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总在结束时,过程才会历历在目起来!
记得几天前,鸾嫣月还信誓旦旦的感觉这个男人根本驾驭不了她,还曾庆幸落在他手上。她认为他爱她,所以他定然不会伤害她,她甚至利用他的爱要求他帮她。可如今,她最重要的东西居然丢失在这里了!
这是多么令人羞愤的讽刺!
一朝风雨,满地残红。
湿了花香,几许悲凉,奈何世间无常。
果然!世·间·无·常!
她该如何再去面对她的夫?!她心爱的王!
一念之差。如果她不犹豫,马上动身去找王,那么所有事都不会发生,而现在,她又有什么脸面,什么资格去找他。她再也不敢去找他了。
一念起,天涯咫尺;一念灭,咫尺天涯!她不知道她要怎样去越过这天涯咫尺,咫尺天涯!
在鸾嫣月心里,清白高于一切!即使她来自现代,即使她身边曾不乏对于‘处女’的调侃言论,可她依然坚持己见。在她思想里,女人在结婚时已没了清白,那么她不仅对不起自己以后相守的爱人,更对不起自己一辈子最珍贵的婚姻!
朋友都笑她,说她是老封建思想的残留分子,更有甚者说现在在中国找个处女比在美国找个本**都难,可无论事实与朋友的话多切合实际,鸾嫣月依然骄傲于她的结婚才能失身的言论!而且超级享受这种感觉!
老天爷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无所事事的开人类玩笑,然后闲坐观察他们的反应到底有多痛苦或是多伤心,往往你最害怕最看重的事情,发生与丢失的可能才最大。
这真是让人惶恐不安的玩笑!
鸾嫣月的命真的很硬!这是她如今躺在床上唯一的感觉!
有丫环在擦洗她的手脚,温度刚好,十分舒适。
鸾嫣月睁着眼,呆呆的看着头顶嫩粉色的纱帐,眼睛一眨不眨。
两个丫环轻声对话,一个问:“她这个样子两天两夜了,怕是活不了了吧,真是可怜。”
“是啊,好可怜,可是千万不敢让她死了,否则咱们都得陪葬。”
“嗯,就是,该让她进食了。”
两个丫环将桌子上一碗黏糊糊的粥端到鸾嫣月嘴下,其中一个捏住她的下颌掰开她的嘴,另一个一勺一勺的给她灌粥,虽然多半都露了出来,可至少还有少部分可以维持她的生命,只要把她活着交给侯爷,她们的任务就算完了。
喂完食,两个丫环给鸾嫣月盖好被子,悄声退了下去,来到大厅继续守着。
鸾嫣月依然呆呆看着头顶,一动不动。
时间悄无声息的溜走,日升月落,窗外泛起微光,天变成了灰蓝色,黑色的夜幕慢慢被驱散,新的晨曦又来到了!
鸾嫣月还是傻傻的睁着眼,了无生气的躺着,两个丫环哈欠连连的抱怨。
“她不睡咱们也不敢睡,真是熬死人了!”
“是啊!真想把她的眼睛合住!”另一个闷闷的又张嘴打哈欠。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好像人不少,两个丫环意识到侯爷来了,又是欢喜又是紧张,急忙跑向鸾嫣月的床边,一个认真轻柔的掖被角,一个坐在床头,整理原本就不乱的被子。
果不其然,一道光亮摄入门内,门帘被挑开,紧接着,侯爷带着一群人进来了。
“你们先下去。”侯爷冷冷命令。
两个丫环如获重释,缓口气,急忙退身。
这时,一直隐在众人中的骞郡王走了出来,他双手紧握成拳,踌躇着不知该不该上前去看看她,细看之下还会发现,一直痞坏刚毅的骞郡王全身都在颤抖,仿佛跨出一步会用尽他所有的力气。连连深吸几口气,好像这样就会把勇气都带进体内,骞郡王来到床前,他深埋着头,不敢直视床上的鸾嫣月,垂下的眼中满是内疚和惊慌。
他低低的说:“对不起,我来求你原谅。”
床上的人默不作声。
轻软的纱帐像是一顶玻璃罩,将她与世隔绝,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她只是在自己的世界里‘休息’。
骞郡王感觉到她没有回应,缓慢而又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她,可当他对上鸾嫣月无神空洞的眼时,心像被猝然碾碎,疼得他哽住呼吸。
侯爷看到鸾嫣月没有做声,已是有些恼怒,当看到儿子如斯心痛后,顿时怒不可知。
“不要不知好歹,骞儿已经在给你做歉!”侯爷怒吼出声。
床上的人依然默不作声!
