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是看出了什么。”梦机抬头,脸色一副不容乐观的样子:“只是所需之物你完全无法得到。所以,说了也是白说。”
“哦?”蓝亦邪急切:“还是不妨说说看。”
“好吧,既然你愿意听,我便不妨说与你听。”梦机眼睛里带着一丝无可奈何却又不关己事的神色,语音听起来也带着一丝玩味:“你看,我第一颗摸到的牌是板凳,四白四点,注定你若想改变她命中注定的劫数,则需要寻四件至宝。”
他先是摸起两颗牌,在蓝亦邪面前一晃:“这是孖梅,两颗梅花组成,梅乃至纯之妖物,则代表妖界。你需寻妖王一物。”
妖王?蓝亦邪一愣,想起那个总是怒目圆睁的老头,不由握紧了拳头:“要寻他何物?”
“成妖作乱,最需胆量,所以,你需取妖王之胆。”
“好,你再说第二件。”
梦机便又拿起两张牌:“这是地王牌,自然是代表地,即魔界,你需要找到的第二件,便与魔王有关,需取得魔王之魄。”
接着,梦机又继续拿出牌讲解:“这两张则是天王牌,天则代表仙界,你需要取得仙王血。”
“第四件,才是最难得的。你看,我居然摸出了至尊宝的上上牌,这应该代表的是神界。神本就是无情物,他最难得的便是眼泪。你需取得神王眼泪。”
说完这些,梦机又把骨牌推乱了,手一摊,不无遗憾地说:“这前三件,若是放在五百年前,你可以取之如探囊取物。若是现在,恐怕哪一样你都难以得到。而第四件,则更是无从说起。我们都知道,早在万年前,神就已经绝迹了。”
蓝亦邪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梦机见他的神情,便知他心里所想。但梦机却不以为意,仍是一副悠然的神色,他那细长的眼角又带上浅浅的笑,一伸手,便轻轻从发间拈下沾着的一朵小花,放在手里慢慢揉捏,那柔顺的金发也因他这一举动而轻微颤动了几下,似有一道道清浅的金光微微荡漾出来。
直到那朵小花被揉烂了,他才微微起身,手指一点,隔空将花轻轻送至窗外,那残花便轻轻悠悠飘落至花根处。
蓝亦邪看得莫名其妙,脸上也有了鄙夷之色:“你将它摧残过后,再将它送回家吗?”
“非也。”梦机还是看着窗外微笑:“它既已落下,本就寿归正寝,何来摧残一说。送其回家,让其归根,乃是善事。孰不闻: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我只知你才是真正的无情物!”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无情物,说不定我反是最多情之人。”梦机终于回过神来:“再来说我们的交易吧,我想还是可以继续的。”
“你说了四件我无法得到的东西,还如何与我交易?”
“可我还有一样你现在需要的东西:仙灵草。”说罢,梦机便从袖间取出一物,竟正是蓝亦邪梦寐以求的仙灵草。
蓝亦邪不由站了起来。
梦机脸上流露出得意之色:“我早便知你会需要此物,因此被贬那日,我便偷偷取了一棵藏在袖间,等你来拿。没想到,一等便是五百年。你来得倒是有点晚。”
蓝亦邪低头一看,那仙灵草的花蕊果然拱成弧形,靠近一闻还有淡淡的异香。他的手微微颤抖,接过了那株仙灵草,回答说:“我也很想早点找到她,也不会像今天这么被动。可一来,她投胎太晚,居然过了五百年;二来,她气息太弱,我满世界的找她,却一直都找不到。若不是那日见到蝴蝶异常,我怕是还要与她擦肩而过。”
“拿了这仙灵草,我们的交易是不是又可以继续了?我会等你再来找我。”梦机略带狡猾的笑,似乎微笑就是他唯一的表情。
见蓝亦邪还坐在那里,梦机笑斥曰:“你本不是多话之人,刚才却说了很多,不仅扰了我耳根清净,还脏了我这片园子。如今,你又已得到了想念之物,为何还不去?莫耽误我抚琴。”言罢,便又起身到窗前琴边坐下,修长的手指拂过琴弦,又是那极其清雅的乐声传出,带着无比的静谧,整个人都蒙着一层淡淡的金光,金发也垂落琴弦处,看起来倒真像是个清心寡欲之人。
琴声中,蓝亦邪拿着仙灵草,头也不回地离开。而身后的梦机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嘴角又流露出微笑,停下抚琴的手,淡淡地说:“既然此地已经脏了,我只好再重新寻个地方住了。只是,心若不静,这世上又哪有清静之地呢?”言毕,他眼里便多了一丝难以名状的伤感。
