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中,豹尾的后脑处忽然“砰”的一下,爆开了一个小小的血口,而一小块颅骨则随之迸裂的出去。
程凌一阵惊讶,按照卜东的说法,这镇狱的残骸,最多也就是能够吸收轮回之力和冥修功力,没听说可以将人的头颅爆碎啊。
他的心念刚落,却只见那爆裂的血口处,有一团半透明的东西,正从里面吃力的挤了出来,仔细一看,却仿佛是一个无形的神魂。
那东西一从豹尾的头颅里钻出来,就立即幻化成一个仿佛人形的东西,然后一下扑到了程凌的胸口上,双手掐住了程凌的脖子,拼命的勒着。
“想吸干我?没那么容易!”
但是它的双手是如此的无力,任凭它如何动作,都无法对程凌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你就是那个上师?”程凌忽然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个片刻之前还无比强大的对手,此刻却已经像一个小丑一样了。
“没用的,歇歇吧。别说你现在全身虚弱,就算你能把我的脖子拧断,冥界的鬼魂也是不死的,除非你还能使用法力把我炼化。可是你觉得,你还行么?而且,等一会儿我恢复了行动能力,可就轮到你倒霉了。”程凌嘿嘿冷笑着。
闻听此言,对方猛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嚎叫:“你把我害成这样,我一定会报仇的。你给我记着,我是要君临天界的乌帝,在冥界没有人可以抵抗我!”说着,在恨恨地望了程凌一眼之后,它便连滚带爬地朝远处荒野之中奔去。
“又是一个卜东。”程凌望着它渐渐消失的背影,在心中暗暗忖道:“不过,是一个比卜东怨气更甚的卜东。”
而就在此时,程凌忽觉余光之中有什么东西恍惚了一下,等他仔细看时,却又找不到了。
“那是什么?”
想到这里,他忽然心中一跳:“对了,本来这被吸取轮回之力的,应该是我,那是卜东为了释放它自己的轮回之力而布下的陷阱。那么如今这叫乌帝的家伙取代了我,是不是就已经将卜东的轮回之力放出去了?”
心念及此,他不禁微微有种不妥的感觉涌上心头。当时为了惩戒卜东,他只是将其身体分解封存,并没有将其炼化,如今它的轮回之力被解放,会不会因此而重获生机呢?
“也许,我该回到那个洞去看一看。”他暗自思量着。
正想着,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主人,你没事了么?你没事就好了。”
“是夜焰!刚才,是她救的我。”
一时间,一份疼惜之意便不由自主地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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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帝对程凌的禁制,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时辰才解开。
而在此其间,程凌则一直停留在灵府世界之中。他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一问这个神秘莫测的无名鬼魂了。
“你可以抵御神器镇狱的吸魂,你拥有第五殿阎罗王都有的功法,这些已经足够匪夷所思了。而现在你居然连天界神明的阵法图谱都有,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还有什么事情,是不知道的?”
他知道对方无法与自己做语言上的沟通,所以这些话,程凌就仿佛是在在自言自语。
而此时此刻,那无名鬼魂却只是默然地漂浮在他的眼前,无喜无嗔,唯一能够感觉到的,仍旧是一丝隐隐的歉意。
“你觉得对不起我?”程凌抬起头来,看着它那隐现在黑雾中的气状身体,忽的眉头一皱:“我记得,你在给我镇魔阵的谱图时,就是这样的情绪,难道说,你早就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会放出乌帝?”
片刻的静默之后,对方在程凌的脑海中给出了个肯定的意念。
程凌点了点头,却又紧接着摇了摇头:“不对,即便是这样,你也没有必要向我道歉,当时我被困阵中,如果你不给我阵法图谱,我的结局就是被阵灵吞灭,成为法阵的一部分。而给我图谱,虽然会放出乌帝,但后面的结果却不是必然的,也许我还能侥幸逃脱。你一定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这话一出,那无名鬼魂顿时变得忧郁起来。
程凌怔怔地望了它一会儿,忽的失笑了起来:“对了,你根本没法说话,自然也谈不到瞒我什么。”顿了顿之后,他又叹了口气:“你这么神通广大,通晓三界,难道就没有办法让我和你能说上话吗?”
