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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明情

千梨从三丫手中接过披风,此时已快到晌午,原来竟在凤栖宫里耗了这么久……

只是,为何皇上说完姜婉仪三字之后,便独自与容嫔,去了御书房呢?

这姜绮玉,究竟是何人呢?

三丫看着千梨脸上幽转的神色,便憨直道,“娘娘,奴婢已经将您吩咐的话,说与宵太医听了,后来凤栖宫差人来找,奴婢在他走了之后才一个人过来的。难道有什么不妥么?”

千梨粲然一笑,“没有。”

“那娘娘怎么不高兴呢?”三丫又道。

高兴?千梨苦笑,她高兴么?

虽然宵尹早就查到是容嫔所为,可她自问与容嫔并未有过交集,她的嫉妒之情,未免来的太过了些?至于皇后么……

“娘娘,您为何认定此事并非皇后所为?还让奴婢换了小昭拿来的那瓶药…”

红荔轻道,将她带出神思。

“我认定了么?”千梨淡然一笑,眼中毫无波澜,“你以为,容嫔有多大的本事,竟能瞒着众人,从宫外将那子息运进来?你以为,那子息之毒真如小昭所说,是在宫宴上加进去的么?据我所知,那鱼翅里,虽然分量不多,可也绝不止指甲缝那么少!”

红荔心中一惊,“那就是皇后娘娘……那您怎么?”

“怎么还要和皇后合作?”千梨接道,“皇后虽然这样纵容,却也只能算是帮凶,这真正想要置我与死地的,是,容嫔!”

“啊!”红荔差点尖叫出来,“容嫔一向安静,也从未与娘娘起过冲突,而且,她好像也不是这般嫉妒心重的人,怎么会如此狠毒呢?而且,皇后,又为什么会相信您呢?”

她若是不把那药给皇后的猫儿喝下一半,皇后当然不会信她……至于皇后喝下的那瓶药,早就已经被她的心腹苏胜喜换过了,既没有蚀命散,也不是她换下的那瓶……

至于容嫔……

能查出她服用过子离,容嫔背后,只怕必有高人,拿捏如此准,不要她的命,却让她永远断了子嗣的念想。而后在皇**里下药,让她有口难辩,更要翻出乐怡贵妃的死大做文章,如此一来,便可换取皇帝对她的恩宠不再,这样的买卖,确实是划算……不要命,却是让她失了子嗣,失了宠,在这宫里,这并不比要她死更难受…

只是,却败在了这最后一招上。

皇后本以为可以借她的东风除了自己,却没想到,容嫔为了让她失宠,竟不惜连皇后也要利用,如此兵行险招,牺牲一个婢子,甚至,连她自己都牺牲了……难道就只为了,除掉她么?

容嫔自己想要一箭双雕,却不知,皇后也可以临阵倒戈,一箭双雕……

千梨心中突然一动,低声问道,“红荔,你可知道姜婉仪?”

红荔一愣,仔细想了想,才道,“储秀宫的姜婉仪?”

储秀宫?那不是容嫔的居所么?千梨微扬起头,“为何我从未见过她?”

红荔微微一叹,“奴婢入宫早,也曾听过姜婉仪的名字。据说,她是得罪了孝仪贵妃,才会被皇上处死……”

孝仪贵妃?千梨眼眸微跳,“怎么回事?”

“奴婢听说,她出身低贱,只是外头青楼里的红牌,也不知怎么就被皇上召进宫了。后来,又不知犯了什么罪,莫名其妙就被皇上赐死了……这事就发生在皇上刚刚亲政的那一年,说来这姜婉仪也可怜,前后入宫不过几月,可惜……”

这样听着,似乎和容嫔,也扯不上什么关系?

红荔又道,“既然容嫔犯了如此大的罪,那皇上为何只发落了小昭,却是未动容嫔,竟还带她去了御书房?奴婢瞧着皇上刚才的神色,虽然凝重,但也好像并不怎么生气?”

皇帝和容嫔,容嫔和姜绮玉,姜绮玉和孝仪,此中盘根错节,她必要好好查上一番……只是,想到小昭,她心中不禁一凉,容嫔收容小昭,算来也是救命之恩,可面对生死时,她不也是背弃了自己的旧主么?

