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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25

第一部25

他趔趔趄趄走出去后,迪克和罗斯玛丽匆匆拥抱了一下。他们身上都沾着一层巴黎的尘埃,透过这层尘埃,他们闻到了对方身上的气息:迪克身上的自来水钢笔的橡皮套,罗斯玛丽的脖子和肩膀上散发出淡淡的温馨。又过了半分钟,迪克仍然抱着她不放;罗斯玛丽先清醒过来。

“我必须走了,最年轻的人,”她说道。

他们俩的身子渐渐分开,互相眨巴着眼睛,罗斯玛丽用早年便学会的方法走了出去,那种方法完美得连导演们都用不着帮她改进。

她打开自己的房间门,直接走到书桌前,到了那儿,她才突然想起忘带手表了。手表就在那儿,她顺手把表戴上,朝每日写给母亲的信上扫视了一眼,脑子里想好了最后一句话。接着,她没有转身就渐渐意识到,这个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一个有人居住的房间里,总有不少能够起反射作用的物体,这些东西很少受到人们的注意,比如:光滑的木器家具;光滑的铜器、银器、象牙器具;除此之外,还有无数件能够透过光线和影子的物体,它们的作用微乎其微,人们几乎忽略它们的这种作用,比如说镜框的顶部、铅笔的边角或烟灰缸的边角、一件水晶器皿或瓷器。所有这些光反射,能引起同样微妙的视觉反应,也能引起我们信赖的潜意识的反应,就像棱角残缺不全的碎玻璃片有时产生的反射一样。所有这些因素都造成了罗斯玛丽的奇异感觉,她后来回忆起当时情景,把它称作“意识到”屋子里有个人,可是她没有能确定。当时,她意识到这一点后,立刻以芭蕾舞步一样的敏捷转过身去,看见她的床上躺着一具黑人的尸体。

她大声喊着“啊—噢!”仍然没有卡紧的手表磕在书桌上,她心里怀着一个荒诞的念头,认为那是阿贝?诺思。说时迟,那时快,她立即冲向屋门,穿过走廊。

迪克正在做着正正派派的事情。他刚刚检查了一下这天戴过的手套,然后把它们扔进屋角的一只箱子,里面堆着脏手套。他挂好外套和背心,将衬衫挂在另一个衣架上拉展——那是他的一种花招。“宁穿稍有点脏的衬衫,也不穿皱巴巴的衬衫。”尼科尔已经回到房间里了,这时正在将阿贝用过的烟灰缸朝垃圾筐里倾倒,突然罗斯玛丽闯进门来。

“迪克!迪克!快来看!”

迪克慢吞吞横过走廊走进她的屋子。他跪下来听了听彼得森的心脏,摸了摸他的脉搏——尸体还是温热的,那张没有生命的面孔显得又大又痛苦,他的胳膊底下还夹着那只箱子,但是耷拉在床外面的脚上,鞋子并没有打鞋油,鞋底也已经磨透了。根据法国法律,迪克无权触动这具尸体,但是他还是稍稍挪开他的胳膊,想看看下面的东西——绿色的床单上有一点污渍,下面的毯子上准有模糊的血迹。

迪克把门关上,站在那儿思索;他听到走廊传来蹑手蹑脚的脚步声,然后是尼科尔呼唤着他的名字。他打开门,低声说:“从咱们的床上把床单和上面那块毯子拿来——别让任何人看见你。”然后,他注意到她扭曲的面孔,便迅速补充说:“瞧瞧这儿,你千万别大惊小怪——不过是几个黑人争斗而已。”

“让这事快点结束吧。”

迪克搬起那具尸体,发觉它挺轻,足见生前营养不良。他把尸体抱成直立姿势,以便让伤口的血流进死人的衣服里面。他把死人放在床旁边的地上,把床单和毯子都拉下来,然后他把门拉开一道缝倾听着——沿着走廊传来一阵杯盘的碰撞声,接着是高声的致谢声:“谢谢,夫人,”不过那个侍者是背朝着这里,向服务专用的楼梯走去了。迪克和尼科尔迅速穿过走廊,更换了两包东西。迪克在罗斯玛丽的床上铺上那张床单,他站在温暖的暮色中浑身是汗,心里在思考着。他对尸体作了检查后,某些问题已经弄清楚了。首先,对阿贝有敌意的第一个印第安人跟踪了这个友好的印第安人,并且发现他在走廊里,这个友好的人在绝望中逃进罗斯玛丽的房间寻求避难时,那人扑上来对他下了毒手;第二,假如当时的形势可以自然发展下去,世界上没有什么力量能阻止他对罗斯玛丽下手。阿尔巴克案件的血迹还没有干透呢。她继续以严格和完美的方式履行“爸爸的女儿”的职责,是十分偶然的。

