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御花园时,花园中的八卦坛前已竖起了一根高高的柱子。仍昏迷着地鸢羽口中塞了团布,被五花大绑地架在了高高的柱子上端;柱子前面的空地上已然生起了熊熊的篝火。
誉王跪在御驾前,不停地磕着头,似乎在哀求些什么。锦瑟强忍着眼泪,被顾惜朝死死搂着,躲在花园的夕颜矮墙上。
“苏允礼,难道……你不希望看到朕益寿延年,长命百岁吗?”皇上坐在凉亭内半躺着身子,眯着眼睛问。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啊,皇上。”誉王一听这话,吓得一身是汗:“可是,皇上。锦瑟现在是微臣家的独女,求皇上看在微臣年老体迈的面子上,就饶着锦瑟这次吧!皇上!”
“嗯……”座上之人沉吟了一会儿,微微抽动一下嘴角似笑非笑地坐起身;坐在一旁的丽贵人见状赶紧上前搀扶着:“是啊,你已经……年纪大了。那礼部尚书的位子,就让给那些年轻力壮的吧。朕,念你们父女情深,那今天就送你们一家和你家三小姐一起上路!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皇上!”跪在地上的誉王不禁一下歪了身子,睁大眼睛绝望地看着前方。
“唔……”锦瑟惊得险些叫出声来,无奈被顾惜朝一把捂住口鼻只发出些许闷闷的声响。
“皇上,”此时一直在一旁静坐着的太后忽然开了口,说:“誉王是太子的表舅舅,您是否该考虑下太子的感受?”说罢,便将脸转向太子。
“父王,孩儿想请父王念在孩儿及过世的母亲情面上,对表舅舅从轻发落吧?!”太子龙煜赶紧起身跑下台阶,跪在誉王身侧恳切地说。
“呵呵……我儿是个心慈的人啊!日后,必将是个仁慈的君主!”皇上忽然开怀大笑起来,又猛地沉下脸说:“誉王苏允礼及家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誉王杖责四十,削爵抄家!家中男子一律发配入边关充军,家中女眷则一律变卖为奴!”
“谢……皇上开恩!”誉王颓然的行了跪拜礼,便被从后而来的侍卫脱下了官服拖出花园。
“吉时已到!祭礼开始!”随着一声略带尖利的声音落下,一个身着玄色袍子,手执拂尘的半蒙面人,从高杆后面缓缓走出。
皇帝闻声,赶忙从座席上奔下,来到蒙面人身边;陪着笑脸恭恭敬敬地双手作着揖说:“有劳国师了!”
国师略略欠身算是还了礼。
此时,被绑在杆顶上的鸢羽忽然有些醒了,看见面前的景象,不禁被吓得大叫起来。无奈口中被塞上了厚厚的布条,只能发出些许“唔,唔……”的声响。
“今取本朝誉王之女苏锦瑟之躯体,以籍慰各位祖先在天之灵。望各位前辈能保佑我朝君主福泽众生,万寿无疆……”国师说罢,又跪拜在祭坛前小声念了几句咒语。随后,向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四个侍卫便齐刷刷地来到高杆底下,将鸢羽放了下来;推进早已搁置在旁的一只贴满黄色符咒的漆黑铁箱里;接着又在篝火周围用几根粗壮的树干搭成架子,最后将铁箱抬起搁到了木架上。
不一会儿,铁箱的底部便被熊熊的火焰烤得通红。里面创出鸢羽犀利的尖叫声。国师在一旁紧缩眉头,嘴里不停地念着咒语……
锦瑟被顾惜朝紧紧地捂住嘴巴,搂在怀中;看到面前的景象,不禁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锦瑟,锦瑟,你醒醒……”锦瑟觉得自己跌进了一个黑洞洞的峡谷里,隐约从远处传来一阵阵急促地呼唤自己的声音,强打着精神睁开眼睛,眼前是顾惜朝模糊的身影。
“锦瑟……你醒啦?”见锦瑟睁开了眼睛,顾惜朝赶紧将其扶了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锦瑟揉着嗡嗡只响的脑袋,打量着四周。忽然,看见对面的手推木板车上躺着一个人。
“爹!”当看清眼前那个浑身是血,半昏迷着的老人正是疼爱自己的爹爹时,锦瑟飞奔过去,伏在车前失声痛哭起来。
伏在车上的誉王似乎听见锦瑟的哭声,微微睁开了眼睛。当在看清面前的女孩正是自己最亲的女儿苏锦瑟时,不禁悲喜交加。原本已经混浊的眼眸中竟迸发出了一丝亮意。
“锦瑟啊,莫哭莫哭啊……”誉王想伸手替锦瑟擦去脸上的泪痕,无奈身受重伤,已连抬手的力气都已使不上来。
“爹爹……”锦瑟拉住誉王那双已满是鲜血的手,说:“爹爹,我们怎么办?这是什么地方啊,我带你离开这里吧……”
誉王叹了口气,说:“锦瑟啊,爹爹怕是不行了。但是在爹爹临走之前,能见到你还活着,爹爹……已经死而无憾了。锦瑟,听爹爹的话,让惜朝带你离开京城,随便去什么地方。只是……只是,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不要!不要……爹爹,你不会死的。若是您有什么闪失,我要那狗皇帝偿命!”锦瑟含着眼泪狠狠地说。
“锦瑟,听话……啊,不要想着为爹爹报仇,爹爹希望我的锦瑟能快快活活地长大。就像从前陪在爹爹身边儿时一样,快快活活儿的……”
誉王还未说完,身后便传来一声急促地脚步声:“顾大人,国师派来的人就快要到了。您赶紧带着苏小姐快跑吧!”
“好,劳烦你了,小六!”顾惜朝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快步来到锦瑟身边,欲将锦瑟拉走。
“我不走……不走!我要跟爹爹在一块儿……”锦瑟死死地抓住誉王的手臂不肯放开。
“惜朝啊,快带着锦瑟走!走啊!”听见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誉王用尽最后的力气向顾惜朝喊道。
“什么人?!”后来之人远远地瞧见了动静,便立即跑了过来。
顾惜朝赶紧拦腰抱起锦瑟,一路向城门方向飞奔。身后响起了一阵刀剑相击的声音,小六将后来的几人暂时挡在身后。才跑不远,锦瑟又听见小六“啊……”的几声惨叫。四周便又暂时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