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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望归

周小史见她突然安静乖顺,眼中诧异之色一闪而过,然后对她招招手。

“你且跟我过来。”

荀凉乖乖跟着他往外走,听他一路吩咐自己。

“明光殿里仅你我二人,每日午时会有三名宫人从后殿进来打扫,但他们只负责后殿,我前些日子已经与他们交代了,到时候宫人会直接找你,你自己与他们对接。至于前殿,一向由我亲自打扫,你既然来了,从今往后便是你的工作。”

荀凉听他停下来,轻轻地点点头,只觉得他缓步翩然地走在前面,随风带来清爽的药石香味,让人闻着有些微熏,且他的声音清越动听,好似玉碎琴音,她走在后面慢慢听着,竟觉得十分赏心悦目。

“药石房中存放的各种石材药材没有我的吩咐,你不能动。至于我的房间,你可以进入打扫,但不能动里面的东西,可有听清?”

“嗯。”荀凉乖顺点头。

“你每日5更以前必须起床,伺候我洗漱更衣一事不必,但炼丹炉中的薪火不能熄灭,你须在我起床之前将柴火添置完毕。另外,每晚你须在我就寝之后方能歇息,同样要检查炉中柴薪,若是炉中薪火熄灭,便罚禁食一日。”

荀凉听他面无表情的说道这里,不免脸色有些沉了,这别的都还好,禁食一日,额,这个很严重。

周小史看了她一样,继续说道,“我往日都是一个人居住,这殿中一年多来也未曾有人多做逗留,已不太习惯吵闹,你平日有什么事平心静气说与我听便是,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直接问我。另外,殿中只有你我二人,你可不用自称奴婢。”

荀凉点点头,笑嘻嘻地说道,“公子吩咐的我一定做到!”

周小史看了她一眼,未置可否,继续淡淡说道,“今晚我要去芙蓉殿中为皇后娘娘送丹药,你不必等我,就寝前检查一次丹炉中的薪火便可。”

荀凉听他说完,心中却有些好奇。

都没见他的炼丹炉中炼出丹药,他能送什么给贾南风。转念一想,荀凉脸上浮起了一抹暧昧的诡笑。

哦呵呵,这小子,不会真是贾南风的面首吧!

周小史见她脸上让人不舒服的笑意,清冷的美眸中氤起一抹深意,淡淡开口,“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荀凉干笑几声,“对了,公子,我晚上吃什么呢?”抬头指了指天色,示意现在已经快到晚膳时间。

“后殿的厨房中放置了一些食材,你自己动手煮来吃便可。”周小史抬眸轻轻扫了她一眼,淡淡说道。

“哦。”荀凉轻轻应了声,见他面无表情的将事情交待完,荀凉心中大大的惊叹,才16岁啊,这人怎能这样少年老成呢?

“可还有其他的事?”周小史见她脸上的表情又一阵诡异多端的变化,淡淡问道。

“没有了,公子放心出门便是,一切有我,您放心!”荀凉向他揖首,一副‘您好走’的模样。

周小史眼眸微深地看了她一眼,施施然转身出门而去。

荀凉看着他远去的身影,转身回到前殿,察看了下炼丹炉中的薪火,心中好奇,终于还是没忍住,从旁边的柴火堆中抄起一根长长的棍子,在炉火中翻动起来。

暗红的火光夹杂着火星子被她手中的木棍戳动着,遇到突然涌进来的空气炸得噼啪作响,却终是一无所有。

荀凉蹲在地上用手撑着头,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周小史,炉中只是不停地添柴加药加石头,怎么可能炼出丹药来,而且就算这样烧来烧去的发生点化学反应得出一两颗东西,那又能让人吃得下去?

而且他上回在宫宴之上送给晋惠帝的丹药,怎么看都不像是用这种非常没技术含量的方法炼出来的。或者炼丹是假,寻常药丸是真,既然如此,他一个人待在这宫中,又是为了何种目的?

荀凉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天黑之前在厨房里随便摸了点吃的东西当晚餐,吃完了便去周小史的房中随便找了本书来看。

这明光殿的事情少得可怜,让她比在观心殿还要清闲,但是人一闲下来就容易无聊的发慌,就如现在,她已经闲得有些蛋疼了。

好吧,谁叫她前段时间睡得确实有点多,没办法,百无聊赖中,她想到了一个伟大的事业:等周小史夜归。

端坐在明光殿的大门之前,夜色已经深沉,但是她一双碧绿的眼眸睁得斗大,精力十足完全可以跳起来打死老虎。

打了个无聊的哈欠,此时的她还是精神奕奕,一点睡意都没有。

抬头望了望天空,盛夏的洛阳雨水较少,万里无云的黛色天空之上,星斗如群,蜿蜒流转的银河,如一条璀璨的带子,流淌在亿万年前的时光中,一目难尽。

这样一个人寂寞的坐着,任时光在自己身边慢慢流逝,不知不觉的,荀凉的眼皮子越来越重,竟这样睡着了。

待到周小史披着一身星辉从夜色之中慢慢归还的时候,见到的场景便是如此。

一个豆蔻少女,歪着头靠坐在明光殿青灰色的大门旁,秀美青稚的脸上,笑意恬静安然,安静地沉睡在这万里夜色之中,身上月白的衣衫与白皙如雪的肌肤相映衬着,使她整个人如笼在薄纱之中,远远而来,恍若一盏在漆黑夜色中散发着莹彩淡光的灯。

夜色凉薄如轻水一般流淌在她周身,漫天星辉寂静无声,却不能抑制他心中莫名的颤动,一如夜色中低低的蝉鸣,在紧闭着的心房中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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