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贞在紫月观住下,一住就是一年多。
事情一如硕贞所料,她的信众越来越多,这也少不得叔胤在那些酒肆茶社中夸张的散布,将硕贞说得神乎其神的,有很多人都慕名而来拜见这个“女神仙”。对于那些富贵人家的求取,硕贞自有法子应付,倒不是她神通广大,只是她刚巧看穿了那些人的心思。她更多是把心思花在那些穷苦人家身上,富贵人家所赠予的钱财,她全部花在了他们身上,赠医施药,派米送粥,百姓们大肆传播她“升仙山受仙法”,是上天派来的救世之人。
而童文通也因立功无数,成了县衙的班头,深得县大人器重。衙门里的衙役也很敬重他。
一日,硕贞刚刚把一深闺小姐送出门外,就看见莫子向她走来,脸颊上还有些红肿。硕贞指着那块红肿问莫子怎么回事,莫子面有尴尬,“咱,咱还是进去说吧。”说着抬步进了硕贞的房间,硕贞也跟着进了房。
“这总可以说了吧。”硕贞给气冲冲地莫子倒上一杯热茶。
“这个泼妇!你看看,这都把我打成了什么样子!”莫子指着脸上的伤给硕贞看,硕贞轻轻碰了碰,莫子吃疼,却更加生气了,“你说我这几年受了她多少气,弄得我一身伤不说,现在居然上脸了!我好歹也是个管事的,这张脸是要见人的,你看看她,你看看她!这打人也不能打脸啊!”莫子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一大段话,然后猛地将茶水往口里送,一下呛着了。
硕贞赶紧起身去拍打莫子的后背,“有话好好说嘛,你看看你,这又是何必呢?”
莫子终于喘了过来,“我……我非得休了她不可!”
硕贞回到座位上,劝道:“千世修得同船渡,百世修得共枕眠,夫妻缘分来之不易,你应当好好珍惜。”
“什么同船渡、共枕眠的,我看我是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才娶了这么个母老虎!”
硕贞“扑哧”一笑,“那你是打算怎么办?”
“休妻!回去就休!”莫子说得坚定。硕贞饶有兴致看着他,没有说话。莫子原本的脸色慢慢出现了变化,他开始有些后悔了。
“怎么,舍不得了?”硕贞带有笑意地问。
“谁……谁舍不得?”莫子回答得结巴,眼神忽闪,他有些心虚了。过了一会儿,他转身恳求硕贞给他批命。
“都是胡乱言语的,哪能真的相信啊?”硕贞轻轻摇头。
“都传你是无所不知的女神仙,你就帮我算算,看我什么时候才能摆脱那只母老虎。”
“这……”硕贞有些为难了,平日里应付人的话哪能跟他说啊?她想了想,说道:“因果缘分皆为天定,你今生与她并头共栖,绝非无由,终有一日,她必成你命中贵星。”
“当真?”
硕贞微微点头,她心想着,若能就此缓解莫子与阿瑶之间的关系,那是最好不过了。
莫子决定相信硕贞的话,他与她再草草聊了几句,便借故告辞。硕贞送莫子出门时,抬眼突见天色大变,乌云重重,还伴着一声闷雷,着实将人吓了一跳。狂风呼呼,卷起地上的落叶,吹得人脸上生疼。莫子抬手用袖子挡着风,退回了房里,而硕贞却一直抬头看着,她看见乌云竟成了一弯漩,还有两道闪电亮得人睁不开眼,而这一奇观突然一下却消失了,天空变回了晴空万里。
“这是个什么鬼天气!”莫子抱怨道,他抖了抖袖子稍做整理后向硕贞道别。
送走了莫子,硕贞又抬头看向蓝天,她突然觉得机会到了。
深夜,叔胤听见一阵有节律的敲门声,他打开门将人迎进了屋,警惕地四下张望,确定无人后关上了门。
“硕贞姐,你急着把我叫来,可是时间到了?”童文通迎上去急问道。
硕贞揭下斗篷,走到桌边坐下。“今日天色突然大变,确是个好由头。”
童文通与叔胤都很欣喜,“那,那我们该怎么做?”叔胤问。
硕贞略微沉思后,说道:“你想法子替我传出去,就说今日天变并非偶尔,而是九天诸神下降神旨,渡我成仙,封我为皇,我陈硕贞天授神谕,将代替李唐主理人间。”
叔胤有些犹豫,而童文通则大呼不好,“这种话传出去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难道你认为我们现在所做的不是掉脑袋的事吗?”硕贞反问道,童文通哑口无言,他终于挤出一句话:“我觉得这样做太冒险了。”叔胤点头说是,“这话传出去不出三天,你一定会被官府抓起来的。”
“所以我要你在三天之内,能传多远传多远,我要的是,人尽皆知!”硕贞看着两人说道,“还有,我要你告诉他们,若我死于非命,那么人间将会有一场天地浩劫。”
童文通与叔胤沉默良久,两人算是默认了硕贞大胆的想法。“那我呢?需要我做什么?”童文通问。
硕贞告诉童文通,她希望他亲手抓她,不要假手他人。
挣扎了好久后,童文通终于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