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送了五殿下到府门口,按原路返回的时候特意去了花园子看看,果然是不见了苏嘉甜,云深转头四处望了望,这才提起裙摆往花丛里走去。
云深走到方才苏嘉甜站过的地方,细细的左右看了一遍,这才露出个嘲讽的笑容,转身去了福寿院复命。
进到后院里间时杨氏正拿着本书籍看着什么,见云深进来便随手递给一旁伺候的杨麽麽,“人送走了?”
云深移开落在族谱上的目光,点头回话,“送走了,只是在花园子里遇到了二姑娘,五殿下还特意问起了。”
杨氏不禁意外,“二姑娘?”说着不在意的一笑,“倒是个有血性的,总算像个苏家人。”
云深听不懂这里面的话却也不敢问,只是道,“奴婢回来的时候问了在花园子里做活的丫头,说是二姑娘这几天经常来花园子,来了也只是捡捡落花,那开的盛的,却是从来不碰,奴婢也去瞧了,果真是如此。”
杨氏似是冷哼一声,不辩喜怒的道,“一个庶出的姑娘,能有这份心思也算难得,若是凭她自己能觅得好去处,也不用我费心去为她打算,到底是府里的姑娘,这在外若是名声不好听,用的也是我们苏府的名声。”
云深在杨氏身边伺候久了,也知杨氏是个面上仁慈里子精细的人,口里应着是,心下却是思量起来。
杨氏又说道几句忽的笑道,“你去将朝杏找了来,我这里有天大的喜事要给她!”
云深心下一颤,不禁抬头向杨氏看去,见杨氏笑的真心,杨麽麽也是一脸笑意便心下一喜,忙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杨麽麽跟上去到院子里看了看,才回了里间。
杨氏又拿起了族谱翻了两页便放在一旁,问道,“依你看哪房的姑娘合适?”
杨麽麽想了想才开口,“依奴婢看,不妨让二姑娘去,这年纪合适,模样也是个俊俏的,换身鲜亮的衣服不比嫡出的姑娘差,再说依今儿看也是心里有几分计较,那家府里该是愿意了,到底不过一个从六品的小官,还是娶回去做继室,能娶得我们侯府的姑娘,也是高攀了。”
杨氏闻言笑笑,道,“如今府里的姑娘是长起来了,容娘和二娘都到了年纪,这底下的三娘四娘也长了起来,五娘也有八岁了,怕是从明年起,我这把老骨头就该忙了。”
杨麽麽亦笑道,“也是老夫人有福气,瞧着这儿孙满堂,誉哥儿良哥儿又和几个皇子交好,大爷二爷也渐渐在朝中有所作为,老爷更是被皇上重用,这富贵还在后头呢!”
杨氏原本笑着,听了却不由一叹,“这富贵到底是表面上的,伴君如伴虎,如今的上头又是这般,说不定哪天便降下了天大的祸事,誉哥儿良哥儿又这般年轻便与皇子结交,就怕是不知轻重惹了几位皇子不喜,影响了后头的仕途,大奶奶又是个眼见儿浅的,以为搭上了皇子就是什么喜事,瞧她那得意样,生怕别人不知她的一双儿子多有能耐。”说着一顿,半天才道,“倒是二奶奶,原本以为不过一个累赘不成事,如今瞧来却是府里最让我省心的一个,生的女儿也比旁的丫头聪慧,娘家又是这般,只怕倒头来这府里最富贵的就是她了。”
杨麽麽也想起了方才的事,笑道,“这三姑娘的确是非比寻常,虽是养在府外,却是如此出挑,这么看二奶奶的娘家倒的确是不凡。”
杨氏也笑了笑,吩咐了杨麽麽将族谱收好,又道,“你一会儿遣个丫头去二娘和四娘院子一趟,就说明儿个天气好去听雨阁瞧瞧,让她们都来作陪。”
杨麽麽知杨氏这是要相看,不由心下一惊,忙应了是。