琴声又起,但此时琴声已有些乱了。竹舍里有低低的歌声传出:“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清早,渡云峰。
小蝶照例是应该醒得很晚的,可今天她却被叫醒了。因为一大早,便有人在敲那扇翠竹屏风,“笃——笃——”由不得她不醒。
“你这个坏小蓝,居然让人家睡不好觉。讨厌死啦!”小蝶用薄毯蒙住了头。
可脚步声却靠近了,坐到了床前,还一把掀掉了她的毯子。小蝶心里惊讶他怎么会进得屏风来,却又恋着睡觉,舍不得睁眼,便问道:“你这小蓝,真怪。说是男女授受不亲,还来揭我毯子?”可对方并不作答。她心里愈觉奇怪,连忙睁开眼睛,可一看来人,她的脸一瞬间就红了。
床前坐的竟是无忧。
哎呀,怎么会是师姐呢?小蝶一下不知该怎么解释了,只能对师姐报以一个羞赧的微笑。
见得小蝶的神情,再看一眼那新做的屏风,无忧眼里便略有一点阴影。但她没有表现出来,仍然平静地说:“我刚才出门,碰到你那小狐狸了。他让我转告你,他在山上等你。他可是在最高峰哦,你慢慢爬上去吧。”她起身:“记得等会吃饱一些,不要爬到一半便没有力气了,若是再滚下来,可就不太妙了。”
说完这话,无忧已在门外了。
说什么?在最高峰那里等我?这岂不是要累死我?小蝶心里嘀咕着,嘴里骂着“坏小蓝”,倒是起床速度不慢,很快便穿衣洗刷完毕,便跑去吃饭了。吃饭时也如无忧所嘱咐的一样,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把个无色高兴坏了,连连夸奖她今天乖得不得了。
吃过饭,小蝶抬头看看那顶天立地的渡云峰顶,便立刻觉得头也疼来腿也疼。她的小嘴又开始埋怨起来:“这个坏小蓝,他就是成心的!待我爬上去之后,一定得把他收进戒指里,省得他到处乱跑,还折磨我。”她边说边咬牙往山上爬,爬到古去来的住处时,便已经气喘吁吁了,再抬头看看,发现自己只爬了一半,不由更是唉声叹气,索性坐在地上休息了。
可她刚坐下,古去来就从屋里出来了,见她这模样,乐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便上前打趣道:“怎么了?谁惹你了吗?到我这里可是来告状的?”
小蝶连忙摇头,她累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只能伸出一个指头对着峰顶指了指。古去来抬头一看,似乎看到了那道蓝色身影,便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心里更是欣喜,便骗她说:“还不赶快上去。听说你那小蓝寻了样宝物要给你呢!”
这小蝶一听宝物,立刻也不累了,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连忙爬起来,颤巍巍地大叫一声:“小蓝,等我!”便又往山顶爬去。又过去半个时辰,她终于爬到了峰顶,再也站不住了,直接躺倒在一片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一大早的金色阳光一缕缕地洒下来,映得她睁不开眼睛,朦胧中,她看到不远处的树下,那个蓝色身影正面朝山谷,负手而立,那背影看起来如此高大又如此冷清。一时间,小蝶竟觉得恍如梦里见过,那种熟悉感又萦绕在心头,她竟不知不觉又爬起来,向他走过去。
靠得近了,便见蓝亦邪迎着晨光慢慢回头,蓝发在晨风中飞扬,又隐隐蒙着层金光。他的眼里带着点兴奋,看着自己,嘴角有噙不住的笑意。而他的笑,则让那张经常挂满冰霜的脸,看起来和煦如春风,竟让小蝶又生出几分亲切之感。
再看,他向自己伸出了一只手。那洁白如玉的手里正拿着一样东西。啊?那就是传说中的宝物吗?小蝶连忙快步上前,去看那宝物——
什么?一株、小草?
“啊——啊——啊——”小蝶夸张的嚎叫声突地响起,山谷中都远远传来回声。她伸出一只手,先指指那棵草,再指指蓝亦邪,脸上尽是被骗之后的愤怒。
“一大早,你就让师姐把我喊起来,害得我连个懒觉都没得睡,又骗我爬这么高的山!师傅说你有宝物给我,没想到,就是一棵小草?”小蝶一副悲愤欲绝的样子,边说边跺脚:“你这个骗子,去死吧!你还我的早觉,你还我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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