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吧?”她问,却看见他脸色微微苍白。
“去找人来,你——”一句话未完,变成痛苦的闷哼。
“对不起。”她沉沉道,又看了看他背后的伤,“你忍着点。”说罢,顿了顿手,一下拔出了箭。
他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她顿了顿手,一把撕下身上的衣服,将他将伤口上的污渍清除掉,然后慌忙的从身上掏出一瓶药,犹豫的片刻,还是将它倒在了伤口上。
这是来时,安玉给她的,既然他说是治伤的良药,那一定也可以救治这箭伤的。
他又闷哼了一声,声音显得有些无力:“你上的是何药?”
“别问那么多了,怎么样,现在有没有好一些?”她问道,这四处也寻不到什么草药,起不了什么作用啊。
她看了看伤口,又从怀里掏出丝帕将他的伤口包好,一番周折之后,她才全身放松下来,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看看自己身上,不光如此不堪,还湿湿的往下滴水,她看了看四周,又慢慢的往树林深处走去,去拾些干柴来生火,还是将这一身弄干再说吧。
她刚快出两步,便被一双手托住了脚,她弯下身,看见他已经昏迷过去,嘴唇却还喃喃的动着,像是在说些什么。
她蹲下身,听到了一声声:焉儿,焉儿……
她诧异的愣在原地,迟疑了几秒,才慢慢移开他的手,站起了身。
匆忙间,她随意失了些柴火急冲冲的跑了回来,隔着一段距离,看见他还好好的躺在那里,心才慢慢的放下来。
生好了火,她围在火堆边,将他往旁边推了推,想烤干他身上的衣服,定眼一看,他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
她微微一愣,望见他沉沉的眸子,不由得将眼光转到一边,不安的搓着白嫩的手,望着跳窜的火焰发呆。
“伤口还疼吗?”她还是打破了沉寂,“实在对不住,连累你受这么重的伤。”
他慢慢地起身,忍着疼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望着一堆火焰沉沉道:“是我该道谢,是你救了我。”
她还嗅到那阵清香,看见不远处那边的灯火通亮:“看来划舟已经开始了。”
他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只是转过头静静的望着她,仿佛要看进心里一般,良久,才道:“我还是小看你了。”
她微微诧异,转过头,心里却疑惑不已:“为何这样说,沁惜不过是平凡女子。”她喃喃道,“何来的小看?”
“孙沁惜。”他静静的凝望着她,“为何要抹那么浓厚的脂粉,掩饰自己原本的模样?”
她一僵,不自然的笑笑:“南木大人身上还有伤,还是少说话罢,女儿家在脸上抹脂弄粉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何来的掩饰。”
原来方才她会一直盯着他,原来是因为她这张脸。
因为掉进水里,冲淡了脸上的脂粉,露出了原本的容颜,月光下白皙的皮肤映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弯而细的秀眉下,是一双水灵晶亮的眸子,俊俏的鼻子,薄而细的嘴唇,俨然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而这张脸,恰恰又如辰亲王误会那般,形似绥羲朝曾经的倾国美人公主安焉。
方才他口里喃喃的叫着她的名字,焉儿焉儿,他们之间,应该也不似那般简单罢。
她心中有了答案,自是不想做多余的解释,身上的衣服干得差不多了,便站起了身,望了望四处,想着该如何回去。
“孙沁惜。”他又呼她的名字。
“大人还有何事?”她转过身,却不敢再看他的眼,不知为何,她有些害怕那里面深藏的感情,会刺伤到她脆弱的心。
“谢谢你救了我。”他回答道,“今日说的那些话,是我的过错,我向你道歉。”
她转过身莞尔一笑:“你一会儿又谢一会儿赔礼的,我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你了。”
忽而见到她脸上的笑,他竟然一怔,也不自禁的笑开来,方才那僵硬的气氛顿时消失不见。
“我想问问你。”她走荷塘边,顺手摘下了一朵荷花,“方才为何要替我挡下那一箭,明明你是可以躲开的。”
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心虚的看了他两眼,将那荷花凑到鼻尖闻了闻,见他还不回答,不由得有些沮丧。
“南木大人不回答便罢了。”料想是她多心了,又或许是一厢情愿。
他微微抬了抬头,触碰到后背的伤口,不由得发出嘶嘶的声音,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她忙丢开手上的荷花,跑过去担忧的问道:“怎么了?又碰着伤口了,让我看看。”
她转过身看他后背的伤,方才那一动又牵连了伤口,布上又渗出殷红的血来。
她忙转过身又撕下身上的裙摆,将那伤口又缠了一圈,好像还不够,她正准备扯,他的手却附在了她的手上:“别再弄了,你看你,,还怎么出去见人?”
她一怔,感觉到从他手间传过来的丝丝暖意,再看看自己的裙摆,好像真的有点破烂了。
她僵硬的笑了两声,心里不禁埋怨,还不是为了给你包扎伤口啊,怎么还这么嘲笑人家?
他也忍不住一笑,遮挡不住一身风华。
“我已经无事了。”他平静道,“没想到深闺中的小姐还会这般能干,遇到这种的事情,原本是该惊慌失措哭鼻子的,没想到你不但不哭鼻子,还这般的冷静淡然,孙沁惜,难道你们孙家的女儿家还要教如何救治伤口吗?”
也不知道他是在夸她还是在损她,沉默了半响,她才悠然答道。
“深闺里的女儿都是一个模样,哪里来的自由和选择,连自己的婚姻都作不了住,还有何幸福可言。”
他静静的凝望着她:“你不想嫁给俊少爷?”
她很老实的点点头,若是想嫁,当初便嫁给他了,就是因为他心里没有自己,也只是遵循父母之命,既然如此,为何要勉强的在一起。
“那你想如何?”
“我哪里还能如何,不过从命罢了,进了壬家,不仅是面对自己的姐姐那般简单,各种势头和嘲笑,才不会轻易罢休,沁惜若是想好好的活在壬家,就得维护处处小心,时时提防不要被人要了这条小命。”
说完她竟然轻轻的笑了笑,然而他却笑不出来。
此情此景,也很是像当初的自己,若不是遇见她,他的一生,也怕不会是这个模样。
“若是你想改变如今这形式,辰亲王倒是可以帮你。”他低头沉沉道。
她喃喃的说了句:“为何不是你?”
他一怔:“我不过一介臣子,有何能力救你?”停顿了片刻,却又转换的问道,“我又能如何帮你?”
她半开玩笑道:“你进宫面见皇上,说我们两情相悦,希望能终身厮守,请求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