或者,是因为人性脆弱,不是不会背叛,只是因为筹码不够。

又或者……残留的粉末,未毁的方子,如此看来精细实则马虎的设计,小昭真的背叛了么?

而容嫔,皇后帮了她,她也害了皇后,那她又会拉皇后下水么?

“那小昭平日看着机灵,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人!”红荔忿道,“这么狠毒,给娘娘下药,还好她最后供出了容嫔,要不然,还不知道有什么后招呢!”

千梨笑笑,“我这不是,也没事么……”想到小昭,她形容微滞,复又开口,“三丫,红荔,你们,会忠心与我么?”

三丫狠劲儿点头,“娘娘对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绝不背弃!”

红荔眸中隐有光芒,可声音却也坚决,“奴婢也,绝不背弃!”

千梨心中一暖,她若连她们都不能信,那这深宫之中,又有谁信得过呢?

三人正缓步穿过御花园,却听远处传来一声,“千梨。”

千梨一惊,皇帝去了御书房,谁又如此大胆,竟敢直呼其名?

她眉头轻皱,循声望去,那屹然立着的,可不就是她的冤家,沐亲王么?只是,这样的不知避讳,他倒是拿她当那面团,砸扁捏圆,任由处置?而且……她黑下脸,为什么又在御花园………

永熙见她半响也不言语,心中懊恼自己失言,可却又实在喊不出梅妃二字来。

直到红荔出声,这二人之间诡异的僵持才算瓦解。

“王爷和我家主子身份有别,还请王爷莫要忘了这宫里的规矩。”

此时的红荔,眼神灼灼,全身上下如同炸了毛的狮子,竟是散发着凛人的坚决。

千梨不意她如此排斥沐亲王,这样忘了礼数只一心维护她的红荔,虽是陌生,却也让她心中感动。她温言劝道,“红荔,你也越发失仪了!”

红荔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怏怏着不再言语。

永熙形容尴尬,却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的担忧问了出来,“你现下可大好了?”

他的眼神明澈温和,脸上一片急切,千梨心头一跳,她何曾在看到过他这样的神色?初见时他的嘲讽,再见时他的轻佻,还有上次,他看似真诚的戏谑,这些,无一不在说着他的邪魅不羁,纨绔风流,可如今,他这样一幅,仿佛真的关心她的神色……

她压住心中升腾起的异样,沉道,“不劳王爷费心,本宫已经大好了。”

“是么?”永熙唇边苦涩,“他连无忧丸都给你了……”

在那萧瑟的声音中,他那张俊秀无比的容颜,瞬间灰败下来。

千梨心中突然莫名不忍,但又不敢确定是否真如自己心中所想。难道,红荔说的,是真的?她转身去看红荔,却见她方才还红润的脸,此时已是煞白如雪。

她暗叫不妙,只不知这永熙,何时竟对自己起了这样的心思?

可看着永熙那颓败的身形,她竟有些不知所措。

永熙察觉出千梨的无措,便又强笑道,“那就好。怎么说,那日之事也是因我而起,若非我思虑愚钝,怕也不会让你如此受罪。梅妃娘娘,臣弟素来不在乎这些宫中规矩,方才冒犯,实属无意,还望娘娘不要见怪。不过,”他突然唇角轻扬,“我想娘娘慢慢就习惯了……只是,娘娘揽下这查办的活计,若有需要,本王定当竭力相助……也算是不辜负娘娘的一声谢谢了。”

只在说道查办时,他的眼中快速滑过一丝狠戾,却又瞬间被那妖冶的笑容淹没。

看他又恢复了往日的玩酷不驯,千梨不禁心神一松,看来自己又被他给耍了,不过,倒是难为他还记得她那日的玩笑话。

她转头去看红荔,却不想她仍是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看来这孩子被吓得不轻,这个沐亲王,可真是……她拍了拍红荔的肩膀,低道,“回神了。那是他闹着玩的。风流倜傥的沐亲王,什么样的花草没见过,竟会看上我?这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难怪连皇上都置之不理……你别和我一样想歪了啊。快走吧。”

红荔似是才反应上来,便哦了一声,又意味深长地瞟了眼永熙离开的方向,这才快步跟上千梨的步伐。

直到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繁复的花丛中,永熙才从墙边转了出来。

玩笑么?

