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绞着手指,和柔总算开始正视子若,以她常年躲子若的心思,这可是破天荒的头回。正视归正视,找他借钱的话是迟迟说不出口,在安葵容产子之前和柔一点都不敢放松,大姨娘可随时都看着。
“呃?”和柔欲言又止的表情勾起子若的兴趣,他可舍不得见到和柔纠结,“有什么事你可以直说。”
“那个……可不可以借我些铜钱?我忘记带钱了,没法住客栈。”再尴尬话也是要说出来,和柔不知道子若要去哪,犹豫后还是开口。
一般客栈,一贯铜钱足够。
子若的脸笑开来,他是随口一问,原以为和柔今晚是有事情办,没想到她要到客栈借宿。
“随我来。”正好,子若也没有回去准备,是需要住客栈。
以为他是想给自己找住所,想着子若平日对自己的关照和柔也没反对,等子若向客栈掌柜说出“两间上房”时和柔才反应过来。
“三少爷不回去?”她今晚情绪太复杂,想什么事情都是慢半拍。
“落锁了。”子若无奈,平日晚归倒无所谓,今天是特殊日子这时辰回去是他也少不了责骂,更何况遇见和柔,他不可能让一个女孩子单独在客栈过夜。
“还请三少爷要间下房给奴婢,主仆有别。”和柔轻言道,家规她自小背得劳,打理着偏院琐事这点小规矩自然随时谨记。
“出门在外,哪里有那么多规矩。”要委屈和柔去住下房子若可不愿意,况且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子若不觉得会叫府里人知道。
上下房赚的钱可不同,一旁的客栈掌柜也是好声劝导,“姑娘也知道时逢科举,京都客栈多半住满书生,小店的下房基本爆满,昨儿才空出一个简陋狭小的房间,那儿不止湿气重还常有蟑螂鼠蚁,姑娘还是住上房来得好。”
依他明眼人,认为和柔是哪个府的奴婢,长得标致得主子喜欢。或许正妻太凶悍才到外头住客栈,要两间房是名义上的,最后还不是挤一间去;那小姑娘分明在给主子省钱,否则哪个女孩子愿意住下房呢?
姑娘家怕蟑螂鼠蚁,果然他一说和柔就打了个哆嗦。
钱是子若出的和柔没好说什么,但主仆是天地的差别,今天子若不分尊卑和她住一样的房间,明天她是否能有安葵容不分尊卑?一咬牙,和柔客客气气地说,“规矩就是规矩,希望三少爷见谅。您本是好意,只是奴婢卑微实在担待不起,如果没有下房,奴婢愿意到路边过夜。”
找子若借钱她是欠个小人情,要是还和他住同等的上房,和柔宁愿睡路边,今晚没落雪估计冷不到哪去。
“那住中房吧。”子若退而求次,和柔的固执他是见过。
掌柜正想说两句中房的坏处,和柔已经起步往客栈外走。“谢谢三少爷的好意,和柔就此别过。”
子若箭步一跨挡在和柔身前,见她面色坚决总算被打败。“下房就下房。”
掌柜知道和柔一走两单生意都做不成,推说的话不再直接吩咐伙计带他们去房间。子若交代几道菜肴,没忘记和柔脾气给她送去的消夜是平常菜式,等和柔的身影走远才轻声吩咐掌柜拿好的棉被到和柔房间,费用另算。
毕竟春天才到,天气还是冻得荒,和柔对这安排也没阻止,她实在太累,沾枕即睡。
寒冷的夜,子若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这家客栈的上房实在差得离谱,在霖王府多冷的夜他都没听过一点风声,现在把头蒙进棉被都是风音刮耳不得寂静;屋里炭火在烧,虽然暖和但烟气迷漫,他在家用的炭都是无烟无味,哪曾受过此等委屈……
无奈附近稍好的客栈都是人满,加上夜深要另外寻店是不容易;若是和柔不在,子若真想去朋友家借宿甚至直接回王府。
但是有和柔在,能与和柔在同一个楼层过夜,子若已经心满意足,再多的委屈都值得。多年来,这是他最接近和柔的一次,不多加珍惜以后怕是再没机会。
毕竟今晚他失眠最主要的原因,是一直想着隔着几个房间的和柔,一想到两人的距离如此接近,他就没法闭上眼睛,害怕睁眼时是美梦一场。
习武时他受的磨练可比现在苦上百倍,种种借口,不外是给失眠找理由。
随着银炭火焰的燃烧,子若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
和柔,她坚持住在下房。上房尚且令他心烦,何况是下房?和柔的处境,怕是比他差是千百倍;理智告诉子若,那个七岁就敢做他弓靶的精灵不是娇滴滴的小女孩,情绪告诉他,和柔需要他的呵护。
起码要过去看一下和柔住得好不好,刚才和柔说女孩子的房间他不能进去,子若都不知道那个下房究竟是什么模样。
掌柜说的是蟑螂鼠蚁都有,想想子若就担心。
思想挣扎了许久,子若终于起身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跑去和柔的房间。
“和柔,是我。”轻敲两下房门没人回应,子若自己推开房门进去。几只蟑螂从门缝爬出,子若的脸色更加阴黑。
房间摆设很简单,一床一桌,能听见风吹进窗纸的声音。火炉丢着没有烧炭,桌上闪烁的烛光说明房间还是有人居住。
果然,和柔住得不好。
“和柔,在吗?”房门没上锁,子若真怀疑和柔外出,否则这种环境谁睡得着?轻唤几声都没人答应,子若走到床边挽起床缦,想知道和柔是去哪溜达。
入眼的是一张恬静的小脸,美目紧闭显然没发现其他人的存在。
原来和柔是睡得沉才没发现他进来,周围静悄悄的,子若壮着胆子坐下,和柔只露出个小脑袋,红唇粉嫩欲滴。
在倚红楼所见的一幕再度浮现子若脑海,感觉一团火自小腹升起。直觉告诉他,和柔是唯一能熄灭火焰的柔水。
或许没人告诉过子若,倚红楼是迷香是为挽留客人特殊配制,能使人醉生梦死。
PS:下章有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