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刀?下什么刀?”陆语柔杏眸圆睁,脸上的神色倏然一紧,她低头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破了个口子的粗瓷大碗,直觉的后退了一步,与红长老拉开一段距离,后背不期然的靠到了莲花池边,一身淡蓝的衣裙与雪白的莲花相映,散发出一股清新的气息,与周围衣着破烂的众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帮主接任,要用新帮主的血,洗圣坛,不要太多,只要一碗足以。”红长老淡然的语气,说得十分的轻松,仿佛放血的事再平常不过。
陆语柔听得心里却是一惊,她看着面前的那个大碗,每看一眼,心里的惊惧就多一分,在帮派里,有些奇怪的行为,她可以理解,但这么大的碗,一碗血,少说也有半斤,自己身子本来就单薄,还在长身体,失血过多,到时候只怕会直接导致贫血,而且这里情况不明,说不定会遇到什么事情,到时她身子不好,还如何自救。
她心思一转,黑漆漆的眼珠子瞄了一下四周看着她们的人群,清了清嗓子道:“既然是圣坛,那就是大家所共有的,现在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丐帮不可缺少的一分子,因为有了你们,所以才有了丐帮的今天,做为帮主,从今以后,我会与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做为一个新人,我认为最有资格清洗圣坛的血液不是我的,而是辛苦守护着丐帮的你们,没有你们,就没有丐帮的存在,大家说,我说得对不对?”
“帮主圣明!帮主圣明!……”四周围着的人,听她如此说,马上齐声高呼,脸上都带着几分激动,这些人平日里只是听命令行事,从不曾被人如此的看重过,今天陆语柔说到他们都是丐帮不可缺少的一员,让他们觉得自己变得很重要,用血液清洗圣坛的事,自是应该有他们一份。
陆语柔说完微微一笑,任洪亮的声音在大殿里久久回荡,她等到声音平息,这才又清了清嗓子道:“好,现在我就先下第一刀,我们自此后血脉相融,荣辱与共。”她说完,拿起小刀,看着明晃晃的刀刃,暗暗咬了咬牙,在食指上划了道小口,细嫩的指尖,马上凝出一团鲜艳夺目的红来,她郑重的把手指移到大碗上面,任血一滴滴的落到碗里,看着碗底被血覆盖住,她马上迅速的把手指收了回来,抽出怀里的帕子,包好手指,然后接过红长老手里的大碗,亲自捧着碗,向人群走去。
老帮主和八大长老没想到她会如此,眼看着她募集血液,却谁也没出声阻止。刚刚一翻激动人心的演说,让这殿里的众人早已经心情激荡,大家你争我抢,上前献血,就怕落下自己这个丐帮的功臣。
百十号人,要募集一碗血并不难,没一会儿,碗里就满了,陆语柔把一瓷碗的鲜血,郑重的端到红长老面前,尽量不去看碗里那刺眼的红,她深吸了一口气,腥咸的血气马上直冲了过来,让她险些失手丢掉。
“红长老”,她轻唤了一声,把手里的大瓷碗端到红长老面前,示意他也放点血进去。
“我就不用了。”红长老压低声音,从她手里接过碗来,转身在一旁的一块巨形条石上一推,轰隆隆——,对面的一整个墙壁,突然间下沉,紧接着露出一条长长的黝黑隧道。
“帮主请!”红长老端着满满一碗的鲜血,站在隧道口,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语柔犹豫了一下,她并不想进去,可不进去,这些人显然是不会罢休,她硬着头皮,向前迈了一步,心里不停的在打着鼓,十分忐忑,前脚刚进隧道,八大长老随后就跟了上来,身后的那堵墙又轰隆隆——的升了起来,面前马上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这条路通向哪里?”她站着没动,大着声音问了一句,语调里带着几不可见的颤抖。
“圣坛。”身后不知是谁回了一句,干脆利落的话语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浓浓不屑。
“那你们谁能在前面带一下路,我初来乍到怕是会带错路。”陆语柔听出了那语气中的不屑,嘴角自嘲的勾了勾,既然不服气,刚刚为何还要给她行礼,她最是讨厌这种说一套,做一套的小人。
“还请帮主随意走,这路上没人可以帮你。”红长老的声音在身边悠悠的响起,虽然淡然,却也还算和气。
陆语柔无奈,只得试着向前伸出了脚,双手前伸,像盲人摸象一样,四处乱摸,直到感觉到了前面踩得踏实了,四周没有其它的东西,这才向前迈了一步。
八个长老并没跟上去,他们站在原地,长期在黑暗中,已经练就了一双能夜视的眼睛,他们冷眼看着新任帮主滑稽又带着几分可爱的动作,忍不住都皱了皱眉头。
“这样的帮主能帮丐帮躲过灾厄,带来转机?”黑长老摸着下巴,看着前面试探着前行的小女子,不由摇了摇头,低声喃喃了一句。
“卦象是这样说的,天知道是对是错。”紫长老说着,也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丐帮之所以是现在这个样子,是有原因的,当年江湖上第一剑派的掌门与丐帮的老帮主比武,结果被老帮主失手错杀,自此后丐帮就被第一剑派追杀,手拿木棍藤条的丐帮人,自然比不过手拿刀剑的第一剑派门人,眼看着帮派被人杀得几近灭门,不得已,老帮主只得带着众人转移到地下来。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最近老帮主卜卦,居然卜到斗转星移,卦像显示,近日会有贵人助丐帮走出困境,自此后丐帮会安乐长存。
陆语柔摸索着前行,已经走了将近百步,听到身后窃窃私语,不由有些分神,脚下根本没有踩到东西,她也没注意,后脚照例跟着跨了出去,啊的不由叫了一声,她只觉得一团漆黑里,自己的身子像是掉进了一个大洞。
等到她身子终于到了底,她才明白,刚刚遇到的不是洞,而是一个楼梯,她没有走下来,直接就滚了下来,她暗骂了几句娘,对身后见死不救的八个人,恨不得吐口唾沫到他们脸上,她试着爬了起来,还好脚没有扭到,只是身子滚落时被擦破了皮,现在四处的疼,但愿没有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