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水柔第一次干活的经历，可谓是惊心动魄，不是一桶水将全身的力气都消耗了个干净，就是差点被尿布给恶心个人仰马翻。
等汪水柔将那些破布挂在晒衣杆子上的时候，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自己总算能够胜任这一工作，总算是能够在农村扎根了。
不过看着这些实在是破的不能再破的破布，汪水柔不由的冲着二牛喊道：“二牛哥，为啥这些布都破成这样啊？”
“这个啊，我听说小孩子的尿布，最好用破布，那样的话，那些布比较软，不会伤到小孩子，我就将我家里的所有的破布都拿过来了。”二牛嘴上解释，手上却动作不定的挑动着锅底的火焰，整个人汗流浃背。
就二牛家的小伙房，如此炎热的夏天，在里面烧火，让里面的温度非常高，非常难受。
汪水柔听到这样的理由，倒也能接受，但是看着那些破布上，补丁上盖着补丁的时候，还是有点疑问的说道：“二牛哥，咱们家以前的衣服，都是穿成这么破以后，才会买新衣服？”
汪水柔的语气中，有点不可思议。
二牛有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闷声说道：“就是这样，我爹妈死得早，那时候我才十四五岁，干活没有大人有力气，家里就变得很穷了，衣服破了，也舍不得扔掉，就这样补补补丁再继续穿啊。”
“原来二牛哥受过这么多苦啊，不过你放心，我会女红的，刺绣的水平还过得去，往后衣服要是破了，我给你绣上一个花样，只会变得更新更好看。”汪水柔是大家小姐，刺绣那是经过名师指点的，虽然不是一流，但也算得上是上乘，以前在大院里，日子无聊，也就是刺绣能打发时间了。
二牛听了很高兴，但是马上就反对道：“那可不行，刺绣那么精细的活计，怎么能用在我身上呢？并且太累人了，我是粗人，随便穿点什么都好，就不用刺绣了，娘子要是刺绣好，还不如绣了来，卖给大户人家的小姐呢，听说那些大户人家很有钱，小姐们也都娇惯的很，又一个个的败家的很，听说村里最厉害的绣娘，一块手帕，能拿到五百个大钱呢，要是娘子能够绣了来，也别浪费了，赚点钱，买点好吃的补身子，也是好的。”
二牛现在在外人面前，还是傻愣的样子，但是在汪水柔面前，已经逐渐的开始变得自然了起来，话也多了，竟然还懂得关心人了。
不过，汪水柔此时关心另一个问题，问道：“二牛哥，五百大钱很多？是多少？”
“当然很多了，我忙上忙下的，干上一年的活计，除了自己吃，也就能剩下个五百大钱。”
汪水柔听完就是一惊，问道：“那么，五百大钱，大约是多少银子啊？”
“银子？就是一贯钱吧？也就是半两银子吧，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银子呢。水柔，你见过银子吗？长啥样？”
“呵呵，我自然见过，不过没法说，也就那样吧，二牛哥干一年农活，就剩下半两银子啊？”汪水柔有点不可思议。
自己当年，可是每个月都有二十两银子的月钱的，就是来的时候，那些被大雨冲坏掉的银票，也有几万两银子的数目，但是现在竟然一年只能得到半两银子？
到现在，汪水柔才对农村的生活水平有了一定的了解，也才算是了解到了，为啥没人愿意当农民了。
不过汪水柔毕竟没有受过苦头，对农村的了解，也仅仅是脑海里自己形成的理论值，没有啥深刻的体会，所以她此时依旧是不怕贫困的，并没有放弃跟二牛的婚姻。
而是说道：“放心吧，我绣得东西，绝对能卖好几两银子，到时候，你就跟着我过好日子吧。”
二牛不知道汪水柔哪里来的自信，虽然不相信，但是却也不敢反驳自己的心上人，所以安慰道：“水柔啊，我们穷就穷过，富就富过，可别跟银子较上劲了啊，不值当的。就是你不能赚钱，我加把劲干活，也能养活我们三个。”
汪水柔倒也能明白二牛的意思，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钱哪里有开心重要啊。到时候，卖了钱再说吧，这几天，你去给我买针线吧。到时候，你去农田，我一个人带孩子，无聊了就刺绣。”
“那我们啥时候结婚啊？”二牛一听，还要去县城买针线，还要刺绣，怎么说来说去，就没有关于结婚的事情呢？
汪水柔虽然要跟二牛结婚，但是却将如何安排，都交给二牛了，毕竟她是个外来户，不了解风俗，也没有新娘子自己动手张罗结婚的啊，所以也就没多上心，此时一听，二牛着急了，就说到：“我们俩一个年纪不小了，一个还带着孩子，结婚不需要太隆重，叫上乡里乡亲的，大家热闹热闹就行了，你啥时候准备好，我们啥时候结婚，你准备好了？”
二牛脸红：“我，还没有呢，但是，我，家里没钱了。”
“结婚还需要啥钱啊？我又不要彩礼，你也不要嫁妆?”
