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李浓果然还是没死,不然怎么会有后来的故事?
女子整晚都在用凉毛巾给他冷敷,破晓的时候终于撑不住扶着床弦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女子睁开眼的时候,正好撞见李浓的脸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她第一次发现,他的鼻梁是那么高,配上那双浅色的眸子,还有散落下来的几小撮碎发……他也正望着她,仿佛也是极其仔细地看着。女子忽然有些害怕,赶紧爬起来查看那他的伤口。那一小瓶金疮药虽少,却是上好的,幸好有这瓶药,李浓的伤口不再发炎,体温也降了下来,这个人,愈合能力真是强。
女子看过伤口,对他轻声说,“已经好多了,你也不发烧了,静养几天应该就能痊愈。”然后站起来,准备去弄点吃的。转身的刹那,却被他捉住了手。
女子低下头,看着他修长白净的一只手,那手上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擦,血色转为暗红,干涸的血迹剥落了一些。女子抬起自由的一只手,轻轻掰开他的手指,“不要乱动,伤口会裂开的。”
她赶快到屏风后面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跑去外间打开了门。门口的地上放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粥,一碟馒头,与一碟小菜。这月余的日子都是这样过的,她这里并没有丫鬟照顾,自己也不必出去见人,连饭食都是有人这样子放在门口,她自己取用,果然很像囚犯呢,女子苦笑,这样子也挺好,如果不是这样,她怎么能把李浓安稳地藏在自己床上?
端着有些冷掉的早饭来到床前,有些抱歉道,“早饭冷了,今天将就一下吧。”
李浓却一副震惊的表情,语气居然有些愤愤,“他们把你关在这里?”
女子觉得他挺聪明,既然都猜到了,她也没必要再说什么,却听他又问了句,“为什么?”
为什么?女子在心里默念了一番,怅然,她怎么回答他呢。
女子抬起头,微笑着将一勺粥凑到他嘴边,“吃饭吧。”
李浓伤在背上无法靠着坐,女子只好将锦被叠成个方块让他小心趴在上面,小口小口喂他吃粥,他吞咽的动作都会牵动背上的伤口,吃了半碗粥就已经冒了一身冷汗。女子虽然很同情他,还是要狠下心劝道,“至少吃完这一碗,饿着肚子,会影响伤口愈合。”李浓只好皱着眉,吃完了整碗粥。
女子用热水浸了帕子想趁他好不容易起身,给他擦身,冷汗已经把他衣服都浸湿了,要是不好好擦干,受了风寒,这伤就别想好了。只是,李浓忒腼腆了一些,那表情就好像女子要欺负他一样。女子只好仗着自己没有受伤行动果断迅速,一把撕开了他的上衣,实际上那上衣也就只有胸前的一片,后面早已被剪刀剪出了个大洞。李浓白皙的肩膀瞬间就暴露在空气当中,女子的脸腾地红了,始料未及。
女子不是没有见过男人裸着上身的样子,幼年生活在秦淮河边的夫子庙,街上常年都有胸口碎大石的表演,偶尔也会有从青楼出来的公子敞着怀手里提着裤带歪歪斜斜地走过,而今日,也许是第一次看到****着坐在床上的男子吧。女子抚着胸口,妄图减缓心跳的速度,安慰自己道。
李浓却相当没眼色地扑哧一笑,瞬间引来女子的怒视,“笑什么!”
李浓继续不怕死道,“想到昨晚,你说……”
女子仿佛也想起了什么,就想一头撞死算了。
赶紧给他擦干了汗水,换药的时候却发现金疮药不够了。女子思量片刻,有了主意,迅速让李浓趴好,将锦被直盖上了他头顶,放下床帐,有些不放心,轻声说,“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出来。”一个人去了外间,举起桌上那只看起来挺贵的茶壶,“砰”的一声砸碎在地。
“哎呦……”女子装出了声凄厉的惨叫,拾起地上一块尖锐的碎瓷片,在自己胳膊上划出了长长一道血口。
门外的侍卫果然第一时间敲门,女子站起来去开门,展示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太医很快就来了,没想到跟着太医一起来的,还有世琏。
太医给她包扎好了伤口,如愿留下了一瓶药膏。世琏却没走,拉着她在外间塌上相对而坐。关切道,“着急了?”
“啊……”女子疑惑。
却听世琏道,“你在这儿,也一月有余了,殿下一次也没有来,”仔细观察了女子的神色,她又道,“你姐夫最近比较忙,那边那位又小产了,他一时顾不到这边,”拉过女子的手安抚地拍了拍,“不要着急,姐姐会帮你的。”女子望着她,一时有些跳戏,只觉得世琏此刻的表情与秦淮河畔的老鸨无二。
好不容易收拢了神智,想起自己还要装顺从装羞怯,就低下了头,免得让她看出些什么。
好不容易送走了世琏,女子松了口气,进了内室将药膏放在妆台上,撩开床帐就见李浓已经从被衾中钻了出来,正拿眼看着她,只看的她觉得毛骨悚然。
“怎么了?”室内的空气好像要凝固似的,女子想要打破这样令人窒息的沉寂。
下一瞬,女子手腕一紧,身子一轻,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等晃过神儿,身体已经被禁锢在李浓怀中。李浓执起她受伤搀着纱布的手臂,拿在眼前端详,眼神复杂难名。
他们从来没有过如此亲昵的动作,也就是在前一晚,他才第一次碰到了她的手。而此刻,女子被他从背后抱紧,脑袋紧紧贴在他下巴,双手被他捉住箍在胸前。他温热的体温自肩膀传入身体,女子内心小鹿乱撞,想挣扎,却被他更大力地抱紧了,只听他清冽中透着沙哑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别动,伤口会崩裂的。”
好小子,威胁老娘。女子本不想受他威胁,却一眼瞥见妆台上自己划伤了手臂才弄到的一小瓶药,终于放弃挣扎。
“你大姐把你关在这里,有什么目的?”他这话问的有些愠怒,显然是已经知道了。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女子觉得难以启齿,难道要她对他说,自己被关在这里,已经沦为了生子的工具?这么说显得她很悲催,不符合她从来都是乐天知命随波逐流的生活态度。
李浓却沉默了片刻,仿佛沉吟了许久,说,“愿意跟我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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