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城,百里城扼中陆与西荒的要道,商贾来往聚集,奇珍异宝遍布城内交易市场,自古以来便是富庶之地,与西荒的伽落城并称‘双城’。
百年前因城主百里宏私结军队,犯上逆反而被处斩,先皇震怒,下令诛其九族,罪名几乎波及全城,幸而在当时九王爷的极力阻拦之下保住了半城的百姓,但百里城从此也就改了姓。但这丝毫不损其的要道地位,西荒中陆各种异域商人集结,百里城繁华依旧。
苏家便是当年圣上为百里城派遣的新主人,深受百姓爱戴。倒不是说为政清廉,一门两袖清风,城主生活亦是极尽奢华,芙蓉液池、宝石林……依旧继续着原城主的奢逸,却将百里城治理的井井有条。苏家与皇室沾亲带故,在官场上便更加无所顾忌,有人说这苏姓不过是化名;甚至有传言道,这位百年前入城的苏家主人,便是当年宅心仁厚保下百里城的九王爷。
苏家这一代育有三子,两女一男,皆是钟灵毓秀的人物。苏家长女双十年华,与城里的萧家少爷有着娃娃婚约,次女方至及笄,幺子尚小。
萧家是百里城首富,专营珠宝生意,无数奇石珍宝都是从萧家的店面经转,销往各处。二位后辈也算是两情相悦,总的算来是一门不错的亲事,双方家长也倒满意的很。
九月二十八,正是苏家长女出嫁的日子。
百里城张灯结彩,处处缀满了火红色的绸带,满城欢庆。
以萧家的财力,断不能委屈了苏家长女,花轿也是极尽奢华,火一样的颜色,描金画银,最显眼的就是轿顶那一对镀金的飞龙舞凤,以孔雀翎为材质的凤尾,上面斑驳的原点就像是一双双眼。
窗外的鞭炮爆竹声震耳欲聋,苏家长女头戴凤冠,纯金色张翅欲扬的飞凤,洒金珠蕊海棠绢花,众多的头饰叮当作响。苏大小姐抹了腮红的两颊绯红如霞,唇上的上等脂膏鲜艳欲滴,峨眉轻扫,眉间绘的是一双栩栩如生的并蒂莲。苏依笑靥如花,为阿姊盖上红盖头,薄如蝉翼的轻纱微扬,遮住那姣好的容颜和绰约的身姿。
“阿姊,起身了。”
新娘在媒婆与妹妹的搀扶下一一拜别父母家长,免不了的眼泪纵横、梨花带雨,喜庆的乐声中,一身喜服的新娘在搀扶下一步三回头地上了花轿。纹满金线莲花的大红色轿帘被放下,遮住了新娘绰约的身影,隔绝了众人好奇的视线。
一路花瓣飞扬,乐声开道,迎亲队伍抵达萧府时正值吉时。媒婆乐呵呵地请新娘下轿,喊了三遍都不见动静。
媒婆只道是新娘睡着了,轻笑着撩开花纹繁复的轿帘,只来得及一声尖叫,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众人手忙脚乱地来扶,都叫轿中的情形吓得心惊肉跳:新娘依旧保持着优雅端坐的坐姿,头垂向一边,凤冠下的青丝微微凌乱,眼睛极其恐怖地瞪大,眼球快要突出眼眶,让原本姣好清丽的容颜有种无法言语的恐怖。腹部被利器狠狠剖开,血液混着肠子污了她一身,华服渗着深色的血迹,伴着黏黏稠稠不断的滴滴答答滴落声落在轿底。新娘手上反握着血淋淋的刀子,插在腹下……
喜娘被吓疯,新郎得知后从此一病不起。
城主痛失爱女,下令彻查,却始终无果,线索始终指向自杀这一个可能。此事从此成为一桩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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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找到的记忆的出口,路被封死,只留意念徘徊,黑色的藤蔓植物,带刺的荆棘蜿蜒缠绕,好似一尾尾剧毒的蛇。那荆棘丛不知为何忽的收紧,深深地勒进她的皮肉,鲜血淋漓,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是没来由的恐惧,周围弥漫着一阵铁腥味,阖着看不清的黑暗,不远处的大雾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
依稀听到有谁在唤着她的名,一声一声急切的。
她终于明白自己又跌入那个缠绕了多年的梦魇。
入了十月,天气渐冷,寒风入骨。
十月初二,黄历上说,西南遇贵人。一大早慕尘一袭淡然的长衫,握着折扇,行色匆匆地从西市的包子铺回来,在街口迎头撞上了两个人。
“慕尘,你这么急做什么呀?”头顶是一个戏谑的声音,慕尘抬头,背着光隐约看清来人的身影,只觉头疼:看来黄历上说的不假,西南遇贵人,而且还一遇遇两个。
“您们又来找世子?”慕尘撩了撩微皱的袍角,道。
于是平民当惯了的罗慕尘又获得一项殊荣,与六皇子七皇子一道同行,不免让她受宠若惊。短短的一段路,没受过如此眷顾的罗慕尘走得像是刀剑火海。
幸而二人一进门就直扑世子房间。
“焕轩可还记得百里城的城主?”六皇子拿青瓷的茶盖撇了茶末,轻啜一口,道。
溯兰世子哈欠连天,一大早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心情极度不爽,敛紧了眉道:“苏家?记在族谱上的那个?”
“就是苏家。”七皇子接口道,“苏家大姐姐成亲了。还记得当年焕轩说最喜欢大姐来着……”
溯兰焕轩恨不得一掌拍过去,打断他道:“你们说话不要一人一句外加大喘气好么?有什么正事快说。”
七皇子学着状似学着某个官员的样子汇报道:“百里城苏家的大女儿成亲当日,新娘惨死。”
“惨死?”溯兰焕轩穿衣的动作终于顿了顿,终于稍稍有些动容,“具体。”
“嗯……死在迎亲途中,以匕首剖腹,疑似自杀。”
“自杀?”溯兰焕轩着好衣物,站起身来,“大费周章地在成亲的婚轿里剖腹?有证据?”
六皇子闻言将眉一挑,两手一摊:“那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他杀。”
七皇子接着道:“出事的苏家大小姐也算是大渊的郡主,身份比较敏感,父皇已经命东方容查案去了。”
溯兰世子为自己倾了盏茶,轻抿口,悠悠道:“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