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氏这一哭可把乔正这个做儿子哭得不敢再多骂,如今也就是这个娘才是他的娘了,虽然依旧心浮气躁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随便敷衍了一声“别哭了、”说不上安慰也说不上关心,总之她只要不哭,他自然会好受些。
说到底乔正对于自己出逃也是没底,他长这么大从未出过远门,更别说是独出,平时就被学堂的人欺负他笨,要真真去了外乡被人欺了那可怎么办才好?凄惨些说不定还被人骗去钱财,那他此不是要沦为乞丐?不,不,这种苦他受不了。可是不逃吧,万一被官府抓着,那可是丢命的事情。
他既是想保住自己的性命也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他开始恨这个家了,若不是这个家太穷,他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要是他有像那赵四尊贵的父亲,就是他要别人的命了。
母子二人各想各的,彼此沉默了许久,乔正吃饱了饭“我是不愿意再躲入那深山去了,那简直不是人待的地。这个城又待不得,不如我上二奶奶家躲躲去?”
“上赵家?”连氏也吃惊“那赵家可是要你命的。”
“那赵四是要我命,可那二奶奶不是要帮咱们?她心向着我们,让我藏如赵家,那些官差也定然想不到我会藏在那。”他觉得他这个主意甚好。
连氏急摇头“不行不行,那要是二奶奶不帮咱们了呢?那不是自投罗网!”她想了一想“你若说藏起来,咱们家也有地方让你藏,只是要委屈你一阵子。”
那乔正一听甚是欢喜“家中有何地能让我藏身?”
连氏已经站起身“你随我来。”
母子二人一起走入睡房,连氏拍拍那存放衣裳的衣橱“推开它。”接着母子双双使力将衣橱推开,只见那地面上真真出现了一个口子,面积并不大,最多也就是一个方凳的大小,这只是通道口,那下面才是密室,乔正走进,并且好奇的发问“这….”
“你爹常年走南往北,就为了那几个钱,可生意实在难做,有财主追上门来讨债,你爹无处容身总是被打,后来就挖了这间地窖做藏身只用,后来那你爹遇见了李老爷,替李老爷攀上了赵家这门亲事,有了二奶奶的照应,这些年也就荒废了。本来以为再也不用打开它,这真真是祖上积德啊。”
乔正越听就越发觉得,仓天总算开眼了,让他还有这个地方容身,虽说那地窖看起来又黑又暗,可他仿佛看到了希望,只要不用出城,只要不用逃到异乡流离失所,凡事都有个娘照应着,替他打理,他就是一辈子待在这儿不见天日,他也心甘情愿。况且他还有个二奶奶会帮他,到时他又能重见天日,他似乎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烦躁,脸上也跟着露出了喜色“如此甚好,只待二奶奶这尊活佛救命了。”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就在刚刚他还在质疑自己的母亲二奶奶会不会帮忙,如今他肯定了,有了这间密室他就只管等着二奶奶出手了,二奶奶就是他的希望。
连氏连连说道“明日我去催催二奶奶。”
乔正也觉得甚好“求人得有些礼物才好办事,不能空手而去。”
连氏道“知道的。”她又想起今天二奶奶给她的银票没拿“可惜了没拿今日二奶奶塞过来的银票。拿了就好了,我真是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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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青山自见了那个背影之后,便一直拿不下主意,直到回到衙门与梁捕头又坐了一阵子,他依旧在想:这个苏清賀为何会出现在安平镇?
梁捕头陪杜青山坐了一阵,只见杜知县一时邹眉,一时托腮,似乎在想着一些极为深奥的问题,这个杜青山是去年才上任的知县,他虽然年岁不高,说起来梁捕头还稍长他一些,可是杜青山自上任以来,对安平镇的大小事都是公正严明,凡是亲力亲为,跟着这样的主子虽然有些累,可是一个县衙能有如此的好官,梁捕头是绝对服从啊。
可是如今瞧杜青山这脸色,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啊,这一下梁捕头坐不住了,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一直走到杜青山的前面“大人,您再想些什么?”
“想六…”杜青山猛然回神,黑乎乎的眼神转动了一番,在内心暗自庆幸:还好没有道出口,好险。然而对于梁捕头却是不能随意糊弄过去的,他只好硬着头皮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在想二奶奶为何会叫小三儿上满春楼打探事发过程。”
梁捕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深信了杜青山真是在思考这个案件,他极为严肃的说道“难不成是二奶奶与他们其中一位有染?”
