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基本上是朝着孟宁猜测的方向发展,接下来的一个月内,赵大头又接连提高了两次份子钱,从刚刚的十五文提高到了二十五文。
两次份子钱的提高,自然一而再的触动了力夫们的神经,其间自然也有一些激烈的抗争,但总的来说,这些抗争只是类似后世的罢*工,以及脸红脖子粗的据理力争,并没有达到与赵大头直接对抗的程度。在赵大头这边,所采取的手段就是让姐夫泠面虎带着一帮气势汹汹的泼皮过来震慑了一下,事实上也起到了震慑的效果,力夫们纷纷退缩了,接受了原本不愿接受的提价,该交的钱一文不少的交了上去。
在这两次提价以后,有部分的力夫开始认真考虑到其他码头上工的可能,事实上有人当真离开了,但大部分人还是留了下来,原因其实很简单,一则都是附近的人家,到远一些地方上工,往返上难免会有一些不便之处,二则鼓楼货运大码头相对来说是个较为繁忙的码头,生意好,挣得也多,到其他的码头上工,似乎是不用多交份子钱了,但挣的钱兴许还不如这边多交了份子钱的工钱多。这样一番盘算下来,于是大部分人还是选择了留在此处。
不过在另一方面,由于孟宁事前的预言以及赵大头这般接二连三的反常举措,留下来的人心里也并不踏实,几乎是一直处在阴影的笼罩之下。对于赵大头还会不会再有提价的举动,以及再次提价之后怎么应对的话题也从来不曾断过,大部分人仍然有很豪迈的言论,表示再有下回一定抗争到底之类的,但似乎不论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不怎么认真将这种话当回事,说过也就说过了,更多的还是一种茫然的感觉。
在这其中,以孙得勇和刘胜为首的少部分人倒是在第二回提价时就表现出极其激烈的样子,并且真的也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但最终还是因为没能得到大多数人的支持而不得不选择了放弃。
他们的沮丧是显而易见的了,但在孟宁看来,其实相当正常,虽然平日里大家将他们当做主心骨,但并不认为他们有着与赵大头尤其是冷面虎他们直接对抗的实力,因此无论如何都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听从他们的。
换而言之,他们并不是那种拨高在众人之上,让人深信不疑,誓死相从的人物。
在孟宁朦胧的计划当中,他要做的就是这种人物。
机会正在慢慢的酝酿,眼下最主要还是看王掌柜那边,如果铺子的事情能尽早地置换成功,产生相当的利润,那他在司马霖面前的份量会大大的加重,也就能真正地让他办些事情。但据他了解,直到目前,司马霖还没在铺子的事上下最后的决心,对此,一方面他表现出了相当的耐心,另一方面也在考虑假如司马霖在这事上头长期犹豫不决,过一阵子是不是用其他的商业手段一样助其达到相当的利润。
在这各方面综合的情形中,他有时也会问一下自己,如果不是遇见了司马霖,如果司马霖不是上位者,自己的计划是否将有着别的轨迹。反反复复地想了几次,答案基本上是肯定的,在另外的轨迹中,也许未必选择力夫们作为起步的助力,也许他早离开了金陵,这都是有可能的,一切都在变动不拘当中,并不是他可以事先设想的……
但事情就是这样,虽然面前有着无数的轨迹,最终选择的只能有一条,而选择的过程一定有着各方面情形下必然会选择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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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熊猫原来只是卖面条的,但后来练成了很大的本事,打败了坏人……”
“一个和尚是有水喝的,两个和尚也有……第三个和尚来了以后,谁都想着让别人去提水,就没水喝了……”
…………
每当陈慧珊在母亲面前重复着孟宁给她讲的故事时,周大娘总会慈祥地笑着,另一方面,做母亲的那点小小的心思也在慢慢的扩大。
在她看来,孟宁喜欢给女儿讲故事,女儿喜欢听孟宁讲故事,基本上是属于郎有情妾有意的情形了,她自然是十分悦意的。女儿有时也会忍不住跟她说起与孟宁抢菜及逼他挑水的事情,她更是欢喜,在嗔怪女儿不懂事的同时,对孟宁的好感越发的增加,孟宁能这样的包容女儿,成了亲后女儿一定不会受委屈的。
虽然俩人间的情形向着她所乐见的方向发展,但她心里终究还是不大踏实的,孟宁那边她自然不好询问,但女儿这边她却可以时不时地试探一下,了解女儿对孟宁的看法。
“珊珊,孟公子如果一直住在咱们家,你道好不好……”
