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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画中仙

一条深邃的青石雨巷,一个苔迹斑驳的花雕木门,一个穿着刺绣旗袍的江南曼妙女子,手执油纸伞,为眼前那温润如玉的男子,染尽红尘最美的心事。一伞的距离,又是谁的天涯咫尺。决别,极目是不尽的烟雨迷茫,纵有千树的花开遍山遍野,也抚不平,未有归期。他狠下心来走的决绝,她望着背影笑容惨淡。战火纷飞的时代里能容得下多少儿女情长?他走了,她在等待。一年一年,生死未知,一季一季,秋冬春夏。巷口的藤萝绿了又黄,黄了又绿。韶光容易把人抛,秋寒中的她亦如那逐渐飘零的枯叶……

沈悠然远远的站在深巷的角落里,静静地看着眼前刻意被渲染出的煽情气氛,手机响了。

朗:我一场戏都拍完了,你怎么还没走过来?迷路了?

沈:没有,我站在角落里看你拍完了整场。

朗:怎么样,感觉?

沈:明知是假的,但还是被虐到了。时间就是这样,徜徉其中觉得慢长,一旦定睛回望,弹指一瞬间。

朗:我在化妆,下一场拍重逢。弹指一瞬间,一个人的一生就快被我演完了。

朗:伤感不?你还看吗?

沈:不看了,的确伤感!刚才我忽然想起你说的那座石桥,那样的味道被拆掉了确实可惜。但也不是那么美的就再也找不到了。早上我和卿卿逛街的时候,经过的那座石桥就很有味道。我想回去看看,看还找不找的到。

朗:嗯。那你去吧,结束了我去接你,晚上请你吃饭。

沈:我跑到哪里你都找的到吗?

朗:这里光今年我就来了七趟!

沈:那好,记得把我包带过来。

朗:好的。我还有事,先挂了。

沈:拜拜。

其实朗夜是个乌鸦嘴!悠悠在早上逛过的街道里很快找到了那座石桥,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确实迷路了。大街上的路人只能说出个地名,但对于悠悠这种货真价实的外地人来说,地名真是没多少实际价值,她连钱包都在朗夜那里,想来想去,也只能打电话去叫他来接了。好在电话打过去的时候,他好像已经忙完了。朗夜问了那个地址之后,交待她不要乱跑,乖乖待在那边等他去接。于是她真的乖乖停在那个路口了。

吉普车里,朗夜挂了电话。对着司机轻声交待:“师傅,经过商业街旁麻烦停下车,我要下。”

“怎么,”卓翔宇不动声色的合上手里的财务报表,眉头却不经意地皱一下“我难得来趟片场,今晚饭局你倒不去了?”

朗夜回头爽朗一笑“请我们几个吃饭还算得上什么饭局?这顿不吃难不成还没下顿了?倒是那边我非去不可,”朗夜说着把手臂往头后一枕“今天临时调整拍摄,倒是叫我爽了一下午的约!”“呦,”卓翔宇嘴角一扯,“你还会爽约?爽了谁的约?最近交朋友了?”

“少跟我来这一套,”朗夜笑吟吟的下了车“是谁也不告诉你!”说完砰地一声甩上车门。卓翔宇也不生气,淡淡地笑了笑吩咐司机继续开车。

一个身无分文的小姑娘,在陌生的城市里迷路了等人来接。应该是个怎样的画面呢?按照朗夜的想象。沈悠然现在恐怕满脸抹的脏兮兮的,饿的肚子咕咕乱叫,还可怜巴巴的蹲在路边,像一只被抛弃了的流浪猫一样,等着他来捡。(毕竟电视里都是这么拍的。)所以他内心的负罪感和拯救感很强烈,下车后找的很急。在找完附近的路头街角都没有收获时,他心里开始有点担心了。没承想一个转身,看到身后几米远的一户临河的小桥人家,大门敞开正堂明亮亮。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敢情是一开始的思路就错了,沈悠然不是朵奇葩么?怎么可能你叫她乖乖等在街角她就等在街角了?

正堂的过道里,发亮的天光自天井倾泻下来,石板地上放着一个绷着绣品的古朴绣架。一位穿着蓝色印花旗袍的姑娘轻轻巧巧的坐在绣架后,由身旁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奶奶指点着正绣的开心。一头乌丝被一根绿白色的碎玉簪绾在脑后,只是有几缕不听话的垂在了脸侧,她学的很认真,不时还抬头指着秀品问东问西。耳边两朵鲜活的白杏花随着她的巧笑轻轻摆动,衬得整个画面真真是活色生香。

朗夜倚着木门侧头向里看了半天,又笑盈盈的敲了敲门。她抬起头只一眼就望到了他,然后灿烂一笑。“阿婆,接我的人来了。”说着优雅的侧过身站起,又兴冲冲的跑过来一把拉过朗夜“你来啦!快来快来看阿婆教我绣的花。阿婆说这个肚兜是给她过百日的孙子绣的,你看阿婆这麒麟绣的多漂亮!”

朗夜弯着腰认真打量着“嗯,确实漂亮!那你为什么在角落里,绣一朵蓝色小花?多破坏整体布局啊!”

“哼!你懂什么!知道‘百衲衣’吗?”

“哦,所以你也想在肚兜上绣一点东西,来代表祝福是吗?”

“对啊!”沈悠然指着肚兜笑的灿烂“我绣的小花代表长命百岁!”但还有一片花瓣没绣完,沈悠然抬起头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你能稍微等我一下下,等我把它绣完吗?”

朗夜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刺绣。耸了耸肩表示你继续就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静静的看着她。沈悠然笑眯眯的坐回绣架后接着绣那瓣蓝色的花瓣。朗夜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谨慎专注的绣着,偶尔一针绣错,还小心翼翼的架着胳膊翘着兰花指拆了再重来。耳边的杏花随着她的节奏时不时的摆动着,荡着漾着飘出几缕莫名的情味来。

不知什么时候,满头白发的老婆婆端着茶走到他身边:“放松点,年轻人。不会累着你的小女朋友的。她很快就绣好了。”朗夜忙受**若惊的弓着身接过茶杯,老人还在唠叨着“你这小伙子眼光真不错,挑的小姑娘心地也是好啊!”“阿婆,”沈悠然用手抚平丝绸上的线头“你这么说会给他带来麻烦的。我们是兄弟来着,那个,他是我哥哥。”

老婆婆还是一脸慈祥的看着朗夜“总之,我替我孙子谢谢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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