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惑摇摇头:“没关系。”然后乖顺的张开嘴,等着林姒柔喂食。
林姒柔舀起一勺粥,递到嘴边吹了吹才喂到欧阳惑嘴里,可能因为不烫,也可能因为味道太可口,他竟然吃得如饥似渴。
又在林姒柔家休养了两天,他还是决定离开这里,无论逗留多久,都改变不了他现在已经一无所有这个事实。世上没有女人养男人的道理,就算再次窘迫到要睡在公园的长椅上,他还是一定要离开。
林姒柔也没有挽留他,两个国界的人,根本谁也帮不上谁的忙。除非欧阳惑自己开口,否则,以他的个性,是不会接受嗟来之食的。
在他临走之前,林姒柔突然想到欧阳夫人给的那170万,便把它拿了出来:“这是你母亲让我转交给你的。”她留着这笔钱也没什么用,而且为了名誉着想,她也不敢用,交给他是最合适的去处,因而要撒一个小小的谎。
欧阳惑看了看银行卡片,抬头问:“她什么时候给你的?”
“就在前几天。”
“那她怎么都没有跟我说过?”
“她找不到你,而且,她担心你会拒绝。”
欧阳惑觉得匪夷所思:“为什么会让你来转交呢?”
林姒柔的谎言快要编不下去了,便随意的开玩笑说:“那么你觉得谁来转交更合适呢?”
欧阳惑答不上来,但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的妈妈不会让一个不相干甚至是她讨厌的人来做这样重大的事。其中到底有什么问题?
为了防止他继续追问,林姒柔只好说:“你放心吧,真的是你母亲让我交给你的,不然我怎么会有那么多钱啊?也没有谁那么好心随便给你钱吧,”林姒柔说着放低了声音:“我知道,你现在很需要钱。”
欧阳惑也顿时感到自己的窘困,低下头仔细盯着银行卡,不想拿,但是这几天遭人白眼受人欺凌的感受还历历在目,如果不拿,是否会继续那样的生活,甚至更糟?这实在难以预料。
“你就别犹豫了,这本来就是你家的钱,你拿走完全是合情合理合法的!”
“可这不是我赚的钱。”欧阳惑低声说。
林姒柔一怔,这个家伙原来骨子里还蛮有男子气的,知道不是自己赚的钱不应该随便挥霍,看来经历一些挫折真的是会令人成长的。
林姒柔上前把银行卡塞进他手里:“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反正是你家的钱,你快拿走,不要你就还给你妈,我的任务可是完成了!”
欧阳惑轻轻把手握了起来看着林姒柔:“谢谢你。”
身体恢复的差不多,消沉的意志也提升了许多,欧阳惑再次鼓起勇气出去找工作,顺便租下了一套廉价的房子。
他知道,这笔钱现在只是救急之用,一旦他稳定下来,赚到钱就要把自己用掉的部分补回去。
似乎商业圈内的人大半都认识他,他还是连连被拒绝。越拒绝,他的抵抗力就越强,现在他没有回头路,只有往前走。
黄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个外资酒店接纳了他,但没有给他高管的职位,而是要求他到酒店大门做门童。欧阳惑稍微考虑了一下,总比夜店牛郎好吧,于是就答应了。
工作的事情敲定了之后,他到路边摊买了一碗炒饭就着一碗赠送的青菜汤便吃了起来。
“阿惑?”一个有些惊异的女生在他身后响起。
欧阳惑含着满口的米饭回过头。
方世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清丽纤瘦,长长的波浪卷配着白色的毛绒外套,黑色的公主裙配棕色长靴。这样的身份和打扮不太应该出现在这种贫民窟似的地方。
“你怎么会在这里?”欧阳惑咽下口里的饭说。
方世媛说:“我逛街逛到这里的啊,那你呢?你在这里干什么?”说着看了看他面前的饭菜:“你就吃这个啊?”
欧阳惑坦然的微微一笑,继续“享受”他的“大餐”:“这有什么不好吗?”
方世媛找了个位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这段时间你都没有回家吗?”
“对啊。”欧阳惑说,方世媛突然沉默不语,他便追问:“怎么了?”
“……我爸爸没有撤股……”方世媛有些犹豫的说。
欧阳惑觉得惊喜:“真的吗?真是太好了,他肯定是被我感动了!”
“……可是,他买掉了你父母所持有的股份……”
欧阳惑刚刚塞进嘴里的米饭差点喷了出来,不可思议的看向方世媛!