他握紧手中的丹药,她不知道,他要多用力,才能让自己的声音不要显得那么突兀,让自己的笑容不要那么苍白,可是,这一切在她眼里,竟然都是玩笑么?

小时候,他常听父皇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他好奇的问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可父皇总是神色哀伤,但笑不语。

后来他长大了,也渐渐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可游离花间的他,却总是不屑这句话。

为了一瓢舍了三千,谁会这么傻?

直到遇到千梨。

第一次相遇,不是巧合,而是人为。既然他们要借他之手,那他又何妨顺水推舟,做一次好人?音音么,他从来都不喜欢那样的女子。可皇兄喜欢,所以,他才会玩笑说要将千梨纳回家做了妾室。他当然知道皇兄不会同意,可如今想来,他竟后悔,若是那日,他没有将千梨带到皇兄面前,是不是今日,他和她,就不会如此生疏?

可那****的表情过于直白,听到他说的话,一张小脸顿时面无人色,她就那样想成为皇兄的妃子么?是啊,他是皇帝,做他的皇妃,当然好过做他的王妃!

他推她下水,本来只是演戏,可为何看到她在水中挣扎,他竟然差点就跳了下去?

然后呢,他开始注意她的一举一动,看到她对着皇兄的酸涩笑容,他竟也会觉得心中闷痛,所以,泰和殿上,他才会帮她完成那场笨拙的表演吧?

似乎每次看到她,这种磨人的难言情绪就会更深一分。

直到那日看到她和皇兄相携远去的背影,他才仿佛明白了自己心中的这般涌动,却原来竟是,喜欢么?

或许不止是喜欢吧。

他见过那么多女子,环肥燕瘦,各不相同,可他对她们,有过宠溺,有过怜惜,却从没有过,喜欢,甚至是,爱。

这是种很奇妙的感觉,不见时想,见了,亦想。

她并不极美,甚至,比不上那青楼的头牌。可是,她垂首时的小心翼翼,生气时的嗔怒恼羞,玩笑时的鬼魅精灵……这样多的影像纷杂重叠,他不禁恍然,原来,她的一颦一笑,竟已这样深刻的印上他的心头?

是什么时候呢?

或许是第一次相见,或许是那次落水,又或许是那日池边她飘忽的侧影,谁知道呢?

爱情往往来的默默无声,察而不觉。

为何看到她在宫宴上晕倒,他的心脏骤缩,在理智还未决定之前,他便已抱着她冲出殿门,若非皇后提醒,他竟是丝毫未觉这其中不妥?

如今想来,皇帝眼中隐晦扬起的杀气,还有那冷若冰霜的容颜,他不禁一个寒颤。

他这是怎么了?

虽然他们每次的单独“巧遇”,都是如此的刻意。可他还是宁愿相信,这是,所谓的缘分。他从不相信这些虚无的东西,可如今,他却愿意用这两个字去解释他和她的一切。

皇兄给了她无忧丹,那是不是说,皇兄对她,是真的用心呢?

他苦笑,即然如此,他又能怎样的?

如今,他终于体会出父皇当年的萧索失意,悲恸神伤。

世间纵有弱水无数,却终究不是她。

他手下用力,差点儿要将那药丸捏碎。想起她方才的玩笑二字,他只觉胸腔中遍溢涩痛,钝疼无比,即使他想将这救命的丹药给她,她又肯要么?

——————————————

我承认,我的小说很狗血。

但是不得不说,每部狗血的小说,必须有个炮灰的男配。

他和女主见面次数不多,不过应该也还可以了吧(表现上实在是功力不足啊,灰溜溜遁走~~~)

把永熙哥哥提到这章来写,貌似有点突兀啊,其实情节上还说得过去。。

我只是,有感而发。想为他平反来着。。。

这个,关于鱼翅的事情,其实还木有完。。。

大家记住各种伏笔,如果我忘了解释,还要帮忙提醒一下啊。。。

可恶的暖气管道啊。。竟然还木有修好。。。冻死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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