他这样说你还敢让他一个人去?!”向葵气得想捶开这颗榆木疙瘩的脑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裴抿紧嘴唇盯视她:“小砚这样说,定然有他的道理!”
向葵瞪他半晌,无力地败下阵来,愚忠神马的,最可恨了!
“还不快走!再晚会出大事!”她要的只是自由,而不是因为杀了苻氏大族的家主被满世界追杀。
裴被她一说也有点紧张起来,比她脚步还快地噌噌噌跑在前面。
向葵咬着牙紧紧跟在他的后头。
因为着火的缘故,苻雄院子里散了大部分侍卫,只留下几名闲散人员。裴轻松撂倒,径直闯入主人家的卧房,如入无人之地。
向葵在后面看得叹为观止,裴这小子真是怪物啊!苻砚这是捡到宝了!
“小砚?!——”忽然传来裴高亢的声音,向葵心里不禁一抖,能让素来八风不动的裴发出如此异常的声音,苻砚八成是出事了!
跨进高高的门槛,首先闻到的是浓烈刺鼻的血腥味,裴高瘦的身躯挡在门口,向葵一把推开,修罗地狱一般的场景骤然扑入眼帘,惊得她差点魂魄离体。
依旧是华美奢侈的房间,处处宣扬着主人奢靡的生活,房间向葵并不陌生,现场看的活春宫就是在这间房里。当时向葵恨不得逃离这间房,此刻她却是恨不得从来没有踏进过这间房。
到处是金光灿灿穷奢极欲,铺天盖地的一片华美之中,一滩鲜艳的红色如同怒放的玫瑰,缓缓开放在冰冷的泥地上。泥地上躺着的那人还没有死,只是嘶喊到了尾声,喉咙里发出吭嗤吭嗤的漏气声,四肢不住地抽搐。
站立在他身边的弱冠少年,头微侧,眸低垂,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痛苦的表情,凌乱的长发滑下他孱弱的肩头,如云似瀑。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珠玉一般的蓝眸,从向葵这个方向只看到他圆润的鼻尖和小巧的下巴。他衣裳不整,衣带松脱,长衫闲闲披挂在身上,露出他羊脂白玉般的肩膀,察觉到有人进来,灰蓝色的眸子轻转,轻易便摄取了一室的芳华,融入淡漠的注视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