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荷再去小山丘的时候就多了一个人陪伴,而且每天还都有人做好吃的。只是在手机上的日期一点点的逼近春节,她会偶尔的感到失落,然后就不停的给蒋梅梅说话,讲孩子们的可爱和勤奋,嘲笑刘雨生的憨傻,说孩子们经常玩的游戏,喜欢的儿歌……
接触的多了,蒋梅梅的话也变得很活泼了。之前晴荷一直把她当做雪念,后来发现她平时是冰馥。
在离过年还有两天的时候,校长让她们去学校门口等着。晴荷最近懒洋洋的不想动,想起是过年就觉得不知所措,所以就一直躺在床上看电视。蒋梅梅不但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还偶尔跟她讲起自己知道的笑话,或者给她讲自己看的书。晴荷觉得自己遇到蒋梅梅简直就是拾到了一个宝。遇到雪念和冰馥是自己这辈子受了好大的罪才有的,那么蒋梅梅估计是自己修了八辈子修来的这么好的人。但是,有时候,她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总是会觉得蒋梅梅对自己有一种敬畏和无条件的服从,每天都是姐姐姐姐的喊着说不上的亲切。
没有一会,就看到两个人推着一个小车,上面装满了东西。然后把东西都搬进了她们的屋子。晴荷来不及问什么,蒋梅梅说估计是哪个慈善家送来的,晴荷也就不再多问。只是送来的包裹里春夏秋冬的衣服晴荷穿上都很合身,还有各种各样的护肤品什么的。校长说学校的情况早就报给了那个慈善家,所以送来的东西都会专门的派给每一位老师。晴荷也只好安心的接受,只是明显的可以感觉到这是有人在照顾她。
果然在包裹的一件羽绒服里有一封信。信是妈妈写的,晴荷看着信,眼泪又开始落下。妈妈一直都是体谅她的,虽然她很少呆在她身边,但是很多时候她就像是一直生活在自己身边一样的懂得自己。母女之间真的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吧,什么都不用说,就能够理解彼此。
过年的那天,蒋梅梅做了很多好吃的。晴荷只是看着也插不上手,也不好意思看电视,不好意思出去玩。自己总不能只对着一张能吃的嘴和一个能装饭的肚子吧,就一直站在那里看着,顺便搭把手。想象着自己当初想的那个冷清的过年,觉得生命里有蒋梅梅真的是太好了。
差不多晚上的时候,蒋梅梅非要和她一起去叫校长一起吃饭。蒋梅梅就像是一个小霸王一直都有充足的精力,她自己解释说在家一直劳动习惯了。或许是真的这样,穷苦的孩子成功总是要比富裕的孩子难很多。
校长家晴荷倒是真的没有去过,学校里都传说校长是一个特别洁癖的人。很爱自己的妻子,所以他妻子走后他就不允许任何人去。晴荷敲开门之后本来是不打算进去的,虽然说自己比较好奇,但是对别人的秘密还是没有时间很么好奇的。蒋梅梅什么都不懂的直接敲门进去,校长站在后面一脸黑线。
干干净净的屋子没有一点的诡异或者什么,晴荷觉得失望。本来是一层纱布盖着的神秘,没想到揭开之后下面盖的只是一个正常的东西。只是屋子里有一个火盆在不停的烧着。校长也不顾有人在坐下来接着放里面放冥币。她们两个愣在那里,蒋梅梅一直拉着晴荷的手,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但是又实在忍不住的说:“校长,我们只是想要请您和我们一起吃年夜饭。您可以赏脸去吗?”
“坐下吧。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晴荷拉着蒋梅梅像是跳进了鬼屋一样的坐下。
校长不停手里的工作,跟他们说着自己的故事,晴荷清楚的记得校长的话。在每次觉得孤独的时候,就总是会有一个人在她的耳边说:“我一直在你身边。”
这是校长的一个故事,或许每个人都有一个爱情故事,但是我们能够倾听的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个。
校长不急不慢的说着自己的故事,看着眼前的火苗不断的升起落下,但是一直没有熄灭。
“在这里真的很辛苦,每次我撑不下去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个人对我说,我一直在你身边。我知道那个声音是我老伴儿的。我和她之间并没有什么爱情,都是父母指婚的。但是我们包容彼此,一起生活了四十二年。我们相依为命,她就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所以我不允许别人进这个屋子。我们一直为这个学校努力,真的很感谢你们可以在这里待下去,帮助我,帮助我老伴儿,帮助这些孩子……你们去吃饭吧,我想一个人好好的呆着。”
听完这些断断续续的话,她们两个只好说声新年好就离开了。天空下起了雪,晴荷记得以前在古安街的时候,每次过年都会下雪。姥姥说这是祝福,是思念你但是不在你身边的人对你的祝福。那么你们是不是也在祝福我?鞭炮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从远方传来……
蒋梅梅看着天空的雪,像是脱离主人怀抱的小猫欢快。晴荷把双手插在兜子里安静的走着,笑着任由蒋梅梅围着自己转圈圈。她开始羡慕蒋梅梅,因为她心中没有思念的人,因为她没有一颗曾经死过的心。一年前自己也想她一样欢乐,但是只是一年的时间就可以改变很多,或许是一瞬间就改变了吧。懂事之前,长大以后,长也不过是一瞬间。
围在满满的菜前面,蒋梅梅举杯祝她新年快乐。暖暖的红酒下怀温暖袭心,说好了不怀念,却还是不能够控制自己的心。晴荷不停的往自己的碗里夹着菜,加满之后又往蒋梅梅的碗里夹。眼泪不停的往下流……
“姐姐,你怎么了?”这一声,让晴荷觉得是大嗓门的冰馥来了。
“你觉得校长的故事感人吗?白头到老,相依为命……多美好啊!”晴荷放下筷子许愿状的说。
“感人什么啊?我还是比较喜欢生死相许、惊天动地的爱情。爱情就应该像是梁山伯祝英台那样的流传千史……那才是真正的爱情……我就……”蒋梅梅看晴荷哭只是矫情,带着点白眼和不理解的说着自己对爱情的理解。
晴荷看着她的花痴样子,不再说是什么。当一个人经历过惊天动地之后,想要的只是平凡的额白头,只是一个怀抱可以依靠罢了。但是,没有经历失去的人就不会懂得,因为他们以为世间只有美好的拥有。
窗外的雪还是不停的下,没有城市繁华的灯火通明,只可以听到模糊的鞭炮声。美好的,悲伤的,痛苦的,幸福的……都会随着时间谢幕,一切都会结束的。就算是我拥有一个有你们的欢乐的新年,那也会和这个冷清的新年一样成为过去。
这是晴荷记事以来第一次没有守夜。小时候,姥姥总是会逼着她守夜,给她讲故事。长大一点,她就和雪念冰馥一起守夜,三个人打打闹闹的觉得时间过的很快,然后第二天早上就跑到别人家去拜年要压岁钱。后来在爸妈身边,也会守夜,一家人看春节联欢会,摆满一大桌子的东西,然后以雁就会约她去打游戏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再无聊的去睡觉。但是,这一次她没有,在她的心里,早就没有什么节日的意义,安安静静的一切按平时的规律来。蒋梅梅刚开始还嚷嚷着不睡觉,但是比她睡着的早。晴荷笑着让她去睡觉,熄灯。
窗外的雪把外面映得亮亮的,明天,一定是一个洁白美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