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木雅一走,二格格素手一扬,打翻了一只宋代官窑天青色花弧。世子妃急道:“好了,好了,乖女儿!别气坏了身子。你说你好端端惹她作什么?现在不仅你玛父宠着她,就连你五叔六叔都护着她。其实她和咱们又没什么利益冲突,只当养着个闲人就是了,何苦跟她治气呢?”
二格格不言,只红着脸喘粗气。她是世子妃唯一的女儿,有些胎里弱,所以这些年都是小心翼翼的养着,要星星不敢给月亮,倒是越养越娇气,已然是个病美人。
乌尔占下了学,顺道弯去珍味坊提了些木雅爱吃的糕点来,他来的时候舜华馆喜气洋洋,热闹非凡。丫头们竟抱着前两****送来的葡萄酒喝的不亦乐乎。乌尔占不高兴了,他觉得木雅不重视他,所以才把他送来的上好葡萄酒随便赏给下人喝了。
木雅似是猜到了他的小心思,贼兮兮的从墙壁上摘下一个紫葫芦,歪头摇了摇,笑道:“你以为我傻呀!能把这么好的葡萄酒全部给她们?拿,这是我藏得私房,她们喝她们的,咱们也喝些!”
木雅十分豪爽,学着电视里响马贼的范儿,拿嘴摘了木塞,仰头猛灌一口,递给乌尔占。乌尔占觉得好玩,学着木雅的样子喝一口,又递给她。两人你来我往,转眼一葫芦酒就被喝了个底朝天。
木雅眼神迷离,面色潮红,嘟着嘴傻笑,乘乌尔占不注意啃了他一口。乌尔占摸了摸湿兮兮的脸蛋,一时竟反应不过来。自己一个大男人竟被一小女人吃了豆腐偕了油?最郁闷的是这小女人还不能称之为女人,就一黄毛丫头,并且是自己外甥女。
木雅捏着乌尔占的脸蛋道:“哦!原来这不是苹果呀?小舅舅,对不起哈,我不是故意色你的。噢,对了,您说多罗格格一年的俸银有多少呀?够不够我挥霍一番的?”
“小财迷,想什么呢!就那一百一十两银子也好意思叫挥霍?一掷千金才够挥霍的档次呢!”
“一百一十两?原来那么少呀?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攒够一大笔钱呢?不过有聊甚于无嘛。”
“你要一大笔钱钱做什么?”乌尔占觉得好笑又好气,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里又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买一辆豪华的大马车,两匹汗血宝马,再雇些武艺好的保镖,然后周游四海,享受生活。”
乌尔占笑道:“小狐狸!那你还不如请小舅舅做保镖呢,经济实惠又安全。”
木雅已经躺在乌尔占的臂弯里睡着了。乌尔占小心翼翼的打发她睡下才离开。
第二日,木雅敲打着自己昏胀的脑袋,却始终想不起发生了什么。虽说不大舒服,但喝了醒酒汤后她还得挣扎着做功课,幸亏琪格格这几日被她外祖母接到赫舍里家去了,否则今日繁重的课业能要了她的小命。别看琪格格平时吊儿郎当的,教起武术来却是个十足十的严师。
木雅写了几张大字体力难支,绿芜细心的收好那些字,见木雅又要睡,便道:“格格不入出去和青柳她们玩会儿,这醉酒的人越睡越乏力!我刚进来时听她们在猜谜语呢。”
木雅一想也是,哪知她们不是在猜谜语,倒是再聊八卦呢,竟和木雅自己有关,她便凝神细听。
黄鹂脆生生的声音响起,“你们猜我昨儿和老娘逛街,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儿?竟和咱们格格有关呢!”
“啊?和格格有关?该不是那个不开眼的在说咱们格格坏话吧?哎呀,你快说呀。”
“那哪儿能呢?咱们格格可是天下最好的格格。我听到几个读书人夸赞咱们格格诗写得好,说什么小小年纪就有……就有……哦,咏絮之才!还说万岁爷在金銮殿上都连夸了咱们格格两个‘好’字呢!”
“呀,想不到咱们格格这么有名呀?怪不得万岁爷下旨赏赐咱们格格呢。可是,万岁爷怎么知道咱们格格腊八那日作的诗呢?”
是呀?皇上和那帮书生怎么知道自己作的诗呢?木雅也十分纳闷!这得问问乌尔占和蕴端。
如果皇上真如她们所说知道了那首诗,倒能解释的通那番赏赐了。毕竟那首诗里的最后一句,“童稚饱腹庆州平,还向街头击腊鼓”赞咏歌颂了康师傅治下的太平盛世,况且这赞咏出自童稚之口便更加可信逼真。说到底,康师傅这是往自个儿的脸山贴金呢!自己这马屁拍的真是……准呐!
腊月二十七的上午,学堂正式放了假,乌尔占提了只鹦鹉给木雅玩,她便抓着乌尔占问出了自己思虑良久的问题。
乌尔占笑道:“除了老爷子还能有谁?那日康亲王以及众位大臣都拿了自家儿孙作的腊八诗向皇上献宝,应个景儿。皇上赞了几家的孩子,老爷子不服气,便拿你的诗显摆。嗳,你也别怪他,这人老了就有些小孩子气,凡事爱较劲,最喜欢显摆儿孙。但我们这些做儿子孙子的不争气,他只能显摆你了!”
嗨,木雅仔细想想,老爷子还真有些孩子气。比如说下跳棋吧,他再不让着自己,输了还会急眉赤眼的。木雅自行脑补了一番岳乐当时在朝堂上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笑。
乌尔占拿鸟食喂鹦鹉,又教她说话,可人家死活不开口,某人没耐心,骂道:“这蠢物连个‘格格吉祥’都不会说,干脆煮了吃算了!”
