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医领着白采薇一路往太医院走,白采薇路上只顾着观赏周围的景色倒也不无聊。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她们才到了太医院。白采薇惊叹太明宫大的同时,也觉得这么远的距离,如果是有人得了急症就算用跑的过去也应该会有点迟。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在内宫建几个类似诊所的地方,方便就近治疗。
穿过太医院大殿和后面的御药院、典药局就到了院使、院判、御医、吏目、医士等人住的内院。经过这些地方的时候刘太医在旁边一一对白采薇讲解,白采薇一听才知原来这太医院还有这么多花头:太医院由太医院大殿、御药院、典药局和内院组成;太医院内设有提点、院使、副使、判官、管勾、正奉上太医、副奉上太医、长行太医。兼有医学教育性质,培养各科学生,以优良之学员补充太医之职;刘太医就任副使一职;太医院下还有几个机构,分管不同的方面,其中广惠司主要负责皇帝的药剂和保健品;御药院主要任务是监制御用药饵,兼管收储各地进贡的名贵药材;典药局负责皇太子的医疗保健;行御药局负责太医们出诊时的一切装备;御香局负责皇宫内所有人的各自香料;大都惠民局主要负责太医院的银钱经营,药物买卖。
刘太医带着白采薇走到了一间小院前,对她说:“这院儿就以后就归你住了,里面自有厨房和药房,你平时可以自己钻研医术,错过了膳时也不打紧自己煮点东西吃好了,太医院的人都比较随和,没得宫里那么多规矩。”
白采薇一看这院子也不小,里面能住得下三四户人就问:“我一人住这院子太大了吧,别的地方没空房间了吗?和别人住一院儿也可以。”
刘太医奇怪的看了白采薇一眼说道:“太医院历来庙子大佛爷少,都是一人住一独院。况且有不少人有怪癖不愿意让别人看见他制药研医。怎地你不知道?”
“我区区一个女子,哪里知道这皇宫中的事呢,刚才是我冒失了,还请刘太医以后多提点。既然如此,那我就住这吧,多谢太医。”白采薇听了急忙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好了,那你就先进去梳洗歇息一下,刚才医治那秀女的时候溅了一身秽物,想必你也难受的紧。等我禀了内务府,自有人派宫女过来伺候你。”刘太医说完一背手走了。
白采薇听他这么说,连忙四下闻了闻自己,果然一股销魂的味道,也难为他忍这么久了。她刚才没在意这茬,现在当真是无法忍受,径直推门进了院子,打了些水梳洗一番。
洗完一身污秽白采薇已清爽了不少,就四周打量这小院,院中有一座主屋,两间厢房,每间屋都配一间耳房,还有书房,厨房,药房等房间。中间是个二十多平的露天空地,间放石桌凳,种了几株桐树,树下还支着躺椅和茶桌。她以前就希望能住在这种宽敞的小院里,而不是那种囚牢一样的高层,不由觉得非常满意。
不过看这地方也很久没人住了,家具地板上都落了不少灰尘,做医生的多少都有些洁癖,她可不能忍受这一屋子的灰,于是挽起袖子开始打扫。
正当白采薇干的热火朝天时,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从外面进来了两名宫女打扮的小女孩不过13,4岁。看到她之后愣了愣,半天没有说话,还是其中一个身量略高的小宫女先开了口,她试探的问了一声:“是……白小姐?”
“是我,你们是?”虽然白采薇知道她们就是之前刘太医所说的调过来的宫女,不过她还是问了一句。
“奴婢红翡。”
“奴婢绿翠。”
两人报了名字,对白采薇一福。那个子高些的原来叫绿翠。
白采薇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就对她们说:“既然来了就别站着了,过来搭把手,帮忙收拾。”
“白小姐快歇息吧,这等事让奴婢们来就好。”说话的始终是那个绿翠。
“废什么话,快来帮忙。”白采薇打断她说道,这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个人打扫确实是勉强了点,不过让她们这种13.4岁的小姑娘忙上忙下白采薇在那边坐着看,她确实也做不出来,毕竟她可不是真的白采薇这种受封建社会荼毒的大家小姐。
也许是白采薇声音大了些,绿翠立刻噤了声和红玉四下里忙了起来。
三个人好一阵忙活才将整个院子拾掇完毕。因为好久没有运动,体力变差的白采薇已经坐在躺椅上喘气了,看着红翡绿翠两人还是充满活力,不禁感叹年轻就是好。
白采薇瘫在躺椅上环顾四周,所有门窗桌椅都擦干净了,院内一些杂草也铲除完毕,床上和桌子上也都铺上了新的被褥和卓围;厨房里也擦洗干净,红玉去拿了几套碗碟过来。看着这一切她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做医生这么多年,不是手术就是讲课,所有东西都是拜托家政来做,有多久没亲手收拾屋子了?