一直以来,他也在不停思索,为什么这个无名鬼魂无法开口说话。想到最后,他唯一能够给出的解释,就是对方的魂魄遭到萧天麟的炼化,已经残缺不全,而缺失的那部分,正好是用于掌控语言表述的。
由于各种事故层出不穷,这个想法他也一直没有向无名鬼魂求证,此刻疑云重重,他终于忍不住提了出来。
而对方听完,在稍稍愣了一下之后,终于给了他一个回答,程凌很清楚地分辨出来,那是一个肯定的答复。
程凌顿时只觉得一阵憋闷,魂魄遭遇炼化,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这比身体毁伤后的重塑,要麻烦百倍。要想重新修复,就必须启动轮回之力,转世重生,再利用重生之后的初生之力,修复魂魄。可那样一来,修复的魂魄就将失去前世的记忆,等于是换了一个人,修复与否,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那么多的疑问和玄机,答案明明就在眼前,却无法得到,真是令人泄气!”
程凌在和它一段没有结果的意识交流之后,终于等到了自身禁制的解除。
而到了此时,已经在灵府世界里将功力完全恢复,甚至还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恢复行动能力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将伤势沉重的夜焰,从镇魔狱的铁台上收了回来。并第一时间重新启动魔兵的熔炼之法,将夜焰的剑身重铸。
在消耗了大量的幽冥鬼气之后,终于将一个全新的火焰魔兵铸造完成,在此过程中,夜焰的伤势自然被洗刷一清。
而且这一次,他还将对方从九冥炎的剑身,增强为了十二冥炎的剑身,仅就魔兵的品级而言,就超出了原来一个档次。即便让她自行出战,都可以轻松击败一个下品冥将级别的鬼修。
等他的熔炼一结束,兴奋不已的夜焰便立即化身成为红装新嫁娘,一头扑进了程凌的怀中:“谢谢你主人,还为我耗费了那么多鬼气。”
软玉温香入怀,程凌反倒有些猝不及防,竟被她扑倒在地。片刻之后,他才回过神来,索性伸臂将夜焰轻轻的搂住,左手轻抚着她漆黑如瀑的长发,温柔的一笑道:“这还要谢?你几次舍命护着我,我还没有谢你呢。”
“那不同啊,你是我的主人么。”
“呃……”听了这话,虽然明知道这里面更多的是魔兵对主人的忠心依恋,但程凌还是不免有些感动。搂着她纤腰的手,便更紧了紧。
静默了一会儿之后,怀中的夜焰忽然道:“对了主人,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天界的乌帝一上来还嚣张得很,怎么一下子就蔫掉了?”说着,她便转头望向了躺在一旁,那脑袋上破了一个洞,如干尸一般的豹尾。
程凌闻言一笑:“那是因为他的好奇心太强,乱摸东西,不小心摸到蜇人的毒蝎子了。”
“毒蝎子?”夜焰顿时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程凌不担心她会背叛自己,便简略地将和卜东的那一段故事说了一遍。
夜焰越听眼睛睁得越大,听他把故事说完,便喜不自禁地娇呼起来:“主人,你竟然找到镇狱了,这可是传说中可以颠覆冥界的东西啊。”
程凌点头道:“是啊,可惜已经没有法力了。”
说着,他便将那乌黑的镇狱剑柄拿到了眼前。
“咦?”程凌的眼睛忽的一亮,因为他握着剑柄的手掌,此刻居然隐隐地感觉到,这一直以来都死气沉沉的神器残骸,居然有了一丝活力。
惊喜之间,他连忙运转幽冥鬼气,试着向剑柄之中探去。
果然,他立即就发现,这冰冷的剑柄深处,似乎有一股力量,在那里的滚动着。只是还太过于微弱。
怀中的夜焰一见他的表情,连忙坐直了身子,好奇地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好事情么?”
“好事情?对,当然是好事情。”程凌凝神思索了片刻,忽的一把握住了夜焰的柔荑,盯着她的双眼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卜东所做的事情起效果了。镇狱吸收了足够的轮回之力,特别是吸收了像乌帝这样强大修士的轮回之力,已经开始恢复生机。它复活了!”
“真的呀?这太好了!”夜焰娇笑着,眼睛里,竟似乎有了些晶莹的东西。
程凌看着她快乐的模样,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不过,一会儿之后,他便缓缓收住了笑容,正色道:“不过,这镇狱残骸中的气息还很微弱,还不能算真正的复活。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可能还有很多。”
夜焰闻言点头道:“嗯,这样的绝世神物,不可能那么简单就恢复威力的,就像你说的,它当年要消耗一个镇狱明王三大元力才能炼成,现在要恢复起来,可能也差不多。”
程凌又低头望了望手中的镇狱残骸:“不管怎么说,现在已经开了个好头,而我们的时间还很多,不用太过着急。”说到这儿,他顿了一顿,嘴角忽然现出了一丝冷冷的笑意:“不过,无论这事有多困难,无论要花多少时间,我也要想办法把这件神器复原。不但如此,我还要完成当年魔皇没有完成的心愿。因为,我还有一个人要去会一会,如果永远被困在冥界之中,是没有机会碰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