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生骤然松了手,推开她的身体,向葵绝处逢生,一时神智不清,失魂落魄。
“放开我姐姐!”声音还没到,呼呼的风响已经来到。咣!竟将反应灵敏的苻生砸了个正着。
硕大的花盆砸在苻生后脑,血迹斑斑。苻生煞神般通红的眼眸缓缓转向身后。
清丽的小小少年失神般松脱手,手里的花盆掉在地上,四分五裂,发出更大的响声。
苻生一点没有犹豫地一探手,改掐他的脖子,手指用力,下手毫不留情。
苻砚被他掐得双脚离地,呼吸越来越困难。
“不要!”向葵扑过来抱住苻生大腿,“是小匐,是我弟弟!苻生,苻生你饶了他!”
苻生抿唇,眼里射出野兽般凶煞的厉芒。敢伤他,就要做好死的准备!
苻砚脸色煞白,气若游丝,挣扎也不复之前有力。
“苻生!苻生你看我!你看着我!”向葵就象一根藤蔓一般攀上苻生这棵坚挺的大树,身体如灵蛇一般在他身上摩擦,双手捧住苻生的脸,强迫他往下看。亲吻他的唇,亲吻他的下巴,吸引他的注意力,“你看我——”双手探进他半敞开的衣襟,在他胸前娴熟地游走。
苻生闷哼一声,喘气有些不稳,侧了头,蹙眉看住她。
她讨好地亲亲他的唇,绽开苍白的笑容:“苻生,是我,是我,向葵!”
苻生松开手,改搂住她的腰。苻砚象一根坚硬的树干一样,怦掉在地上。向葵悬在半空的心顿时落了实地。
“你想干什么?”苻生盯住她,声音沙哑。
向葵强颜欢笑:“你在流血……”苻生眸光一闪,下意识往旁边瞥。向葵将他的脸转回来,声音温柔地能滴出水来,“让我帮你上点药,好不好?”
苻生推开她的手,冷冷地横了趴在地上的苻砚一眼,竟然头也不回地跨过门坎,走了。
向葵捂着怦怦跳的心口,抽了筋一般瘫坐在地上,一身冷汗,后怕不已。若是苻生刚才发狂杀人,若是苻砚被杀——她怕得不敢想下去。
“我宁愿死,也不要你用这种献媚的手段救我!”蓦然响起孩子气般愤怒的声音,显然伤了嗓子,声音嘶哑。
向葵回头,叭一耳光甩到他白净的脸上,然后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搂住他象刺猬一般冒刺的清瘦身躯,俯在他耳朵旁边,低低地冷冷地警告:“这种话,切不可再说第二遍!否则,枉费我煞费苦心地救你!”
别扭孩不服气地扭动身体,向葵面无表情地再加一句:“活着,才是最重要!”
别扭孩不动了,怔怔地望着门外漆黑的夜空,表情凝重似有所悟。忽察觉向葵裸露的肌肤近在咫尺,鼻中嗅到女子的馨香,嘴唇稍往前就能触到她光洁的肩头,苻砚脸上微微一红,目光有些躲闪。
“冷吗?”苻砚关切地询问低着头拉扯衣服的女子。
向葵暗骂一声,禽兽!竟然对她的衣服使用暴力!不知道她一个奴隶,根本没有几身换洗衣服吗?一定要叫他赔!一想到苻生这只野兽的野蛮,又赶紧摇头,甩掉不实际的想法。
苻砚抬起手,手指触到她冰冷的唇上,用力擦了擦。
向葵抬眸,愕然看住他。
但见小小少年眸子里充满了不满,板着秀气的小脸一字一顿说道:“亲一头野兽,不嫌脏吗?”
向葵扑噗一笑,满室的阴森散去。苻砚瞪她一眼,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
“傻孩子。”
“我不是孩子了,我会长大的!我一定要快快长大,我要保护向葵!”苻砚就象立誓一般,看住她的眼睛,郑重地说道。
“乖!”向葵摸摸他的脑袋,气氛被破坏,男孩气鼓鼓嘟起嘴。
“疼吗?”心疼地触碰他的脸颊,苻砚发出丝丝抽气声,不忘给她白眼,“下手真狠!”
向葵叹气:“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小匐,半夜三更的,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莫非真是心有灵犀?老姐一出事老弟就有感应?太科幻了吧!
苻砚摇头:“我起夜,遇到你房里的婢女,这才知道的。”
向葵再次叹气:“不要单枪匹马地来救老姐,你应该敲锣打鼓地把所有人叫醒,让全府上下都来看这个禽兽,他就不敢对我做什么了。”
苻砚默了默,表示怀疑:“还会有苻生不敢做的事情?”
“这府里,他又怕过谁?”
向葵无语。
***
晋国士子住了几天,除了向葵惹出祸事的那一天,其他日子,风平浪静。在向葵以为他们会一直住下去的时候,忽然有一天,谢璐提出要走了。苻雄假惺惺地挽留了几句,向葵猜测他一半的心思是想多看看美男子。谢璐执意要走,苻雄准备了份量充足的送行礼物,膘肥体壮的大马,同样膘肥体壮的北方美女——瞧人家想得多周到,连路上解闷的乐子都准备好了。
谢璐收了大马,对美女婉言谢绝。向葵可以理解,弱不禁风的南方士子对上壮硕的北方美女,苻雄确定不是想打击谢璐身为男人的自尊心?
士子的侍卫们忙碌地准备着启程的马匹与行李,向葵与几名侍女经过,学着她们一样好奇地瞥了两眼。青色的油毡马车,满地的大箱小箱,侍卫们在检查车轴的牢固度,马鞍的打滑度,马匹的脾性如何,检查的一切项目关乎几名晋国士子的人身安危,侍卫们检查得非常仔细。
满院子的侍女在他们身边来来往往,他们都没空瞄上一眼。
“向姑娘!”忽然有人唤她,向葵走出老远才反应过来,眼瞅着其他几名侍女渐行渐远,就她一人落后头。她忍不住回头顾盼。
“向葵姑娘!”这回是指名道姓地叫了。
“谁?”
一名侍卫绷着脸走上来,奇怪地瞅了瞅她,干巴巴地说道:“向姑娘,我们公子有请。”
“你们公子?”车帘卷起,向葵看到坐在马车里的人了。微风卷起他落在车辕外的衣角,金色阳光如同密密的筛子一般笼罩住青色马车。俊俏公子脸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白玉般的手指搭在车门处,阳光底下,眸光淡淡,清华深蕴,如诗般风流,如画般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