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后窗,望着满天繁星。
到临江以后,第一次被思念熬的彻夜难眠。
以前,即使百般烦忧难寐,可只要一想到他在隔壁的院子里,烦乱的心就渐渐清明起来。
可如今,红颜空对漫天星河,入骨相思,伊人何在?
身后的榻上,小鱼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使立在床旁的君影羡慕不已,能睡着真好!
与此同时,范府。
叶墨竹坐在书案前提笔对着宣纸发愣,弄笛百无聊赖的倚着门框看星星,而刚搬到院子里的菊儿则在叶墨竹身后倒了杯茶水端了过去。
“夜已深,公子早点安歇吧!”
温柔的几乎能滴出水的声音里满是女儿特有的娇媚,叶墨竹揉揉发懵的额头苦笑道:“我暂时还好,你且先去歇息吧,有弄笛陪着就好。”
说完,接过菊儿所倒的茶水搁在书案上,兀自盯着空白的宣纸发呆。
菊儿微微一笑撩起袖子为他磨起墨来,露出一段莲藕般的玉臂。边磨边笑道:“菊儿承蒙公子看护,自然要用心伺候公子。公子不歇,做奴婢的岂能自己先睡下!”
叶墨竹苦笑不得的起身道:“罢罢罢,既如此,我这就歇息。”
说着往床边走去,见菊儿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由的皱眉道:“难道你还要为我宽衣吗?”
菊儿闻言羞红了脸,低下头匆匆走了出去。
她出去后,叶墨竹这才虚脱似的坐在床沿儿处。弄笛见状走了进来,看到叶墨竹这样便笑道:“公子今年貌似桃花很旺盛。。。。。。”
叶墨竹闭眼冷笑道:“桃花即使有千朵万朵,但终究没有能使我动心的那朵。”
“公子不是很喜欢那个影姑娘吗?”弄笛难得露出笑容道:“为了她,公子从京城来到临江,害的景谦无法应付局面,只得跟着公子来到这里再作打算!公子对她那么好,难道她还没使你动心吗?”
“对谁好就表示喜欢上了谁吗?”叶墨竹冷然笑道:“世间诸事,皆有所图。你跟我这么长世间,觉得我会是那种轻易动心儿女情长的人吗?”
弄笛不解道:“那,公子和影姑娘在一起,图的是什么呢?”
叶墨竹没回答他的问题,起身朝书案走去,边走边道:“离开京城,是因为当时局势已经不容乐观,皇上虽不满太子,可我安插进去的人留心查看,觉得皇上对太子还抱有几分希望。七皇子虽说很得皇上喜欢,但生母毕竟微贱不堪,将来若继承大统难以驾驭群臣!而在这个时候,大家都猜测着七皇子有可能会取太子而代之,这不是要把七皇子推到风口浪尖上吗?”
“可是。。。。”弄笛疑惑道:“可是现在的七皇子被景谦代替了,景谦大可以安排人杀了太子,太子一死,景谦就是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皇子。公子为何要放着捷径不走呢?”
叶墨竹盯着摇曳的烛光道:“琴弦太紧容易断,逼得太紧,只会鱼死网破。元丰帝不是个善茬,倘若他知道自己七儿子的狼子野心,只怕会亲手杀了这个儿子,然后把皇位传给和自己平辈的王爷。“
幽深的眼睛里是两团跳跃的烛火,手指有意无意的扣在书案上,一声又一声使人不由自主的和着他的拍子。
“临江,是咱们以退为进的风水宝地。元丰帝渐渐年老,咱们有的是时间跟他跟他斗法跟他耗!”
身后的弄笛有些出神的看着叶墨竹的背影,看着他在书案前坐下,看着他铺纸蘸墨写字。这样精于算计时刻保持清醒的男子,才是他们信服的公子!至于和君家大小姐混在一起的那个酸书生叶墨竹,只能说是公子灵魂的低级产物!
这样想着,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本以为公子坠入了爱河,如今看来,当初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坠入爱河的人不可能有这样敏锐的洞察力以及审时度势的眼光!
知道这一点就够了,只要公子没有迷失本心,大业可图!
院子里传出布谷鸟的叫声,叶墨竹头也不回的道:“笑天来了,你把他领进来吧!另外。。。。。想法子使那个叫‘菊儿’的丫鬟睡得更死些!”
弄笛点点头飞快的走了出去,他刚出现在门口就看到一身夜行衣的笑天从墙头跳了下来。
弄笛没理会笑嘻嘻上来打招呼的他,只是伸手准备从笑天身上找东西,被笑天一脚踹开!
“我的东西能让你轻易摸到吗?”笑天拉下遮脸的黑色面巾笑道:“你要什么,我给你找。”
险险站定的弄笛颇为郁闷的皱眉道:“迷魂香给我一根儿!”
“你要这个干什么?”笑天问着就从后腰处取下一个小腿粗的竹筒,打开盖子给了弄笛一根,弄笛也不道谢,理所应当的伸手接过走开。
得不到答案的笑天越性跟了过去,只见弄笛走到一个亮着光的房间前,点燃迷魂香后把它从窗子不起眼的一个缝隙处塞进去一小截儿。
此时,房间里。
正托腮想入非非的菊儿眉目含笑,可到底抵制不住汹涌而来的困意渐渐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哎。。。。我说你够了吧!”后面的笑天一脸心疼的道:“省着点儿,迷魂香贵的很,伸进去一会儿就起作用了,哎我说你抽出来吧,弄灭下次接着用!”
凡事只求谨慎的弄笛没搭理他的哀求,心里冷哼道:谁让你的迷魂香比我多来着,最好一次性全消耗完。。。。。
大概又等了一盏茶功夫,弄笛这才慢悠悠的把迷魂香抽了出来装模作样的递给身后的笑天。笑天一脸心疼的伸手去接,而弄笛却在他眼皮儿低下‘一不小心’弄断了它。笑天气的要用手拍弄笛的脑袋,但都被弄笛轻巧的避过去了!
“咳咳。。。。。别闹了,公子要见你!”弄笛忙打着哈哈搬出叶墨竹,笑天忙心疼的捡起断裂的迷魂香重新装到竹筒里和弄笛一起往里走去。
里间,叶墨竹已经在那里百无聊赖的写着《道德经》,笑天他们进去的时候,刚好写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那里。
“有些日子没见你了,”叶墨竹搁下毛笔扭头问道:“我交代你的事儿办完了吗?”
笑天笑道:“君家影姑娘吗?她似乎有点麻烦,被自己最相信的人算计,将来若得知真相,只怕会伤心死!”
叶墨竹皱眉道:“你这是在说我吗?我没怎么要算计她啊!”
“我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在对号入座。”笑天懒洋洋的靠着门框道:“说的不是你,另有其人。那个赵府可真是龙潭虎穴的存在,一群女人斗啊斗的,不过也好,可以让你的影姑娘长些见识多些心机,只有这样才能承受住未来的压力。”
说到这里,端起书案上的茶水吃了一口抹抹嘴道:“最后的一句你可以对号入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