“珊珊,孟公子来咱们家后,咱们的日子是不是比往日好多了……”
…………
基本上都是这些比较隐晦的试探,得到的基本上也都是她希望得到的答复,但有时陈慧珊也会嫌母亲啰嗦,一个简单的问题总是问个没完没了的,这个时候她就会故意跟母亲作对,故意不说母亲希望听到的答复。于是做母亲的就笑。
对于母亲的试探,陈慧珊其实是不大懂的,就像不大懂拿着那种画的人究竟算不算登徒子,在以前她当然认为是,但现在她的想法很有些动摇了,孟宁也拿着那种画,可是他明显不是登徒子的样子。
可他不是登徒子,为何要拿着那种画呢?这个问题让陈慧珊的小脑袋瓜明显不够用了。
有时坐在孟宁的床上听他讲故事时,偶尔会想到面前的人是个登徒子,有可能对她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比如扑上来将她衣服脱了什么的,但她的想像也就到此为止了,至于脱了衣服之后的事她是想像不出来的……也没有一点点的概念。
但越来越觉得孟宁不是真正的登徒子,所以这样的事情大概永远不会发生,陈慧珊有时反而失望了,反而盼着他像个真正的登徒子一样,做出一些令自己吃惊的事情来,但想过之后,又觉得自己十分的荒唐,怎么可以这样想呢……他要是敢对自己怎样,自己应该像功夫熊猫一样,打跑他这个大坏蛋的。
这样荒唐的想法有过好多次,想象中的情景总是她将孟宁打败了,第二天罚他挑了好多好多的水,水缸里都盛不下了,但还是让他挑,直到他实在受不了了向她苦苦求饶,她才终于放过了他……这样想着,仿佛是件很好玩的事,尽管感到脸红,但更多的是悄悄地发笑。
“笑什么呢?”孟宁总是疑惑地问道。
“不告诉你!”
心里却说,“你这个没用的,一点也不像真正的大坏蛋,不然我就可以打败你,让你去挑好多好多的水了……”
这样的情形反而像是因为孟宁不是个真正的登徒子,妨碍了她的想法的实现,所以有着被责怪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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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其实是很难真正掌控的,突发的情况总会随时到来,就在孟宁等着码头那边的情形酝酿发酵时,一件突忽其来的事情差不多使孟宁的计划全盘落空了。
“孟兄弟,往后我们不用再惧怕冷面虎赵大头他们了……”
“对的,我们现在有靠山了……”
“说是要帮我们对付冷面虎他们呢……只要信奉无生老母就行……”
力夫们七嘴八舌地说着,从他们的话语中了解到,城里来了一帮白莲教的人,正在秘密地传教,允诺只要加入他们,信奉无生老母,就可以替教众们免祸消灾,其中也包括了被人欺负帮着出头之类的许诺。
在孟宁的历史印象中,对白莲教之类的并不大了解,只是知道白莲教基本上是在山东一带的,如今居然跑到金陵来了,觉得有些蹊跷的感觉,但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
至于这件事对于自己计划的冲击无疑是致命的,力夫们有了白莲教这样的靠山,自然自己在其中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接下来怎么应对,怎么调整,在这一时之间他也没有更多的想法。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必要时就要放弃将力夫们当成最初力量的想法了……
“孟兄弟有无兴趣,夜里一起过去烧香拜坛?”
“好些兄弟夜里都过去的……”
力夫们兴奋地力邀孟宁过去,似乎能多拉一个人过去,也是他们对白莲教的一点贡献,属于功德之类的。
“呃……好吧……”
从孟宁内心来说,一向是很排斥这种借宗教之名,行别有目的之事的团体,即便他们在做一些似乎有利于百姓的事情,但总体来说,永远是敝大于利。
尽管不愿接触这样的团体,不过还是要去一趟两趟的,也许从中所观察到的情形,可以让他找到应对之策也末可知,若是实在找不到应对之策,也可以适时的考虑调整一下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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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迟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