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身为白骨
风,极雅的一个字,是多少文人骚客笔下生辉的字眼,它像一名常胜将军驰骋在诗人的麾下,勾勒出一幅幅唯美而淡妙的画面,将美的瞬间定格,成为最高贵的艺术,伴随着鲜花险峰,森林草地,江海河川,它幡然驰骋,它飘入懂得欣赏的眼帘。
然而,仙北云身畔,眼前,左右的风却是杀人的利刃,是收割人命的镰刀,刀刀伐在仙北云身上,仿佛将他的身体当作驰骋的疆土战场,那般肆虐,那般猖獗,那般张狂,旋转速度太快而看似凝固的黑色飓风,像一团不灭的黑暗,在吞纳灵魂和生命。
一入风群深似海,仙北云携带无上剑光,裹带着自己朝飓风中心飞去,然而没过一会,只听飓风碾压剑光的声音,仿佛天雷撞上地火,发出‘啪啪’的声音,素光在一点点变薄,速度很是快速,不消一会便稀薄得看不见,化作无形,纵是有时也护不住仙北云周全,风刀割得他满身皮肉之伤,如今变薄近乎不存在,更加护不住仙北云。
终于飓风穿透了一个小口子,无形的防御顿时失去作用,拳头大的飓风化作流星砸像仙北云小腹,顿时一个对穿的洞印在他身体里,像放大了的耳洞,没有血,那风速度太快,以至于血还没来得及流出来,仙北云顾不得身体上伤,右手一拨,一股强劲的劲气化作实质素光,仿若剑身所裹带的光幕,将被传统的防御罩补上,他速度同样快若闪电一惊划过天幕,然而却快不过那旋转的飓风,补上漏洞之前又是一道更加大的飓风化作长杵穿过仙北云心脏下方,险而又险!
前方越发黑暗,飓风所带来的碾压之力更加大,仙北云前行的速度慢了许多,此刻的他犹如逆流的小鱼,不进则退,然而选择退不是他的风格,真正的强者是敢于直前,敢于面对,哪怕是迎着血雨腥风,哪怕是踏着刀山火海,哪怕是粉身碎骨,哪怕是进入无间地狱。
他,仙北云只进不退!
若是有人见了仙北云此时的动作定会取笑他计谋过人是浪得虚名,星体间的飓风像一道道催命符,任谁去了都会殒落,只有傻子才会像傻瓜一样将自己的命送入那不见底,看不透的黑色旋涡,原本飓风有着各色颜色,然而此地的飓风却没有,全是纯净的黑色,仿佛专为收割人命而生,地狱上空的颜色般漆黑一片,进入飓风旋涡中的仙北云一开始便将全力放在防护上,然而防护罩近乎被削弱殆尽,他没有一丝痕迹的眉心处‘唰’天眼睁开,望向那无尽的黑暗中。
睁开天眼消耗巨大,他虽然强大却只是金仙顶级,纵然是大罗金仙也坚持不了在飓风中的巨大消耗,防护本身就是消耗巨大,且天眼一开着这无疑是雪上加霜,顿时一大束一大束的飓风化作的锋刃划过他身体,他将整个人防护重心移到头部,护住天眼,手中长剑直指前方。
黑色的衬托下,仙北云眉间天眼竟是天蓝色,在黑黝黝的黑色中散发着清幽之光,像艳阳高照下的蔚蓝苍穹,那般美,他的天眼只能用美来形容,很纯净,很无瑕,蔚蓝的颜色干净而梦幻。
天蓝色天眼中一座高台慢慢显出由模糊变清晰,由渺小变真实,由悠远变触手可及,那座高台光秃秃,像无脚凳,没有任何特别之处,或许唯一的特别之处便是太普通,普通到在平常农家都随处可见。
高台在仙北云天眼中孤寂而单调,它明明有颜色,却让人觉得它没有颜色,犹如执念变成虚妄,那般不真实又那般真实,仿佛不存在,然而却又实实在在的存在。
身体没有了防护,没有坚持多久,仙北云的身体便只剩下了骨架,白森森的骨架,修士修行先修骨,再修血肉,此时仙北云身为金仙,他的骨早已是硬过钢铁,犹如上好的炼器材料,那般的坚不可摧,强大无比,然而他的血肉与骨骼相比却相差甚远。
所有的肌肤血肉被飓风洗刷干净,若凡尘宫廷中十大酷刑的梳洗,用铁梳子将身体一遍一遍的梳洗,直到将人的血肉洗刷干净,剩下头颅感知洗漱带来的疼痛,那痛会让人发疯却不能忘记痛,那痛会让人尖叫却不会晕厥。
永恒的黑暗中,一颗头颅一支骨架在急速飞行,诡异之极,那白森森的骨骼手臂紧握宝剑,仿佛那剑是白骨矢志不渝的恋人,宁死不愿放弃,完好无损的头颅睁着天眼,那眼一眨不眨,仿佛那身体不是他的,眉梢也不成动了分毫,面纱下的脸庞紧抿着唇,光洁似玉的额头开始冒出细汗。
知坚持不了多时,仙北云一鼓作气朝前冲去,生生在黑色里伐出一道通道,直直朝前方而去,前方一点光亮,像黎明的曙光,希望,光明,美好,诸般夹杂在仙北云天眼中,曙光里那方无脚凳形状的高台正端中心,浸泡在曙光里,沐浴纯净星辉,仙北云递出另一只白骨的手抓向前边的曙光无脚凳高台,大力一排,狠狠的摁了下去。
“轰”大厦轰然倒下的声音,不可逆转的倾倒,伴随着巨响,仙北云无声瞬移,乘着高台倒下,旋风停滞的一瞬间蹿出。
泉水叮泠泠的声音,鸟语花香,暖色阳光透过层层仙叶递入泉中沐浴的男子身上,为他铺撒开一身华光灼灼,只见他光着背,全身笼罩在绕绕雾霭中,黝黑的发滑落在背,欲将这池中春光掩住却偏生小些,逐不了心愿。
“师兄,可好些了?”不知何时泉边立着一名身着战袍的男子,银色的战袍添在他身上显得合身而大气,明明是张扬的颜色,却被他那张脸衬托着沉稳大气得多,似乎也低调了许多,原本是人靠衣装,而他却长了一张无需雕琢刻画而让人看一眼便铭记于心的深刻脸颊。
刚醒过来的仙北云回过头看向男子,问道:“师弟,我昏迷几天了?”俊脸很急切,让人看得见的急切,曾经的仙北云喜怒不言语表,而此时却大大不同,他迅速起身穿上泉边专门为他准备的衣服,还有一张面纱,拾起面纱,感激的看了看自己师弟,几百年不见,他依然那般细心。
“昏迷一天了,师兄你这是怎么了,我找到你时你刚好昏迷在洗罪池边缘,一身白骨,吓死我了,我趁别人还没发现你,便把你带到这恩泽泉来疗伤。”
“一天?不好!”
仙北云扒开自己师弟,便朝前冲去!又是一天了,又是一天了,还有两天便是七七四十九天,届时,届时!他不敢再想,只知道冲,朝目的地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