两人又说了两句,便见云深进得屋来,身后跟着一个十六七的姑娘,眼大肤白,倒也是个貌美的,一身水蓝的衣裳不止衬的人清秀,更有股子不似这个年龄有的沉稳,正是老夫人房中的四个一等丫头之一,朝杏。
朝杏自从分给大奶奶忙活寿宴的事便一直未有机会来福寿院,如今瞧见自个儿的主子不由红了眼眶,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大礼。
杨氏见了朝杏这般也不由动容,忙招了朝杏到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瞧着倒是与以前差不多,只是长的更加水灵了,到底是年轻,一天一个样。”
朝杏羞的红了脸,杨氏又打趣了几句才说起正事,“今儿个要你来也不为其他的,只是怜你年纪小便没了双亲,想想也是心酸,恰巧杨麽麽也是孤身一人,便做主让杨麽麽将你收到名下,日后你们也好有个依靠,这人来一世,没有亲人却是不行的。”
杨麽麽这般在老夫人跟前受看中的老人,能养在其名下自是大喜事一桩,朝杏一惊之下忙叩头谢恩,又对着杨麽麽叩了三下,恭敬的接了杨麽麽的见面礼才起了身,杨麽麽也是高兴,上前拉了朝杏的手说话,“能有这么一个漂亮能干的女儿,只瞧着便让人心里喜欢,老夫人瞧瞧,是不是与奴婢年轻的时候有三分相像?”
杨氏认真的打量了两人一番,笑道,“可不是?你年轻的时候也是副好相貌,如今收了这么个皮相好的闺女,你就偷着乐吧!”
“还是老夫人的恩惠!”
众人又说了会子话,杨氏问了问年哥儿的情况,一听无甚大碍便歇下了,杨麽麽伺候着杨氏躺下,留下了云深守在暖阁外,带着朝杏去了二姑娘的院子。
苏嘉甜住的韵悠院在府中西南角,杨麽麽和朝杏到时只看见妙真在院子里做活计,手里的物什却是已绣了半朵花苞,见到两人忙放下起身行礼,眉眼间隐隐的带了几分慌张,请安的声音却也大的异常。
杨麽麽心下疑惑,面上却是不露,笑道,“这是做的什么?”
妙真忙展开手里的东西,回道,“不过是个绣帕,老夫人新赏下来的夏衫却是没有帕子能配,奴婢便早早的描了花样,闲来无事便绣上两针。”
杨麽麽接过来细细的瞧了两眼,才递了回去,“这花样倒也新鲜,没想到你还是个手巧的。”说着又打量了妙真两眼,笑道,“模样也是不错,我若是没记错的话,你是老夫人院子里丁瑞家的闺女吧!”
妙真没想到杨麽麽能一口说出自己的出身不由愣在当场,杨麽麽像是没瞧见般继续道,“没想到那丁瑞家的能生出你这般清秀的闺女,我一会儿可得去说道说道,这般好的姑娘怎么就没推荐到老夫人房里,只摆着也瞧着高兴啊,瞧这小圆脸,定是个有福气的。”
妙真听杨麽麽话里话外透出和自己母亲熟捻心便跳快了几分,听到后面有机会去老夫人院里更是激动的难以自抑,只是听到杨麽麽的下一句却是犹如一盆凉水将人交了个通透,浑身都忍不住的打起冷颤来。
只听杨麽麽和蔼的道,“虽是可惜你没分在老夫人身边伺候,但你得不得力有没有功劳老夫人却都是看在眼里的,只要你忠心,没有旁的心思,自是会福气傍身。”说着颇有深意的一笑。
妙真勉强扬起一抹笑,握紧了直发抖的手指,轻声细语的道,“这府中的奴婢自是都忠着老夫人的,奴婢虽是没在老夫人院子里伺候,却也明白这一点的。”
杨麽麽见妙真听懂了自个儿的话音,微点了头问道,“二姑娘可是在屋子里?”
“姑娘在的!”妙真应了一声,一旁引路,三人还未到门口,却是有人出了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