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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4 (1)

第三章4 (1)

奥维尔?梅森一见到这家人就觉得他们可能跟他本人一样,有过相同的命运,而内心不禁深表同情。星期六下午,大约四点钟,他从布里奇堡乘坐汽车来到这里。他看到这所相当破旧的房屋,又看到泰特斯?奥尔登本人穿着衬衫和工装裤,从山脚下的猪圈走上来,他的脸和浑身都显示着生活的艰辛。梅森懊悔自己没先打个电话来。他心里很清楚:女儿的死讯会把这样一个人吓昏过去的。泰特斯看见他走过来,还认为是问路的人,就很有礼貌地朝他走去。

“是泰特斯?奥尔登先生么?”

“是的,先生,是我。”

“奥尔登先生,我叫梅森。从布里奇堡来的,是卡达拉基郡的区检察官。”

“嗯,先生,”泰特斯回答说,心里奇怪区检察官何以远远地跑来找他。梅森只是望着他,不知道如何开口。他带来的那个消息多么悲惨啊,对于这样一个显然懦弱人来说可是个沉重的打击。他们俩在屋前的松树下面站定了,松针中的风正轻轻地发出亘古不变的低语。

“奥尔登先生,”梅森开口说,他的神情严肃而委婉,“您有个女儿叫伯特,或是叫罗伯塔,是不是?我不敢确保名字没错。”

“罗伯塔。”泰特斯?奥尔登纠正说。他一面说,一面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刺激着他的神经。

梅森为了让这个人在说不准会垮掉以前,先把他想知道的事情清楚详细地告诉他,就问他说:“还有,您认不认识附近有一个叫克里福德?戈尔登的年轻人?”

“好像没听说过这个人,”泰特斯慢吞吞地回答说。

“再不然,一个叫卡尔格雷厄姆的?”

“不知道,先生,我也记不起有谁叫这名字。”

“我也这么想,”梅森喊起来。这与其说是对泰特斯说,不如说是对他自己说的。“再说,”他说得很圆滑,又带点命令的口气,“您的女儿现在在哪里?”

“怎么了,她现在在莱科格斯啊,她在那里工作。不过,您干嘛要问这个?她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或是为了什么事去看过您?”他强笑一下。同时,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他那对蓝色眼睛露出非常不安的神色。

“等一等,奥尔登先生,”梅森接着说,态度非常温和,可是又很坚决有力。“等一会儿,我会把一切全部讲给您听的。现在我得问您几个必要的问题,”他诚恳又同情地盯着泰特斯先生。“您最后看到您女儿,离现在有多久了?”

“怎么了,上星期二早上她从这儿动身去莱科格斯的。她在那里的格里菲思衣领衬衫公司做工。可是……?”

“听我给你说,等一等,”区检察官态度坚决地说,“等一会儿,我会把什么都说给您听的。她也许是在这里过周末的,对吧?”

“她请假在这里休养了大概一个月,”泰特斯慢吞吞地、精确地解释说,“她身体不很好,回家来稍事休息一下。不过,她动身的时候已经康复了,您的意思是不是说,梅森先生,她出了什么岔子,不是吧?”他抬起一只修长的、黝黑的手,摸摸下巴,脸颊,露出很不安的神情。“要是我早想到会有这种事……”他使劲捋了捋他那愈见稀疏的灰头发。

“自从她从这里动身以后,您接到过她的来信么?”梅森很安祥地继续说。他坚决要在那沉重的打击落下之前,尽量探出一些切实可用的情况。“回到那里以前,她是否有到别处去的讯息?”

“没有,先生,没有。她没有受伤,是吧?她没有闯什么祸,是吧?可是,不,这绝对不可能。可是您提这些问题,说话又是这副神气。”他这时有点发抖了,一只手本想摸摸自己苍白的薄嘴唇,却茫然地摸着下巴。检察官并没回应他的问题,只是从口袋里掏出那封罗伯塔给她母亲的信,并且只把信封上的字迹给他看一下,问:“这是您女儿的笔迹吗?”

“是的,先生,这是她的笔迹,”泰特斯回答说,他稍稍提高了嗓音。“可是,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区检察官先生?您怎么会有这封信?里面写些什么呢?”他不安地捏紧双手,因为从梅森的眼神,他已清楚地看出某种性质的悲剧。“这……这……是什么,她在信里怎么说?您非得告诉我不可……万一我女儿有个什么意外!”他紧张地朝四周望着,好像想进屋去求救似的。想告诉他大难临头了,梅森注意到自己害得他多么痛苦,马上紧紧地,可是很和气地抓住他的胳膊,接着说:

“奥尔登先生,现在正是我们一生中最不幸的时刻,特别需要我们拿出所有的勇气。我要告诉您,我也很为难,因为我本人也尝过人生的滋味,我很明白您会多么难受。”

“她受伤了。也许她死了,”泰特斯喊起来,几乎是尖声大叫,他的瞳孔也变大了。

奥维尔?梅森点点头。

“罗伯塔,我的亲生女儿啊!我的天啊,我的天啊!”他的身子晃了一下,像被人揍了一拳似的,斜倚在附近的树上,这才站稳了。“可是怎么样?在哪里?是在厂里的机器旁边吗?啊,天啊!”他转过身体,好像要到他妻子那里去,身体强壮、鼻子早破了相的区检察官用力想拉住他。