杜青山本欲想要喝一口茶,以解喉咙之渴,可是一听梁捕头如此之说,他顿时起了好奇心“何出此言?”
见杜青山感趣,这一下梁捕头起劲了“大人您有所不知,这个二奶奶李蓉蓉的名声向来不好,当着自家丈夫的面与人乱搞。这个赵四是有名的花花肠子,您也懂,正好也差不了二奶奶多少岁,外头的人都在传,说二奶奶勾引赵廉,赵四公子,这也难怪,且不说远的,就咱们安平镇二奶奶的姿色您也清楚,虽然嫁人十年可还是貌美如花,赵四整天花天酒地的,他能不对这个二奶奶起非分之想?接着就是这个乔正,乔正平时懒散,只知道念几个字却不懂得如何挣取钱财,自打他爹乔大死后,母子二人的日常开销全是从二奶奶的手里拿过来的,这当中能没有点缪糜?”
“那照你这么说,二奶奶想了解情夫的安危所以才会去查此事?”杜青山邹了邹眉,这个二奶奶的名声他也确实听说了一些,寡妇门前是非多,何况是一个漂亮的活‘寡妇’,所以他也就没留意,不想梁捕头还会有此番见解“瞎扯,她要真真与其中两个人私通,就更应该洁身自爱。”
头疼啊头疼,那个人到底要见呢,可是他的身份,想不去见也困难,那…
“可这赵四如今昏迷不醒,乔正下落不明,大人,您说二奶奶她究竟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我还想知道呢。”杜青山眉头又皱了几分“就算这个二奶奶与他们其中一个有私情,都与本案无关,当务之急是要把乔正抓拿归案。”
“可是大人。”梁捕头打断他的话“您该不是忘记了罢,满春楼的伙计可是亲耳听到赵四与乔正打起来的原因是因为一个女人。但凡是安平镇的女子都不能排除在外,当然包括二奶奶。”
梁捕头摆明了就是觉得这案子与二奶奶有关系,杜青山摆摆手“若真是如此,说不定这背后牵扯更多,事情也就越难办,你派人到乔正家定时蹲点。乔家的任何母子的一举一动都要随时禀告,还有盯着赵家,看看这当中是否另有隐情。”
“碴。”梁捕头得令,头也不回的离去。
杜青山一想到苏清賀就在安平镇他便开始疼,双手抵住额头太阳穴处,是想好过些,不想没多久便有一双玉手替他轻轻揉捏,此女不是别人,正是苏清賀口中的京城头牌花魁也是杜青山的妻子十娘,她美得就像一朵牡丹。
“赵家的案子真有那么难办?”
“事情已经有人证证明,是乔正动手伤人在前,只要将那乔正抓拿归案,再审一审,便能结案,我头疼的不是这件事情。是他来了。”
“谁?”不过十娘立即想起了一个人“难不成是六王爷?”
“那个挨千刀,假冒它人姓名的苏清賀,不是他还有谁能另我若如此头疼!”
“他可是个王爷。老爷您这么骂他,就不怕他知道了迁怒于您?”
“怕,当然怕,可我更恨!他好好的王爷府不待,跑我安平镇来作甚?枉我还当他是兄弟,现在好了,来了也不来探望我,反而住进了赵家。”
“王爷住进了赵家?”十娘浅浅一笑“难不成是赵家有哪位尚未出阁的小姐貌若天仙把王爷给迷住了?”
“鬼才知道。”一提这个苏清賀,杜青山是又气又恨又惧,惧他的身份,气他不打招呼,恨他每回遇上他,他总要倒霉,所以才另他如此头疼。
十娘见多识广,知书达礼,又深懂杜青山的心思和脾气,细细一想便能知道杜青山为何会如此生气“老爷可是再想要不要拜见六王爷?”
杜青山闭着眼,不说话。
“我猜,六王爷之所以从京而来,又不来与老爷相会,定有他自己的道理,不见咱们是不愿向外展现他的身份,若是他真是有事而来,老爷若是大礼拜见,此不是唐突了,反倒坏了王爷好事?”
经她这么一提醒,哎,别说,杜青山即可通了,心情也好了起来,管他六王爷来干什么呢。挽起十娘的手“还是十娘最了解我。”
十娘莞尔轻笑“只是老爷被那六王爷一时气糊涂了。”在自己男人面前,功可以吆,但是这点小功劳她夺,男人该给他面子就该给他点面子,给了面子他好下台,他自会夸妻贤能了,瞧着这杜青山后院就她十娘一个人的天下,就知道杜青山多真爱此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