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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二、往昔

不,准确的来说,它并没有理会楚微,而是直冲着喷洒向天空的鲜血而去!

长剑化作一道流光冲入血雨,沐浴在漫天血滴中,刹那间便被染的通红。

鲜血在剑身上拖曳出道道妖异纹痕,血线交织缠绕,一条覆盖着一条,但却深浅分明,排布有序,好似有一位丹青大师正执着无形的画笔游走其上,细细描摹着古老神秘的咒文。

说来漫长,其实一切发生,只在一瞬间。

刹那间,楚微摔倒在地上,那两人也迅速反应过来,飞身而起向剑扑去。黑衣老者在前,风影在后。

而就在最后一截剑尖也被血色淹没之时,异变突起,一道凛凛的神威激荡而出,以神剑为中心狂风巨浪般迅速席卷着这片空间。

一时间飞沙走石视线模糊。楚微紧紧抓住身边的一棵断木才不至于被卷到空中。另一边的黑衣老者却是一马当先一脸无畏,好像扑向梦寐以求的至宝一般向风暴中心扑去。风影亦毫不犹豫的紧随其后。两人都放出元力撑起屏障抵御了一部分冲击。

只是人在半空无处着力,便如卷入了深海漩涡的孤舟一般飘摇不定,左冲右撞。气浪涟漪般一圈圈荡开,一次次打在两人身上。两人脸色都白了一白,却仍不死心,比赛般努力靠近长剑。

突然,气浪翻滚的声势不知为何弱了下来。较为靠近的黑衣老者面色一喜,脚在半空一蹬飞向长剑。他本就靠的很近,加之得宝心切,动作越发得快,几乎在一瞬间就来到了剑旁。

枯瘦的手已经触到了剑柄。可惜没等他来的及露出欣喜地笑,长剑就发出了一阵清越的尖啸。

如同一位尊贵的君王被肮脏的乞丐抹黑了衣袂而发出的愤怒的咆哮,其声由雄浑低沉到尖锐高亢,如一柄利刃直欲刺破耳膜刺穿识海,如一只箭矢直破云霄直击长空。

紧接着,长剑就如爆炸了一般发出一声沉浑巨响,一道泛着耀眼金光的光圈如死亡的镰刀般迅速扩大,所过之处,树木,枯枝,石子,土壤尽数化为齑粉,首当其冲的黑衣老者受到的冲击更是大。

伴随一声惨叫,本就受伤了的黑衣老者喷出一口鲜血,如同下了一场血雨般倒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却没有晕过去,喉咙间好似破了的风箱,无力的吐出碎裂浑浊的气息。

风影见黑衣老者全无反抗之力的躺在地上,不敢置信的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才一脸狂喜的丢下长剑,奔了过去。途中竟还因为情绪波动导致气息紊乱摔了一跤跌到了地上。他却全然不顾,连站都等不及蹒跚爬至黑衣老者身前。

瑟瑟风声里只听他一声快意长笑,带着大仇将报的快意与多年流连的辛酸:“哈哈哈哈……霍广成!你、也、有、今、天!”

最后五字,他一字一顿,说得那般用力,好似每发出一个音便用尽了一生的力量。同时,他以掌为刃,每说一字,便是一掌拍在霍广成的关节之处。

话音落下,黑衣老者已是气若游丝。关节寸寸断裂,经脉和身体组织被强猛的真力摧毁。如果现在把他的四肢砍下来,里面想必只剩一堆鲜红碎肉。

受了如此重的伤,霍广成却还没有彻底断绝生机。不过,他也活不了多久了,肌体毁损,生机尽去,现在的他不过是靠着一身修为在苟延残喘着罢了。

风影还欲继续折磨,长剑却没有耐性的颤了颤。顿时又有一道成人大腿粗细的金色光圈浩浩荡荡排山倒海甩了出去。

他心绪动荡全然忘了防备,被结结实实的打中,很干脆的晕了过去。

见两个碍事的人不能再碍事了,长剑才转向了虽然是主角但已被晾在一旁良久,目睹了诡异的全过程从而很迷茫很疑惑看上去已经被吓傻了的楚微。

此刻,强大的神威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惊风骇浪般愈演愈烈。下一秒,剑内部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好似里面隐藏着另一个小世界,现在正经历着地裂山崩。

随即,剑身乍然冒起了冲天火光。一开始还能看到剑的轮廓,但瞬间之后,火光就升腾的炽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

四周的温度不断升高,一阵阵热浪迎面而来,身体瞬间变得灼热,好似有一团地狱之火在脚下熊熊燃烧。

只听唰的一声,无数火线从其中分衍开来,在空中交织缠绕,射向楚微,如蜘蛛网一般将她绞紧,拉扯到了空中,并不断向剑靠拢。

当两者相距一丈左右的距离时,火线不再拉扯楚微,反而越缠越紧,不可避免的割裂了衣衫和皮肤,深深的嵌进了肌肉里。

奇怪的是,楚微体表没有流出一滴血!

细看之下才发现,它竟然在吸收楚微的血液!

这些火线缠绕的地方也颇有讲究,竟然都是在人血管密集之处。此刻,无数血液逐渐渗透到火线中,这些火线就像那吸管一般,将血液输送尽熊熊火焰之中。

那火球也像人一样一收一缩,贪婪的吞噬着血液。与此同时,一缕缕金色的光点又从火球内顺着火线进入了楚微的身体。

如此这般,随着火球无止尽的吸收,楚微的鲜血很快就被抽干了!

更加诡异的现象又出现了。

只见楚微的左半身随着血液的枯涸如垂垂老妪一般干瘪。另一边,却随着无数金色光点的进入而逐渐光洁白皙,甚至隐隐透着金色的华光。

当最后一滴血液抽紧,最后一个光点送入,火线如完成了使命一般,扑闪了一下,消失在空气之中。

当然,对于这一点,楚微是完全感受不到的。当火线深入皮肤的那一个刹那,她便好像失去了全身的感触。只觉得自己好像一半在火中燃烧,一半在冰里冻结。时而温暖,时而严寒。

她好像在黑暗中走动,又好像只是看着。前方突然传来人声,是个男人的声音,低醇温柔。

“阿离……你看,这么大的世界,这么多的人,你遇到我,我也遇到你,真好……”

声音消失,画面亮起,隐约是一片苍凉雪原。漫天风雪呼啸而下,迎面扑来,混淆了视线。模糊中,有一道黑色背影,渐行渐远。

“阿离……此生若能得幸福安稳,谁又愿颠沛流离,只不过是,从头再来……对不起……”

衣袂飞扬,墨发飞舞,绣着暗螭银纹的衣角在空中划过决绝弧度。

那人抬步。

跨出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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