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艾迪也没有正式命令我去参战,于是我便乐得遵守阿薇的指令,留在舰桥休息。
艾迪坐在我旁边西尔维娅不久前坐过的座椅上,双手撑着额头仿佛也在休息。两个野狼老兵貌似散漫的站在我们后面,手有意无意的按在他们的武器上。整个舰桥内的气氛显得冰冷而令人窒息。
“你就不问我点什么吗?”仿佛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艾迪主动挑起话题。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他,只好做出我平时最习惯的军人的铁板面孔,“不该问的不问,不管在哪儿这一条都成立。”
“我是你的兄弟。”艾迪也消沉的叹了口气,不复平时的从容潇洒。
沉默了片刻,他又说道:“你一定对我在指挥上指手划脚的做法很不满是吧?”
“是有一些,不过我相信你。”我淡淡的说。“所以现在你没必要解释什么,我相信你最后能拿出一个让人惊喜的结果来。”
“多谢了,我的兄长。”艾迪仿佛很欣慰的说道。
并不是作为兄长,而是我懂得,陪审判官做事,信任和服从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又沉默了片刻,艾迪戳戳我的胳膊,“有吃的么?我知道你肯定随身会带一些的。”
我扭头向他看去,正好对上他的脸,端正的面庞略微带着苍白和倦意,小胡子下面的嘴巴勾出一个单纯的微笑。这一刻,透过他这张依旧年轻的脸,我仿佛看到二十年前黑船上那个矮小瘦弱的男孩,也是这样用期待的眼神和强装出来的笑容面对着我,巴巴的跟我讨要食物。
那时,他的要求大半会被拒绝,或者只能得到小小的一点。但现在,我还能这样对待他么?
“防卫军的三号口粮和海军的咸肉干,你能吃得下哪样?”我略带歉意的取出两份食物。
先前我并不知道自己的空间里时间凝滞,所以携带的都是耐储存的压缩干粮,咸肉干则是阿薇不久前分给我的,并不很大的一份,但我还没吃完——这玩意儿放在嘴里含上半小时才能勉强尝出一点咸味。
然后在我惊异的目光中,艾迪把两份食物都拿过去,好像饿了很久一般旁若无人的大嚼起来。听着坚若精钢的咸肉在他嘴里发出咯嘣咯嘣的破碎声,我不由得隐隐感觉牙根有些发酸——审判庭的家伙们都是怪物吗?先前阿薇是这样,现在艾迪也是这样。
感觉到我的疑惑,艾迪对我笑笑,露出一口整整齐齐略带暗色的牙齿,“精金的。”
哦,还真是好货。我不由得有些羡慕。就像我有一个泰坦合金的脑壳一样,他也有着一口精金铸造的假牙,这两样东西说起来价值其实差不多,区别在于泰坦合金更加轻便而且跟人体的融合效果较好,而精金则只有硬度优势了,这东西密度几乎是钢铁的三倍。不过,就实用性来说,明显是他的更好啊。
所有的灵能者们,在经受有关部门的甄别鉴定时,或多或少的都会遭受一些肉体上的创伤,运气最好的或许只是丢失一身毛发或者脱落几片指甲,艾迪这种丢了牙齿的算是一般情况,像我这样脑浆都沸腾起来的则是个别比较倒霉的,能抢救回来只能说是帝皇庇佑以及机械神教生物司的技师们手段给力——当然,比我更加倒霉的也大有人在,不过他们中的大多数已经没有再抢救一下的必要了。
吃完食物,喝完船员送上的一杯饮料,艾迪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呵呵,好久没这样痛快的吃上一顿了。这或许是我最后一餐了吧。”
这句话并非说出来的,而是直接响起在我脑海之中。
哦,那我也真应该陪你一起吃的,以免错过了我最后一餐。可惜现在没机会了,长久的军人生涯让我不习惯在众目睽睽之下吃独食,要不要把食物拿出来大家一起分享一下,或者干脆全船加餐?