这时,红翡已经捧了一杯茶过来,白采薇对她感谢的笑笑。经过刚才的相处,她知道红翡是个极其内向的孩子,沉默寡言,十分容易害羞,但是内心非常细腻,也很敏感,你经常只是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她就能马上知晓意思然后帮你办妥。十分乖巧惹人怜爱;而绿翠就是那种活泼开朗,玲珑剔透的性子,叽叽喳喳一整天都不会倦,周围的人也给她感染的开朗起来。
一放松下来白采薇顿时觉得饿了,她想着红翡已经从司膳房拿来了新鲜的食材,就想去亲自做顿饭吃。
红翡绿翠看了白采薇的举动忙过来拦着,绿翡说:“内务府既然把奴婢们指过来伺候,白小姐就是我们的主子,刚才让小姐一起打扫已经是犯了忌讳,现在怎么能让小姐去灶房那种烟熏火燎的地方,要是给传出去我们要打板子的。”
听了此话白采薇有些不悦,至今她都没有习惯她们这些奴婢来主子去的称呼和封建制度的风习。人都是平等的,没有谁比谁第一等,在医院里看惯了生死离别,白采薇深知不管你是乞丐还是总统,扒光了看都是一样的,都逃离不了生老病死。于是她沉了声音对她们说道:“既然内务府把你们拨给了我,那你们就是我的人,刚才你自己不也说了,我是你们的主子,既然我是主子你们就要听我的话,我不喜欢规矩太多,以后在我这就不必多礼了,也不许动不动就跪,不许奴婢来奴婢去的,不许拦着我做事,懂了吗?”
“这————”她们又犹豫又惊讶,竟然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怎么,这就不听我的话了吗?你们还当我是主子吗?”白采薇故意拿起架子说道。
“是,小姐,我们知道了。”她们立刻应了下来。
“还有,不许叫我小姐了,我又不是特殊职业者。”白采薇补充道。
红翡绿翠问:“那称呼您什么?”
“呃……,就叫我姑娘吧。”白采薇想了想,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职务,不如就叫姑娘好些。
“诺。”
待白采薇用过饭后,突然来了个人,她一看是李公公,想起这个人可能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所以忙起身迎上去问他有什么事。
李公公对白采薇的恭敬显然非常满意,说道:“不是杂家有事,是皇上有圣旨要宣布,本来是让小德子来,不过杂家很好奇你这个在初选上救活人命的女大夫,所以亲自过来宣旨。还不快接旨。”
白采薇主仆三人忙跪地接旨,只听李公公尖细的嗓音念道:“受命于天,天意之所予也,故号为天子者,亦视天如父,事天以孝道也。今有女白氏采薇,年芳十七,端庄秀丽,兰心蕙性,技善雌黄,特封为从八品女侍医。汝当尽心竭力,潜心学医。钦此。”
“谢主隆恩,恭祝皇上常乐无极。”白采薇领旨谢恩之后。李公公还在那边笑吟吟的看着她,也不知道要做什么,还是绿翡激灵,拿出一锭银子塞入了李公公手中,他这才转身要走。
“呸”白采薇在心里啐了他一口,连来读个几句话都要贪了一锭银子去,不过面上没有表露。
在李公公走后,她问了绿翠,这个从八品的女侍医到底是个什么官。经绿翠解释白采薇才知道,从八品只能算是皇宫中比奴才高的官职,上面还有从正一品到正八品的十五个官职压着。“不过再小也是官衔,奴才们定是不敢越过你。”似乎看白采薇有点失望绿翠安慰道,接着又跟她解释了女侍医的具体职务,原来就是妇科护士,古代觉得男女授受不亲,一般的病症给大夫看看就罢了,有些病症不可能让男大夫来看,所以就衍生了女医,这个女侍医只是女医中最低的一等,只负责一些微小的毛病和看护。
白采薇听了略有些失望,不过觉得不用去当宫女让人使唤,也不用去当嫔妃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现在还干起了老本行,已经算是很好了。所以也不再抱怨。
就这样白采薇在太医院里住了下来,过起了恶补中医,向刘太医请教医书,回来就兀自钻研,然后吃饭睡觉这样的简单生活。
除了每夜,白采薇都能梦到那个白衣男子之外。一切都无异状,她虽也惊奇这个梦境,不过到底是梦,也没用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