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轩轻咳一声,慢悠悠地说道:“‘双子门’的药前两天被偷了,不是你做的吧?”
“什么!”
君不诈高呼一声之后发觉自己失态,尴尬地侧过身子。
“哦,难道不是你?”林寒轩玩味地看着君不诈的侧面,见他的神情不像是作假,心里“咯噔”一下,不是他,那会是谁?
同样震惊的君不诈,心里把“君子宴”可以完成这种偷盗的门徒一一过了一遍,最后又全都排除了。他们不可能在没有自己授意的情况下私自动手,先不说他们脑袋后面的GPS能暴露他们的行踪,他们都清楚私下行动,一旦事发,等在那里的不是奖励,而是最严厉的惩罚。
其实,“君子宴”、“千手佛”与“双子门”三大门派维持着一种很奇怪的对峙局面。
他与另外两大门派的大当家是同门师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似友又似家人,十三年前的分裂,三人各执一派,相处地……至少表面上很和睦,彼此之间并没有利益冲突,除了……无瑕与非鱼。
这两个孩子命运多舛,一个是后天遭算计,一个是先天不足,唯一的希望就是当年他们师傅手里的药。鬼手是他们的师叔,他花了毕生心血制造了“鬼药”,门派分裂后,被“双子门”的大当家百里锁保管,是“双子门”的镇门之宝。
他不是没想过去求这枚药,可他知道论关系,百里锁与苗佛苓的关系更好,他根本就没有机会,所以他才将目标转向了高科技的医学技术,想用现代科学的方法治好无瑕,每年投入了很大的财力,虽然成效不大,但他心里仍旧有希望。
而苗佛苓也没有去求这枚药,或许是她对当年的事无法介怀,骄傲如她,不到最后一步绝对不会去求百里锁。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们三人都知道,药只有一枚,不管给了谁,他们之间勉强维持的和睦便被打破,没有得到药的那一方为了自己的孩子,会将另外两边视为仇人。
于是那枚药便一直保存在了“双子门”的禁地。
想了想,他开口问道:“你们当家的查到什么没有,能进‘双子门’的人……也能进入‘君子宴’和‘千手佛’,如果他的目标不仅仅是‘双子门’,那……”
林寒轩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正色道:“怪就怪在这里,‘双子门’没有检测到任何外侵的痕迹,如果是内贼……”
顿了顿,他温润的眼底浮现一抹讥讽的微笑,“那他得有本事关掉他脑袋里的GPS。”
听到林寒轩的话,君不诈脑袋里隐约闪现了什么东西,来不及细想,他又问道:“无瑕的身体和那药……”
他得先弄清楚自己的儿子是不是吃了“鬼药”,如果是,不管对方是谁,他都成了背后的始作俑者,必须向百里锁解释清楚,至于他是否能接受,他们本来就只是表面和睦的关系是否还能维持下去,都……顺其自然吧。
不过,这些都不是君不诈此刻关心的,君无瑕以后能和正常人一样,这才是他最开心的事,虽然以后的麻烦多了点。
“我抽了点血液回去做测试,如果他血液里的毒素完全被排除,身体便不会有事了。就目前的情况看,应该是吃了‘鬼药’。”
“你会不会弄错了?”君不诈追问,心里却在窃喜,这也算是天降鸿福吧。
林寒轩白了他两眼,“鬼手也算是我半个师公,我虽然没见过他老人家,但从小在师傅身边听地多了,这药……我绝对不会判断错。”
君不诈蓦地松了口气,脸上的神色依旧凝重,“如果你确定真是‘鬼药’,百里锁那里……我亲自去解释。”
“你不怕他……”林寒轩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三个大当家之间的恩怨他多少知道一点,似乎是与十三年前的事有关。可惜当年经历过那一劫的人,死的死,消失的消失,剩下几个等死的老家伙,要么神智不清,要么不能说,不能听,集体被软禁在“炼狱岛”上等死。如果不是因为他师傅,他也不会知道这些。
“该来的总是会来,”君不诈语气幽幽地说道,“我问心无愧,百里锁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那我先回去了,有结果了再找你。”
君不诈点了点头,先前心里一闪而过的东西再度浮现,轻飘飘地,他似乎隐约抓住了什么,仔细一想,脑袋里又是空白一片。
烦躁地在写字桌前来回走了几步,他抓过电话,接通了苗佛苓的号码,“喂,是我,‘双子门’出事了……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不过,‘鬼药’被偷了……当然不是我,可无瑕的身体反应却是用药之后的反应……我会查清楚,你也小心,最好查查下面的人……如果可以,你问问百里锁详细的情况,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开口,对了,还有件事……”
君不诈犹豫了一下,仿佛是为了给自己勇气,他深吸了一口气,才试探地问道:“他……真的死了吗?”
