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不快活,长姐想要个孩子。”世琏抚着女子额发,仿佛是在说什么美好的事。
“长姐……”女子震惊地撑起身子,关切地看着她。
世琏看见她这个反应,很满意地笑了,扶着她再躺下,“碧落,你从小就跟在我身边,长姐对你如何?”
“长姐待我,很好……”女子还能怎么回答。
“碧落,”世琏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你可知道,陈国公府虽然在大恒有些地位,但你身为养女,也不会有什么好归宿,至多是找个门楣上不差的人做个偏房。”
“……”女子用茫然的眼神望着她,却表现出信任的神色,就等着世琏往下说。
世琏继续道,“长姐也不瞒你,太医说,长姐难以受孕,这辈子可能是与儿女无缘了。”她低下头,眼角闪过晶莹的泪花,不像是在说谎,“但是今后大恒的未来太子的嫡长子必须出自王氏……”说到这里,她那眼角的泪花化作狠绝的光芒,仿佛有一股遇神杀神的勇气。
“姐姐,我不明白……”女子附和着,心里已经有了定论,她说大恒未来的太子,自然指的是她的夫君二皇子,而二皇子的嫡子,自然就是……
“所以,姐姐希望你也嫁给殿下,”看到女子明显抗拒的眼神,连忙安慰道,“不要怕,姐姐也是为了你好,与其让你嫁给那些个不知底细的人做妾,还不如与姐姐一起侍奉你姐夫,咱们姐妹俩,也有个照应不是?”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这也是父亲的意思。”
“姐姐……”女子庆幸自己此刻居然成功地逼出了两滴眼泪,“可是,妹妹怎么能抢姐姐的……”
世琏听到这句话,面上闪过不悦神色,又很快缓过来,柔声哄到,“碧落,你是我的亲妹妹,姐姐也不忍心看你受苦啊,姐姐的都是你的,咱们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不用怕,姐姐看得出来,你姐夫挺喜欢你的……”世琏说到此处,也动了情,抬起帕子掩住脸,嘤嘤哭了两声,表达了善意与无奈。
这场谈话就在这各怀鬼胎的姐妹的相拥而泣中,宣告了结束,还是一派祥和景象。
在世琏的安排下,女子就在宫里住了下来,她果然毫无悬念地发现了院子门口有人把守,也不许她走出那院落半步。她明白自己此刻的处境,她连个侍妾都不算,留在宫中,名义上是世琏心疼小妹,外人也不会说什么闲话。王世琏是巴不得她和李泯发生个什么,最好能一举得男,这样子她就能把孩子据为己有,而女子自己的命到时候保不保得住,完全就看世琏的心情了,而以她对世琏的了解,这命八成是保不住的。王世琏,你打得好算盘。
女子叹息了一声,揉了揉额角,世琏完全不必这样大费周章,那芙蕖侧妃不是已经有孕了吗?只要等她生下孩子就直接杀母夺子,处理掉知情的宫女太监,多么干净利落,反正都不是自己生的孩子,谁生的又有什么两样?女子抿嘴勾了勾唇角,展露了一个失望的微笑,王世琏,还是高看她了,她从小事事顺遂,哪能容忍有人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此刻,她八成是在谋算怎么,好让那芙蕖侧妃母子二人一同去见阎王。
而她,有两条路可走,要么能拖一时拖一时,千万别有孕,千万别生儿子。要么,要么迅速得到李泯的宠爱,在怀孕之前先解决掉世琏。而后者怎么听怎么觉得才是长久之计。真的要那样吗?女子搓了搓已然冰凉的双手,她从没想过要害人,可是,她已经快要无路可走了。
女子每每回忆那个时候,都不由得要仰望一下苍天,她觉得老天恐怕很闲,无聊到适时给她安排了第三条路。这也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选择的机会。也许从那天以后,她的人生彻底地就改变了。
还记得那是早春的一个晴朗的夜晚,女子被软禁在那院落已经月余,世琏经常来看她,而李泯一次也没来过,渐渐的,世琏也不怎么来了。女子百无聊赖,天一擦黑就上床睡觉,睡觉也很无聊,因为根本睡不着,仿佛连做梦都想不到个有趣的题材。
半夜时分,女子觉得脖颈之处有些不适,睁眼借着透过床纱的月光一瞧,似是一柄钢刀横在自己颈前。女子本能地想叫喊,却被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捂住了口,目光渐渐适应了黑暗,“是你……”女子倒抽了一口冷气,瞬间觉得牙根发痒一个激灵,横着把刀在自己颈前的,竟是三皇子李浓。
女子说不出话,柔软的小手自锦被中探出来抚上了他覆住她半张脸的大手。李浓似有所觉,定睛一看发现是她,也十分震惊。他俩完全没时间交谈,喧闹之声已到近旁,急促的拍门声骤然响起。等女子反应过来,自己早已双手一带,将李浓拉上床来,她愣了愣,一不做二不休,扯过锦被盖在他身上,放下床帐,光着脚去开门。
敲门的竟是李泯本人,女子诧异了,只听他问,“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语中关切之情难以掩藏。
女子定定望着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她可以告诉他,有人闯进了她的房间,李浓并没有威胁她。但是她听见自己缓缓说道,“没有。”
就这么短短两个字,却再也不能改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