意思就是说,现在vaya集团算是保住了,但是已经改换了当家人,跟他们欧阳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那我爸妈呢?”欧阳惑着急的问。
“他们好像卖掉别墅搬走了,具体去了什么地方,现在还不太清楚。”
“你爸爸这一招太狠了!”欧阳惑愤恨的说。
“谁让你不肯回到我身边来!”方世媛赌气似的说。
饭已经没办法再吃下去了,欧阳惑起身打算离开。
方世媛拉住了他:“你要去哪里?”
“不用你管!”
“我不让你走!我千辛万苦才找到你,再也不能让你逃掉!”方世媛几乎一个人都贴到他身上来。
欧阳惑转身扶住方世媛的肩膀:“你醒醒好不好?我家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是一个穷光蛋,你跟着我只能过朝不保夕的日子,你受得了吗?”
“我不管你过什么样的日子,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
如果没有林姒柔的出现,他也许会被方世媛的执着所感动,欧阳惑看着她叹了口气:“世媛,我真的不想伤害你。我们不能在一起,一切已经回不去了,我心里已经有了别人,再也装不下任何人,所以不要再强求了好吗?”
“你心里有了谁?”方世媛的眼里闪起盈盈泪光。
欧阳惑不回答,只是笃定的看着她。
“是住在三平公寓的那个女的吗?”
“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又何必再问?”
“我想不通啊!”方世媛突然发狂般哭出声来:“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为什么你宁愿选择一个没品的臭丫头也不要我?”
“我不知道,真的,连自己我都不知道她到底哪里好?可就是控制不住的会被她吸引……”
“不要再说了!”方世媛看不下去欧阳惑在提到林姒柔时那种神往的神色:“我知道了,我再也不会纠缠你!但是你记住,我会永远诅咒你!诅咒你生生世世都得不到幸福,这是你欠我的!”方世媛说完便捂着脸调头跑开了。
欧阳惑租的廉价房租金每月800元,室内包含了一个卫生间,其它什么都没有,他暂时没时间置办家具,便买了一份报纸铺在地上,算做一个临时的床。
躺在坚硬冰冷的水泥地板上,闻着屋子里久无人居的霉味,欧阳惑现在却并不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的磨难。内心里相反似乎还有些坦荡和释然。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当然要由他自己来承受和收场。以前家庭富裕的时候,一切事情他都觉得理所当然,父母是理所当然的富人,他是理所当然的龙子,理所当然的享受着金钱为他提供的一切,理所当然的可以对任何女人不屑一顾。直到林姒柔的出现,他突然觉得这些理所当然的东西是那么虚无。所有女人都对他趋之若素,唯独林姒柔不拿他当一回事,这让他骄傲的内心产生了极大的挫败感。有时甚至心里也会冒出和方世媛一样的感慨,他到底哪里不好?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冷眼对他?也许就是这种探究和征服的欲望让他对林姒柔渐渐萌生出了兴趣。
门童的工作性质简单而平凡,唯一与众不同的地方是门童们必须个个长相俊俏,身形挺拔,这样才可以为酒店塑造好的企业形象。欧阳惑在酒店门口一站,深蓝色的王子军服配上他雪白的皮肤,恍如一个做工精致的蜡像。进门的女客们无一不频频回头欣赏他的美貌,有年纪小的学生妹甚至上前用手试探是否是真人,看到他转动的目光时又尖叫着一哄跑开。
这,只是他人生的开始。他经常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在廉价房里接连睡了两三天,突然发现夜里有人摸他的脸,他略感惊悚之余,跳跃起来把对方按倒,正准备击出一拳的时候却发现身下骑的是个女人!
“别打别打!小欧阳,是我,我是房东太太!”那女的似乎用手捂着脸说。
欧阳惑这才松开手,起身打开了电灯。
房东太太一身睡衣蜷在地上,似乎还有些惊魂未定的瑟瑟发抖。
“房东太太,你怎么会在这里?”欧阳惑质问。
“我……”房东太太吱唔着说:“我过来看看你睡的好不好?”说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欧阳惑抹了抹自己的脸,上面似乎还遗留着老女人手掌的温度,惹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看了一眼手机:“现在都几点了?再说,你怎么能直接进到我房间里来呢?”
“我……”房东太太回答不出来,干脆转换了话题:“这个房子好久没有人住,所以我担心会不会漏水。还有,家具也被我收起来了,如果你没有床和被子的话,我可以免费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