“你蠢物!你蠢物!煮你!煮你!”那花羽毛的鹦鹉上蹿下跳,与刚才娴静的淑女样完全不同。
“你个扁毛畜生,作死呢你!”乌尔占凶巴巴的挥舞着拳头恐吓。
“你畜生!你畜生!死吧你!死吧你!”
它竟能听懂人话,还能做出相应的反击。鸟才呀鸟才!不过木雅发现这是一只叛逆的有个性的鸟,因为它不喜欢说好话,坏话一听就会,十足一叛逆小青年。
乌尔占气乐了,挽了袖子道:“我要把这只死鸟提回去喂猫,可别教坏了我们小木雅。”
一听喂猫,它立马打了个寒战,安静片刻后伸长脖子叫道:“木雅格格吉祥,木雅格格吉祥。”
小东西现在知道巴结人了!木雅挽了乌尔占的胳膊,“小舅舅,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它这一会吧。鹦鹉就放我这儿了,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不如给它取个名字,就叫阿丑吧。”
“阿丑?这名适合它,丑鸟多作怪嘛!”乌尔占恶狠狠的瞪一眼阿丑。
“好啦,小气!你不是要去福康院请安吗?正好我也有事找玛嬷。”木雅拽着乌尔占一走,阿丑便朝着乌尔占的背影叫道:“小气!小气!”惹得廊上看热闹的丫头笑成一片。
两人去的时候,世子妃也在福晋那儿汇报工作。两人先给福晋请安,木雅又朝世子妃行礼问安,乌尔占朝世子妃点头,叫了声二嫂便落了座。
福晋道:“快倒两杯热茶来!这大冷的天冻坏了吧?来,你们俩都坐炕上来。”
木雅挨着福晋坐了,乌尔占坐在木雅旁边,腿依旧耷拉在炕沿上,他笑道:“还是额娘最疼我们,额娘慈祥又心善。木雅,你说是不是?”
“是啊!玛嬷就跟那观音菩萨一样!”
世子妃装出吃醋的模样,“能说会道的来了,显见得没我们这些笨嘴拙舌的地儿了。”
说笑了几句,木雅便道明来意,“我听说府里每年这个时候要往庄子上送些赏赐,我便想带几两银子给杨嬷嬷,顺道再让绿芜学两道汤来。杨嬷嬷以前做的凝神安睡汤和滋补汤不错。不知方不方便?”
福晋道:“嗯,很该如此,她毕竟是你的奶嬷嬷!是个有孝心的孩子!那明儿一早就叫绿芜那丫头跟车去吧。”
正说着,丫头禀道:“福晋,二奶奶,郭络罗府派了他们三少爷和几个管家娘子来府里拜会。”
郭络罗府?那不是自己的本家吗?听说两家因着额娘的死闹的很不愉快,他们怎么倒派人来了?三少爷?那不是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吗?他是婢生子,生下来便记在额娘名下,养在额娘身边,算是嫡出少爷。
“按理,几个奴婢没资格见我,但她们怕是冲着木雅来的,我得问清楚了。叫她们进来吧。”
进来了四个四旬左右的妇人,个个绫罗绸缎,插金戴银,只是与王府的嬷嬷相比,少了那股子气派。她们将提的六个盒子交给丫头,跪地向福晋和世子妃请安,等福晋叫了起,她们又给乌尔占和木雅请安。其中一个道:“想必这位就是木雅格格了。瞧着眉眼很像三奶奶,神韵却有些像宜妃娘娘。啧啧,瞧这通身的气派,到底是王府教养出来的格格。”
她们说的三奶奶就是成悦郡主,木雅的额娘。
“也亏得你们还认得自家姑娘!”世子妃身边的大丫头冷笑一声。
这时丫头禀报说二少爷正陪着郭络罗家的三少爷来拜见福晋。须臾,进来两个十岁左右,唇红齿白,锦衣华服的少年。
左边那个身量微高,一双寒潭似的眸子,薄唇紧抿的是二表哥博尔敦,木雅在家宴上见过他两次。右边那个眉眼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彬彬有礼的少年就是自己的哥哥穆斯。
穆斯甫一进来先瞅见木雅,上前一步,先轻轻叫了声妹妹,眼眶一红,便低下头去做个长揖,“晚辈穆斯见过福晋,世子妃,愿福晋世子妃吉祥安康。”
“郭络罗家的少爷有礼了!请坐吧。”
穆斯向福晋道了谢,便坐在博尔敦的下手,恭声道:“晚辈奉家祖父和家祖母之命特来接妹妹木雅回家过年祭祖,所以扰了福晋清静,实在罪过。”
“按说我老婆子不该阻人团圆,但我家老头子这些年对木雅那是疼到了心坎里去了,我怕木雅这一走,老头子这个年怕是没法子过了。唉,木雅,既是你哥哥来接你,你自己拿主意吧。”
既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家,那便回去吧!至少能多一条路不是?只要自己回去祭了祖,让大家注意到自己的存在,那出嫁的时候郭络罗家总少不了自己的一份嫁妆吧?木雅趴在乌尔占的耳边笑道:“小舅舅,我回去了,能多赚一份嫁妆呐!”
乌尔占笑骂:“你这小财迷,机灵鬼儿!”
“既是叫我回去祭祖,我便不能推辞了。只是我得跟玛父道个别,所以今日不能随哥哥回去。”
“那哥哥明日一早来接你。”穆斯朝木雅温和一笑,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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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丑拍着翅膀问:给不给投推荐票,收不收藏?
说不就啄你,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