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面前珠圆玉润的明珠与那娃他爹一脸肉疼却强撑大方的样子委实是有些不懂的。那些个明珠还没有我拇指大小,华光不凝,虽是圆润,但实在是不甚入流的次品。想我苍南山,这等次品最多拿来和泥建屋,他爹实在不需做出这样。
“区区明珠望恩人笑纳。”
帝俊轻掇那圆珠,我是一直就知的,帝俊有让人气死的能力的:“这珠丑了些,实在是不衬我。”
那娃他爹的连更是扭曲了几分,面色发青,皮笑肉不笑,越要做出讨好的样子来。枉我知天晓地,却真真没见过这样的表情,难度委实是大啊。帝俊也不知谦让着这些凡夫俗子。
那娃生出来已有三日,原本皱巴巴的皮也生长开了些,温润浑圆的样子倒是颇为讨喜。我问帝俊取了那精魂是否会损那孩儿寿命,帝俊说盘古的精魂早已过了上百万年,凡人若是靠他才能活,早早就绝了,哪有现在的人。
且如今那孩子能吃能喝,好的不得了。我便与帝俊打算离开此地,没想到那娃他爹前来相送,非要报答,报答便报答,竟还拿这些个次等明珠,小气之至。
我试着与帝俊打眼色,期盼他快些开口走人。
“小鸟的眼莫不是进了沙?”帝俊浅笑说道,广袖清风,飘渺俊逸都盖不了这厮讨厌的样子。
好不容易打发了那些个凡人,我终于能轻巧的靠在软云上,任它向下一个精魄所在的地方飘去,这几日凡事都要自己走动,不能使仙术,唯恐影响那些个凡人的命数,我这般大恩大爱有道德准则的上神实在难得。
那帝俊实在讨厌,自己修为这般高,非要与我挤一处。弄得我这上神面红耳赤。
暮霭沉沉,华灯初上,偌大的人间静寂无声,唯有那焚香靡靡,江岸升夜不停,乃是人间好去处的风花雪月的场所,勾栏地。
我化成俊俏小生的模样,玉簪绾发,青衫兰底滚边,搭着帝俊瞧着饶有兴趣的瞧着台下的女子,胡氏傜妡。
那是红尘销魂的曼妙模样,清冷歌喉,吴侬软语约是道着相思了无益。惆怅样子倒是颇为清狂。
那是盘古精魂的住所,原是被大家宗室抢去做了小妾,偏那老头两脚一蹬归西去了,族人见她一副狐媚子相,便托了人贩子迷晕卖进这勾栏场所里。
我堂堂上神做不来********的事来,帝俊那厮不屑动手迷晕取魂,说万一被山精鬼怪看见影响他的清誉,这厮理由忒多,他若想,万径人踪灭是不在话下的。于是我万般无奈只能等这夜深人静,天地寂寥的时候才取去傜妡身上的精魄,决计不是相帝俊所说的那样,我是想来见识一下这个勾栏是何等样子,才不想痛快完事的。
“她穿红衣没有我小鸟美丽。”帝俊这厮也是不遗余力的调戏着我,那些个凡人的目光也瞧我这边看,早知道就不化这般引人注目的样子。至于帝俊这厮,他若想,不用变化样子,偏也能让人再近也瞧不清样貌,变得半分存在感也无,过目即忘。
现下我被他调戏太多,是连你莫调戏我的话都懒得说了。
“小爷初见。”
“咳咳!!”这世间怎会有香的如此俗气,真真是为难了本上神的鼻子了。来者是这勾栏院的老妈妈,样貌还好,就是俗气了些却要做那徐娘半老的模样委实有些恶心到本上神了。
我拉起帝俊便跑了,那老妈妈的样子我是半刻也不敢恭维了,所以也就没见那妈妈狠戾的阴谋算计的样子。
我换了一处清净所,那傜妡一曲也已唱毕,起身扶着小婢缓缓走下台,三寸金莲步步莲花,踩碎杨花碎碎飘散。实在太不人道了,怎能把足缩成这般模样,难道不疼吗,走路也不便啊。
一男子急切迎上去,握着傜妡的柔荑,看那男子的元神分明是一只孟极。
“那是只孟极。”北方山脉,又北二百八十里,孟极就居石者山上,山上无草木,多瑶碧。孟极样貌如豹,善于潜伏隐匿,叫声像叫自己的名字。我也只见过几次。
突然那孟极扭头看过来,带着些警告的意味,护着那傜妡。这异兽是动了情的,对那傜妡这般呵护。
“小鸟都不理我,那眼里只有盘古的精魂。”帝俊手指绕着我的青丝,一扯,我便面对与他,两脸相距不足一拳,那般的距离暧昧了些,“你若再不看我,我就醋了。”
“没想到两位爷是吃素的。”那老妈妈还真是阴魂不散,一张老脸笑的满是沟壑,“我这有漂亮的小倌,你要否,或是你俩独食。”