侯爷再忍不住,径直上前,骞郡王赶忙过去拉他,可不但没拉住,反倒被侯爷拉扯着走向床边。
“把这个女人给我拉起来!”他命令骞郡王。
“爹爹,她受伤了!”
“拉起来!”
“她受伤了!!!”
侯爷瞥一眼床上呆呆的鸾嫣月,嫌恶的一剜,“来人,把这脏货拉起来。”
“是!”
“住手!”骞郡王忙阻止,“我来。”他愤怒的看着自己的爹爹,却仍然上前准备揭开鸾嫣月的被子。
“滚开…”平淡的没有语调的声音传来,却如一根刺将他钉在原地,再动不了分毫。
骞郡王的手剧烈颤抖,床上人的嗓子…是单纯的沙哑吗?
原本清脆的声音完全变了!那平淡不带感情的沙哑声音中透出沾满深沉的忧伤,仿佛一个历经千辛万苦的沧桑的声音,乍一听,以为是个老女人的声音,完全没了青春懵懂少女的甜美。
愧疚与自责又席卷而来,骞郡王红肿的眼中再次落泪。
“对不起!”他哽咽着说。
鸾嫣月艰难坐起身,赤脚下了床,眼睛依然呆呆未动。
“不要脏了我!”这次她的声音里满是冰冷,骞郡王只觉得掉进了冰窟,冻得他透彻心扉,他知道自己再也出不去了。
侯爷怒气横生,正欲伸手挥打,骞郡王接住他的手,满眼伤心的看向他:“爹爹,我的事情就让我做一次主!她是我爱的女人,不能伤害她!”
侯爷抽出手,“她也是别人的女人!你别管!”说着他一挥手,身后几个人上前架住骞郡王不让他动弹。
骞郡王挣扎,还没开口,鸾嫣月却说:“要求得原谅吗?”
骞郡王愣愣站住,深深的看着她,重重点头。
“好。”鸾嫣月的嘴角扯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却像碎裂的面具,说不出的诡异。
她带着这怪异的笑,缓缓走过去,抽出一个兵士腰上的佩刀,没有一丝犹豫,在众人的不解中将泛着光的冷刀直直刺进骞郡王的胸前。
一切发生的太快,身边的侍卫都没有做出防护的反应,鸾嫣月却连看都不想看眼前的人,无神的眼像是穿过他在看遥远的某个地方。
从抽出刀到插入他的胸前,骞郡王没有吭声,似乎连呼吸的声音都没让人听见,直到鲜血汩汩的从刀口滚了出来,他的嘴边反倒挂上了一丝笑意。
“只有杀了你!才能原谅!”
鸾嫣月冷冷说完的下一瞬间,侯爷一个巴掌高高轮下,重重扇在她脸上,她一个踉跄跌爬在地上。
“你是在谁面前撒野?!贱种!快召太医!快!快!”侯爷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所谓的紧张与焦急,“还有,把这个贱种扔到奴行国的梡瓦城去,别让她死,让她给我好好活着!”
“不行!”由于失血而已经靠在身后侍卫身上的骞郡王挣扎着拉住侯爷的手臂,“送走她,爹爹也只会得到孩儿的一个尸身!”
“你!”
“爹爹”他恍惚的叫唤,像小时候能撒娇时候所表现的厚脸皮一样看着侯爷,然后又看向倒在旁边没有任何表情依然呆呆的鸾嫣月,“只要旭日东升;只要江河入海,只要蓝天白云依旧;只要生死轮回还在,我轩辕骞就注定为你鸾嫣月一人生死,永远不悔亦不伤!这便是我轩辕骞今生唯一的执着与骄傲!”
他温柔的看着她,突然缓缓的抬起手,踉跄的向她跨出步子,想要去帮她擦掉嘴角的鲜血,想要将她抱进怀里安抚她的疼痛,想要再碰碰她的脸,摸摸她的头,可是在看到由于他的靠近,鸾嫣月身体的僵硬和眼底闪过的憎恨,厌恶,他便知道,这些‘想要’都只是痴心妄想了。苍白的脸上划过一丝惨淡而复杂的笑容。
“对..不起..”随着一声低喃,骞郡王再也支持不下去,渐渐挺直的胸膛一软,跌跪在地上,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