“但是结婚要请亲朋好友吃饭啊？”
“吃饭能花多少钱？要是吃不起，那我们就不请了，干脆自己找个媒婆，自己拜天地吧。”汪水柔也不想瞎折腾了，毕竟是结过婚的人，当年的婚礼再隆重，却也跟婚后的生活没有半点关系。
纯粹是给人看的而已。
她要跟二牛过自己的日子，不需要给人看什么。
“那不行，那太委屈你了，到时候，人家会笑话你的。”生长在农村的二牛，还是知道一点的，婚礼越隆重，就代表男方对女方越重视，婚后女方的低位也就越高，若是婚礼太简单，那岂不是男方不重视女方？到时候在别的女人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汪水柔虽然不懂，但是二牛的话，热让她明白了一点，但是想到自己的满腹才学，根本就没必要跟那些人比来比去，似乎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二牛哥，到时候，你只要对我好，我别的什么都在乎。”
二牛听了这话，果然受用，高兴的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你如此待我，我也不会辜负你。”
两个家伙，竟然有越来越黏糊的趋势。
等到了吃饭的时候，二牛同学有点怪异的走到汪水柔跟前，不好意思的说道：“水柔，还是你先吃吧，我待会儿再吃。”
汪水柔纳闷，不由问道；“问什么？”
“我，我们家，我们，我，我么家里，就只有一个碗。”二牛支支吾吾的半天，才说出来原因。
这下子，汪水柔恍然大悟了，为啥自己每天二牛都看着自己先吃完后，才回去自己吃，感情家里，就只有一个碗啊。
“没关系，过几天，再买一个就行了，现在，我们还是一起吃吧，反正吃的也是窝窝头，这个碗，也就是能喝个水。”汪水柔觉得，两个人早晚是夫妻，还是一起吃饭吧。
“好吧，不过，我怕你嫌我脏，你还是自己去锅里，拿着吃吧。”二牛的手心上，到处都是干活磨出来的老茧，看上去黄黄的，就像是没洗干净似的。
汪水柔一看，果然有道理，干脆自己跑到闷热的伙房里，去自己那吃的了。
不过在将手伸向黑色的窝窝头的时候，汪水柔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手刚才也是刚刚摸过那个女儿的大便，就不由的将手停了下来。
没办法，汪水柔只好一遍遍的暗示自己，那是自己的女儿，是女儿，是女儿，女儿……
这一招果然灵，一种神圣的母女之间的感情，迅速的将那种恶心的情绪驱散无踪，然后汪水柔伸手就拿起了一个窝窝头，对着上面，就咬了一口。
味道还是那么难吃，但是却一点也没有了恶心的感觉。
汪水柔走出厨房，就开始四处看了起来，二牛似乎是知道，汪水柔在找什么似的，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家里现在还没有桌子。我都坐在这个树墩子上吃饭。”
二牛实在是心虚的不行了，钱，果然是英雄的胆，没有钱，你就是个神仙，也实在是让人说话都抬不起头来啊。
汪水柔无语了，这个家，实在是够穷的，没办法，只好拿着东西，回到房间里，去抱着自己的女儿吃饭去了。
看着正在睡得香甜的小家伙，汪水柔对着外面的二牛喊道：“二牛哥，你姓啥啊？我要给女儿起个名字，就跟着你姓吧。”
“真的？我姓王。”二牛听到孩子跟自己姓，简直感觉，就跟自己多了个孩子似的。
汪水柔一听，正好，我姓汪，你姓王，这样，即便是跟着自己姓，也没什么。
孩子是下雨天生下来的，让娘俩受尽了苦难，汪水柔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想道，自己不能忘记那段苦难的日子，所以干脆就叫做王苦雨了。
王苦雨
乳名就叫小雨吧。
汪水柔心里默默的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