我实在是没有听懂那个老妈妈在说什么,何为吃素,何为独食,我一鸟类当然是吃素,更何况向来无人敢与我抢食,当然是独食。
“不必了,你给我俩间房就好了。”帝俊难不成你懂?为何你要房间?还是我俩?还有,你哪里来的钱财给那个老妈妈。
帝俊牵着我去了那妈妈安排好的厢房,那妈妈备了一桌子酒菜,桌上荤菜不少,真真是造孽啊。
老妈妈笑的两眼不见:“慢用,慢用。”
然后故作知情识趣的退出去了。
肉不吃,酒是要吃的,我好杯中物乃是神界出了名的。
我浅尝了一口,便尽数一滴不剩的全喷在帝俊的衣衫上了。
“呸呸,这酒实在难喝,酒味没有反倒是一股子的骚味。那老妈妈太不厚道了。”
“你这嘴那般叼,也就酒神的酒入的了你的眼,人间哪里来的醴泉酿酒。”帝俊褪去青衫,半敞着中衣,“小鸟一口酒,害的我连衣服都没得穿,你想看,说声便是,我哪里会不依你。委实不必这样拐弯抹角的。”
我啐了一口:“那个不怕长针眼的想瞧你的肉体。”
“不就是小鸟你。”帝俊轻笑,浮华一室旖旎。
我自是年少,韶华倾负,馋嘴贪吃。几日里我心里痒痒,觊觎帝俊的竹实,终究忍无可忍去他的日曦山央求他去,不巧去时他在沐浴,日曦山就只有他一人,我是常客,轻车熟路肆无忌惮的开了他的房门,却瞧见他刚沐浴完毕,衣不蔽体,那时我已知晓男女之事,初见男子躯体,脸红气喘还是其事,不争气的竟肝火旺盛流了鼻血不说,第二日火气上脸,眼睛边就发了炎,长了个针眼。往事不堪回首。
想起从前,我甚是尴尬,尿遁想逃,“我如个厕。”
“我以为修到上神这般境界便都是辟谷了,没想到还需如厕。”
“本上神当然是辟谷!我只是要去找那老妈妈质问而已,就是这样!如厕只是凡人托词,如今我等在凡间当然入乡随俗,你委实不懂事。”我扯了些歪理,匆匆出了厢房。
男女勾肩搭背,四处寻欢作乐,且还衣衫褴褛,实在是萎靡。
我瞧见那老妈妈在角落里,也不招呼客人,似与旁边的龟爷说些什么。
我远远听听,决计不是因为八卦之心作祟。
“药下好了吗?”那妈妈对那龟爷说道。
“下那酒里了,妈妈,那两个小爷看起来也是有款的,不会出什么事吧。”我还是懂些凡人的事的,人间的药物总是有着奇奇怪怪的用途,有些甚至能逼人双修,实在是脸红不已的药。
“你这胆小的,怕什么,那两个明显初来乍到,这姚都可没听说那个达官贵人府上来了人,天高还皇帝远呢,等那青衫的小哥成了我这的小倌,还能怎样。”
“还是妈妈聪慧。”
“活该你当一辈子龟爷,这般蠢顿。做你的事去。”
那妈妈摇着硕大的屁股,微微一颤,抖下不少香粉,显着她沟壑深深的脸继续招呼客人了。
这凡人真是歹毒心肠,以前听小红那些话本子里逼良为娼的事原来还真是有的,我真是替那青衫的小哥可怜,可我一上神不能改人命数,救不得他,真是人间悲剧。那小哥还与我穿同样颜色的衣服呢。
我见没有什么八卦好听,有受不住外边这嘈杂弥乱的环境,和呛人的香气,萎蔫怏怏回厢房。我是宁可对着帝俊也不愿再外头呆着了。
回房见帝俊风情的倚在贵妃榻上,面前还立着个人,就是那个孟极。
“小鸟你回来了。”
“嗯。”我打量着那孟极,样子平凡,一袭黑衣到符合他善伏的本性。
“你们不许动傜妡。”那孟极命令道,“做不到就杀了你们。”
“如今这些个小年轻还真是冲动。”我端起那老人家慈悲度兽的样子来,想劝他莫冲动。
“你觉得你杀的了?”帝俊这厮轻轻巧巧说了一句,可偏就让你能感受到满室的压迫。
“你们是谁?”那孟极受不住帝俊的压迫,大汗淋漓的跪下来,都能瞧见他被汗沾湿的后背衣物。可那眼神还是不甘。
“我乃朱雀上神。”帝俊这厮真当不要脸,居然盗用我的名号。
“你怎么欺瞒小辈。你莫听他的,他是帝俊,我才是朱雀上神。”我慈爱的解释,毕竟骗人不是好事,尤其是像我这样的上神,要以诚信为本。
“帝…帝俊。混沌神君,帝俊。”那孟极现在确是一副惊恐之相,我才顿悟,帝俊其人,天下独一无二传说般的存在。那个会不震惊。
“瞧,吓到别人了吧。”这厮还在哪里说起轻巧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