我只是这样胡思乱想,并没有把我的思绪传递过去,但我知道他能感应到的。
“你不会怪我吗?把你带入这种危险境地。”艾迪的传讯。
一点儿也不,如果每次面临死亡的危机都要责怪上级的话,那我这军人早就没法当下去了。作为防卫军,谁都习惯了随时赴死。
“别扯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啊!”艾迪。
好吧,其实真正的理由是,我信任你。我知道,忠诚的人那么多,但能进入审判庭这个圈子里的人寥寥无几,成为审判官绝不是仅仅拥有忠诚就能做到的。能够在审判庭拥有一席之地的人,一定有着我所无法企及的智慧。在这种人身边,我只要乖乖服从命令就好。
现在,你一定是在为了某个巨大的目的而准备着什么,与预期的胜利相比,哪怕葬送一艘战舰和几千名士兵也是可以承受的代价。现在我唯一的期望就是,等到了那一刻,要是你有预留退路逃生的话,看在当年咱们兄弟情分上,小小的拉我一把吧……
“呃……好吧,这才是我认识的大哥。这么多年还真是一点儿没变呢。”艾迪苦笑。
于是我陪他一起苦笑。如果拔出剑来当镜子照一下的话,这笑容应该比哭还难看吧。
“不过,我现在还是见习审判官,掌握不了那么多资源。退路什么的,我真的没留下。要么一次辉煌的胜利,我能把见习那俩字丢掉,从此未来光明前途远大,要么一败涂地,我把老师留给我的这点儿家当和人脉丢个一干二净,还把你也赔在这里,真是过意不去。”艾迪。
我看你是很高兴捎带着把我赔在这里吧?毕竟当年我那么多次把你一个人丢在裙底环视的地方当诱饵,有时我慢了一步,你还着实挨过不少打。
“我们的地位和能力决定了我们要做些什么。现在我所做的,还不是跟二十年前一模一样?所不同的不过是以前是你的计划,现在我总算有资格自己做计划了,可担任诱饵的工作同样还是得我自己去做。谁叫别人都没那个资格呢。”艾迪再次苦笑。
是啊,多大的饵钓多大的鱼,多大的注赢多大的钱。用一艘还能作战的月神级巡洋舰做赌注,艾迪你这是要开多大的赌局啊?
“话说……”虽然灵能通讯不担心被窃听,艾迪还是下意识的朝我挪了一下,靠在我的身上,“如果这次侥幸成功了,你过来跟我干怎么样?我这边虽然危险了点儿,可待遇怎么说都不是任何一个防卫军建制能比得上的。还有,你年纪一大把了还是单身吧?我这边手底下可是有一个修道院呢,喜欢什么种类的都随你挑啊!”
抱歉了,任何一个种类的战斗修女都不在我的喜欢范围之内。再说艾迪,你这样把帝皇之女都拿来做交易就不怕亵渎帝皇?
当然,我自己是没法决定我去向何方的,我虽然身在军队,但毕竟不是真正的军人编制,只是帝国派驻在军队里的灵能顾问而已。你大可以向帝国灵能者管理局打报告把我调过去么。不过,帝国官僚系统的工作效率,你懂得……
“还有,你跟太空野狼的关系看起来很不错是吧?能不能把我跟他们介绍一下?有他们帮忙的话,很多问题就都不再是问题了。”
这个最简单了。只要你能装得重感情够义气,上阵杀敌狠一点儿,记得搜集一点儿敌人身上的零零碎碎挂在身上做装饰,当然最好还能从战场上拖几个他们的伤兵回来,然后再在酒宴上灌倒几个,一系列流程下来野狼保证会喊你兄弟。
“这些我自然都知道啊,我要是能做到还要你干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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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操掉了一地,敬请原谅。今天总算捡起来了。
不过总有些还有什么东西丢掉了的感觉呢。
最近在蹲东方的坑,由于世界观和风格上的巨大差异,我的写作状态一直不怎么样好。就像现在,写着写着,一大堆丢节操的文字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