“等一等,奥尔登先生,等一等。您现在绝对不能去找您太太。我也知道这非常难受,可怕,不过,让我先跟您解释一下。不是在莱科格斯,不是在什么工厂机器旁。不是!不是……是淹死的!在大卑顿。星期四,她在那里游玩,您懂了吗?您听见没有?星期四,星期四,在大卑顿,她坐在一条船上给淹死了,船翻了。”

泰特斯神情激动,说话也激动,这使区检察官非常心慌。他一向喜欢镇定地把经过说明白,即使假定是意外溺死的经过吧,他是这样。可现在,他发现他无法镇定地讲明白。梅森讲述罗伯塔时,一提到“死”这个字眼时,奥尔登心理状态就狂乱起来。他先前还提出一些问题,现在却只是发出阵阵野兽般的呻吟,似乎他这身子已经呼吸不畅了。同时,他的身子往前冲,仿佛痛得缩作一团,接着又使劲拍打着两只手,再后来就用双手用力捶打脑门。

“我的罗伯塔死了!我的女儿啊,啊,不,不,罗伯塔!啊,我的天啊,没有淹死啊!这不可能的!她妈妈一小时前还在讲起她呢。她一听到这个消息会把命送掉的。我的命也会断送的。是啊,一定的。啊,我这可怜、可爱的女儿啊!我的宝贝啊!我经受不起这个打击,区检察官先生。”

他沉重地倒在梅森的胳膊上,梅森用力托住他。隔了一会儿,他像是询问似地,神情古怪地回头望着房子的大门,直瞪瞪地望着,就像个完全疯狂的人。“谁去告诉她?”他问,“有谁能去告诉她?”

“可是,奥尔登先生,”梅森安慰他说,“为了您自己,为了您太太,我现在非得要求您镇定下来不可,协助我认真地考虑一下这件事,就像她不是您的亲生女儿那样。除了我给您讲的那些外,还有许多事情呢。不过您要镇定才行。您必须让我说下去。这一切是非常可怕的,我也非常同情您,我知道这是什么滋味。不过,还有几件可怕而痛心的事实,您一定愿意知道。听我讲,听我讲。”

接着,他一面还拉着泰特斯的胳膊,一面尽快而有力地把所有有关罗伯塔之死的各项补充事实及可疑的地方作了一些说明,最后把她的信交给他看,并且用这些话做结束:“一桩犯罪案!一桩犯罪案,奥尔登先生!这是我们在布里奇堡的看法,要不然,至少我们这么担心,奥尔登先生,要是对这件事用一个难听而冷酷的字眼,那就是显而易见的谋杀。”他停顿了一下,奥尔登听到这个犯罪的字眼,就直瞪瞪望着,似乎还没有很清楚是怎么回事。接着,在他直瞪瞪望着时,梅森就接下去说:“我固然尊重您现在的心境,不过,作为我那一郡的主掌司法的人,我觉得我有责任今天到府上,向您或是您太太,或是您的其它家眷调查一下,对这个克里福德?戈尔登,或卡尔?格雷厄姆,或不论他是谁,总之,是诱骗您女儿到荒凉的湖区的那个人,知道些什么。我固然也知道,在当前这个时候,您心里是多么悲痛,奥尔登先生。不过,我坚持认为,您一定也有这个心意,而且也有这个责任,应该尽您所能的力量,协助我们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这封信似乎足以证明您的太太至少知道一些关于这个人的事,至少知道他的姓名。”他一边郑重其事,一边心情迫切地拍了拍那封信。

乍听得检察官话里有话,似乎他的女儿的惨死,是遭人残暴暗害而死,于是泰特斯内心动物的本能,好奇心,愤怒,以及追根究底的癖好,都起了效用,使他神志清醒过来,严肃地聆听区检察官的话。他的女儿不仅仅是溺死的,而且是被暗杀的,被一个年轻人谋杀的。据这封信上说,她还想跟他结婚呢!可是,她的父亲,甚至还不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他的妻子知道,他却不知道,这多怪!而且罗伯塔还竟然不让他知道。

他一向生活在宗教与传统的环境里,并且对一切城市生活,以及城市内违反上帝旨意的种种错综复杂的情形,抱怀疑态度。此时,他内心里油然涌起一个先奸后弃的城里人的形象,也许是一个有点钱的年轻人,是罗伯塔在去莱科格斯以后遇到的。这个人骗她说愿意跟她结婚,就这样诱奸了她,可是又不肯实践诺言。于是他心里立刻激起一个异常强烈,再也抑制不住的心愿,要对这个敢于对他女儿犯下滔天罪行的人实施报复,不管他是哪一位。这流氓!这淫棍!这凶手!

他跟他妻子一直认为罗伯塔为了帮助他们,帮助她自己,正不声不响在莱科格斯兢兢业业、高高兴兴地过着艰辛的朴实的生活。可自从星期四下午开始一直到星期五,她的身体却躺在湖底,而他们却睡在舒适的床上,或是在各处走动,根本就不知道她这种可怕的情况。就在此时,她的尸体还停放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或是什么地方的“野尸招领所”,一切热爱她的人,一个都没有在旁守着她,照料她,到了明天,她又要被那些冷酷无情、无丝毫同情心的官吏运到布里奇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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