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笑吗?”秦夕晖开口了,声音好像夏日的一道寒冰,瞬间冻住了所有嘲笑的嘴脸。
“没,我们没有这个意思啦。”其他女生赶紧止住笑容,摆手否定。
杜林希干脆揽住陈晓媚的胳膊,巧笑着,“大家只是开个善意的玩笑,我想晓媚不会介意的是吧?”
陈晓媚尴尬地笑了笑,“没关系,当然没关系。大家都是出来玩,本来就是为了开心嘛。”
秦夕晖将沙滩裤重新丢给陈晓媚,冷着个脸说道,“没意思,回去了。”
“啊?”陈晓媚看着秦夕晖头也不回的背影,慌张地看来看去,不知道跟着哪边好。片刻后,她急忙忙地将沙滩裤塞回袋子里,朝杜林希说了声抱歉,便是赶紧追了上去。
好不容易追上秦夕晖,陈晓媚喘着粗气问道,“秦夕晖,你是不是生气了?”
秦夕晖头也没回,只是大步朝前走着,“该生气的是你吧。”
“我?”陈晓媚指了指自己,“哦,你说刚才的事情啊。其实大家说的也对,你怎么可能穿那么傻气的沙滩裤呢。是我自己做事不经大脑,没什么好生气的。”
“既然如此,那我也无话可说。”秦夕晖扔下一句话,便不在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忽然生什么气,只是看着这个闷头不响的女生,却油然生起一股怒气。
陈晓媚真心不知道自己哪里惹秦夕晖生气了,想来想去,猜想大概是自己无端生出那么多事情,让他觉得烦了吧。他们俩本来就是淡如凉水的交情,能有这一趟经历,对她已是弥足珍贵。自己不应该再奢望什么。
乖乖地跟在秦夕晖的身后不语,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公交站牌边。总站的8路车竟然难得地没有影子。
好机会!陈晓媚忽然心中一动。以后,以后都遇不到这种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了吧。过了今天,他还是学校叱咤风云的校草,而她依旧是默默无闻的高中女生。绝对不能白白浪费这机会!
“那个……”陈晓媚犹豫着是不是该开口。
秦夕晖转过脸来,直视着陈晓媚,也不回应。
陈晓媚的脸瞬间就红了,她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随后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自行车租赁处,“其实,难得出门就这么回去了好可惜。我知道有个地方很好玩,要不要……一起去啊?”说完,陈晓媚的心脏跟打鼓似的咚咚咚巨响,她很怕秦夕晖会拒绝,可是刚刚脑子一热,竟然也有勇气说出来了。
秦夕晖很认真地看着陈晓媚的眼睛,他从里面看出一丝渴望。从他莫名其妙救了她,莫名其妙陪她来海边开始,他就觉得自己的脚步乱了。今天的混乱,是他从未料及的。虽然还没发现原因,但是既然事情都进展到如此阶段了,他也就顺其自然吧。
“好啊……”秦夕晖点点头,然后他诧异地看到陈晓媚原本还有些紧张的神色忽然间被欣喜所代替。那张紧抿的小嘴慢慢张开,嘴角渐渐上扬。她是真的因为自己的话而感到开心。不知为何,秦夕晖的心竟然也多了一丝满足,果然,快乐,是会传染的。
两人一人租了一辆自行车,并排沿着海堤慢慢朝前骑去。海风不大,刚好能撩起垂在两鬓的碎发。太阳已经不似正午那么热烈,暖洋洋地,铺洒而下。
陈晓媚偶尔会偷偷瞄一眼秦夕晖的侧脸,俊朗分明的线条,让人的心顺掉掉进一团柔软的粉色棉花中,轻飘飘酥痒痒。
偶尔秦夕晖会侧过头来,抓某个偷瞄的人正着。看着她满脸通红地转过头去,加速朝前蹬着脚踏车,心情会莫名地很好。
时间要是能停留在这个时刻,该多好……陈晓媚贪心地想着。哪怕能慢一点,再慢一点也好。
“我们去哪?”紧跟上来的秦夕晖忽然开口问了。
陈晓媚放缓速度,微笑着回答,“其实我老家离这边不远。小时候我都是在这片沙滩上玩大的。不过初中的时候为了读书方便搬家了,后来就很少来了。这片大海我可熟悉了,小时候家里还承包过西瓜地,就在这沙滩上哦。晚上和爸爸妈妈一起来看瓜,睡在小凉棚里,啃着西瓜,吹着海风,数着天上的星星,那感觉,真的好难忘啊!”
“西瓜地在沙滩上?”秦夕晖很惊讶地问道。
“是啊,你肯定不知道吧。嘻嘻……遍地都是绿油油的西瓜藤,走两步就有个大西瓜。想吃随便摘。吃完就在沙滩上捡贝壳,玩水。啊……真的好想回到小时候啊,现在海滩都被开发了,哪还看得到西瓜地啊。”说着陈晓媚微微叹了口气。
“真羡慕……”秦夕晖感慨着跟了一句。
“啊?”陈晓媚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你的童年,真让人羡慕。我从来没有睡过凉棚,在地里啃过西瓜,还有在沙滩上数星星。我的童年,好像就在书房,由各种培训老师陪着度过。所以你应该庆幸啊,你的人生是被羡慕的。”秦夕晖说着,朝她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竟然带出一弯浅浅的酒窝。
“你的人生是被羡慕的。”秦夕晖的话还回荡在脑海里,陈晓媚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竟然会被人羡慕,而这句话,还是出自秦夕晖的口中!她忽然明白,有一种人真的很适合当救世主,他们无心的一句话,或许会完全改变另一个人的处世态度!自怨自艾只会让生命更消极,悲观低潮的时候,告诉自己,你也曾被羡慕过,你的人生,在另一个人眼里,或许就是另一种期待!
“吱嘎……”忽然间,陈晓媚紧急刹车,停下了车子。
秦夕晖虽然奇怪,也跟着停了下来。
陈晓媚跳下车,一脚踩上海堤的围栏上,对着大海做扩音状,“嗨!大海!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我叫陈晓媚!!!我不要做自怨自艾的丑小鸭!我要抬头挺胸地过每一天!!!”
不知何时,秦夕晖也跨了上来,他就站在陈晓媚的身边,看着这个女生竭尽力气大喊着,发泄着。片刻后,他低下头,在陈晓媚的耳边轻轻应了一句,“你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