不知道电话那头苗佛苓说了什么,他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凝重,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地说道:“当年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今天晚上我发现了与他相似的偷盗手法,即使不是他,也是与他有关的人,我们不是还没找到他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打断了君不诈的话,安静地聆听了几秒,他叹了口气,挂断电话。
刻意压制住心里的烦躁,他朝楼下走去。
“爸!”
君无厌欢愉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
“什么事这么高兴?”君不诈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对他说道,“吩咐下去,查清楚所有门徒最近一周的动向。”
君无厌一愣,随即点头,笑着将君不诈拉到沙发前,“爸,我有好东西给你。”
“哦?”
君不诈来了兴致,笑眯眯地看着他,对身边的冷非鱼眨了眨眼,“你大哥要给我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
冷非鱼冷哼,她与君无厌又不熟,他要做什么关她什么事?
感觉掌心一暖,她诧异地抬头,迎上君无瑕流光溢彩的眼睛,笑了笑,却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
君无瑕微怔,眉梢一蹙,固执地再次将冷非鱼的小手握在掌心,骤然变得漆黑深邃的眸子警告地瞪向她。
冷非鱼别扭地动了动手指,没有再将手抽回,却将脑袋转向了另一边。
君不诈偷偷看着两人的小动作,暧昧地扯了扯嘴角。
君无厌从下人手里接过一四四方方的东西。
冷非鱼眼睛一闪,难道是……
“爸,这是我在‘货行’发现的,那人果然出手了。”
“什么!”君不诈心里先是一惊,随即一喜,“是拉斐尔的画?”
君无厌献宝似的将画框放在矮桌上,撕掉外面的包装,一副《草地上的圣母》在众人眼前展现。
君不诈两眼发亮,下人已经将鉴定仪器扛下了来,将仪器组装好,君不诈迫不及待地仔细鉴别起来。
“这是真迹!”十几分钟后,君不诈惊呼一声,满脸的兴奋,却没忘记最重要的事,“‘货行’那边有什么线索?”
君无厌尴尬地顿了顿,“什么线索都没有,这画……是放在‘货行’后巷的门外,监视器没有捕捉到任何东西。”
君不诈似乎心情不错,对君无厌的话没做过多的纠结。
冷非鱼抿嘴笑了笑,眼角瞄到脸上的笑容比她还灿烂的君无瑕,鄙夷地翻了翻白眼,这家伙高兴什么,画又不是他找到的。
尽管很煞风景,她还是做作地问道:“爸,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可以,”君不诈朝一旁挪了两步,将位置让给她,“我家鱼鱼也是知画之人。”
冷非鱼嘴角抽搐了两下,知不知画她是不知道了,她只知道等会儿她说出来的话会吓死他。
在高精准度的字画鉴定显微仪下,画板上油彩的裂痕清晰可见。
冷非鱼装模作样地看了一阵,收回视线,先是垂着眼帘犹豫了几秒,然后才抬眼望向了君不诈。
“怎么?”
她叹了口气,摇头道:“爸,这副画是赝品。”
“怎么可能!”最先质问地是君无厌。
冷非鱼白了他一眼,她知道他先找“货行”的人鉴定了之后才将画献给君不诈,“货行”的鉴定师通常情况下不会出错。可她也说了,是通常情况,那是因为她没出手,更何况,这副画的制造者正是她本人,她自然知道自己哪里火候不够。
君不诈也是心里一惊,“鱼鱼,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以他的功力都没看出来,如果真是赝品,做此画的人不是天才就是鬼才。
“是啊,鱼鱼,爸都没看出来,会不会是你弄错了。”轮椅上的君无瑕脸色黑的可怕,明显很不高兴。
冷非鱼偷笑,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关注的人越多,她后面的话越能让人气地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