尽管迪克身上穿的是短袖衬衫,他还是下意识地作了一个卷袖子的动作,弯下了腰。他用肩膀靠在墙上,用脚后跟将门踢开,把尸体拖到走廊上一个似乎合理的位置。他回到罗斯玛丽的房间,将地毯上的划痕理光滑。然后他走到自己房间的电话机前,给这家旅馆的经理兼房东打电话。

“是麦克贝思吗?我是戴弗医生——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告诉你。我们现在的交谈别人听不到吧?”

他这样做十分明智,因为下了这点额外的功夫,他便与麦克贝思先生确实处于安全地带了。虽然迪克随时随地总是那副喜悦随和的态度,但此刻还是做得非常周全……

“我们走出房间时看到一个黑人的尸体……就在门厅里……不,不,他是个老百姓。请你等一等——我知道你不想让任何房客看到这具尸体,所以我才打电话告诉你的。当然了,我必须请求你,不得将我的名字与这件事联系在一起。我可不想因为发现这么一个人,让自己的名字印在法国公文上。”

他替这家旅馆考虑得多么细致周到啊!因为麦克贝思先生在两天之前曾经了解到戴弗医生的人品,所以才会毫不怀疑地相信他的故事。

一分钟后麦克贝思到了,又过了一分钟,一个警察也赶到了。在这个过程中,他找了个空对迪克说:“我向你保证,所有房客的名字都会受到保护的。我对你付出的心血只有充满感激。”

麦克贝思先生立刻采取了一个步骤,那个步骤只能想象出来,不过,这个步骤对警察发生了影响,警察用狂暴、不安、贪婪的动作使劲捋着自己的八字胡。他例行公事,作了些记录,给他的警察局打了个电话。与此同时,尸体立刻被搬进这家世界上最时髦的旅馆之一的另一间套房里去了。朱尔斯?彼得森是个生意人,要是活着,他一定十分理解迅速行动的意义。

迪克回到自己的客厅。

“发生什么事情了?”罗斯玛丽问道,“难道在巴黎的所有美国人都同时互相残杀了吗?”

“现在看来是个开放的季节,”他回答道,“尼科尔在哪儿?”

“我想她在卫生间。”

她崇拜他对她的拯救行动——在她的脑子里,那个事件后可能发生的灾难像预言一样肯定会发生,她心里疯狂地祈祷着,耳朵里听到他用强壮、自信、礼貌的声音使这一切转危为安。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将灵魂和肉体全都投进他的怀抱,他的注意力便集中在另外的东西上了:他走进卧室,朝卫生间走去。此时,罗斯玛丽也可以听到越来越大的惨烈嘶喊声,像是野兽的嘶鸣而不像人的声音。那声音透过门子的锁眼和缝隙传进房间里,房间再次笼罩在恐怖之中。

罗斯玛丽以为尼科尔在卫生间摔了一跤,伤着了,便跟在迪克后面。可是实际情况并不是那样,她仅仅朝里面望了一眼,迪克便用肩膀将她顶开,粗暴地遮挡了她的视线。

尼科尔跪在洗澡池边,身体使劲摇摆。“你!”她哭喊道,“……是你闯进了我在世界上惟一能保留自己隐私的地方——而且还是带着沾有鲜血的床单闯进来的。我要把它披在身上让你看——我一点儿也不觉得羞耻,尽管是这么可怜。愚人节的时候,我们给苏黎世人开过晚会,所有的傻瓜都去了,我当时想披上一张床单,可是人家不允许……”

“控制住自己!”

“……后来我就坐在卫生间,人家给我送来了带有假面具的化装舞衣,要我穿那衣服。我穿了。我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控制住自己,尼科尔!”

“我从来没指望你爱我——已经太迟了——可是别闯进这个卫生间,拖来带着鲜血的床单,还要我收拾,这是我惟一能保留隐私的地方啊。”

“控制住自己。站起来……”

罗斯玛丽听到卫生间的门砰的一声摔上了,她吓得浑身发抖,退回到客厅。这下子,她知道瓦奥莱特?麦基斯科在黛安娜别墅的那个卫生间中看到的是什么了。电话铃响了,她接电话时宽慰得几乎哭出来,因为她听到科利斯?克莱的声音。他径直把电话打到了戴弗夫妇的房间里来,想要找到她。她一边找帽子,一边求他上来,因为她害怕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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