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规矩很是枯燥,对父亲的称呼也被强制改了。我每日最大的乐趣就是听芳姑讲宫闱故事,做的最多的就是好好讨太后的欢心。父亲每日会来给太后请安,但也没有太多时间陪在这里,他是个好皇帝,很忙。皇后也经常来请安,偶尔也会有几个父亲的妃子,不过那时候我都在如玉阁。
太后说我的玉牒还没有入族谱,免了见面,少些尴尬。她是真心疼爱我的。
一转眼就到了大宗伯定的黄道吉日,我一早就被抓起来焚香净身,身上挂了好重的黄金宝石。芳姑郑重地把那条猫眼额饰别在我的发上。
佩兰和翠衣小心翼翼搀着我爬上舆轿。我规矩坐在正中,四周只有矮矮的拦,高高的雕花银顶垂下来一层软罗烟的纱帘,一层等大小南海珍珠的珠帘。在珍珠莹润的光华下,软罗烟的飘逸就好像带着仙气,衬得坐在舆中的我也不似凡人。
舆轿一路从长兴宫抬出经青龙门,一路上,无论是宫人,侍卫还是等待在路边的百姓都看着我,就像我是什么珍稀的动物,多看一眼能得到好处。其实这舆轿设计精巧,他们又怎能看的进来,连我都看不清楚外面的景色呢。
前往社坛的路只能自己走上去,八百多节台阶呢,真不知道大宗伯是不是故意整我,我全副武装的金银宝石怕是有十斤重,最后我都快像狗一样爬上去,还要保持那该死的公主仪态。
一大段的文言,我听不太懂,也没心思去听。父王宣读完以后就把通天诏书扔进了身后的青铜大鼎里,献祭用的三牲也被人抛了进去,他抱着我走下社坛的同时,大宗伯引起****,点燃了鼎内的东西,大火轰轰的想起来。唔,有点热,怪不得父王跑的那么快。
总之,我现在就是正统的公主了。晚上还有一个专门为我准备的见面会呢,一定要打起精神呀,听芳姑的故事我已经认定了,宫里每一个女人都不是好相与的。
到了如玉阁,佩兰给我换上便装,翠衣端了碗四色米粥给我垫肚子。据说晚宴是酉时就开始,我折腾了一天,光是端坐就很耗力气了,更别说还要爬上爬下呢,空空如也的肚子是怎么也撑不到酉时了。
毫不客气的喝了粥,连是甜是咸都没尝出来,橘红糕绿豆糕就拼命的往嘴里塞,自从跟着忽律叔叔我就没饿过肚子,真是尝过甜就吃不了苦了。不知道今天忽律叔叔会不会来。
吃饱喝足,给太后请安,得到时间可以休息了,刚闭上眼就被翠衣摇醒了。这是要梳妆打扮起来参加宴会了。换上水红洋皱裙,披上乌云豹的披风,佩兰怕天冷把我冻着,硬是要我戴上貂鼠卧兔儿。
一定是为了满足佩兰喜欢萌物的邪恶心理。我恶毒的想着。
因为我是这次宴会的主角,我的位置被排到了右边第二个位置,正中间是父王的龙座,右手第一位是太后老人家,左手第一位是皇后娘娘带着太子哥哥,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我,我却是第一次见父王的妃子和孩子。这个时候表现的腼腆点不会容易出大事,我展了一个害羞但很甜的笑容,把脸上的酒窝挤了出来,加上我毛茸茸的衣帽,整个就是一变成人形的小灰兔,天真的不让人起一点防备之心。
太子怕是没有想到我的友好,愣了会儿才对我笑了一下。他笑起来真好看,点漆般得凤眼笑成一弯,像春风吹到冰面上,心里滴出水来。要不是我定力好脸皮厚,一定会脸红的。
忽然,右边小几上有人拍了我一下。是贤妃带着的涣晴长公主,她表情高傲,对我不屑一顾,从鼻子里哼出:“你就是父王找回来的公主?验过你的血统了么?”
这个时候接任何话她都能给我挑出刺儿来,我就只是笑,一句话也不说。她怒起,刚要发作,贤妃拉住她,至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看来,贤妃是最不待见我的人。
她们没有要理我的意思了,我就继续看入座的人。正对面的淑妃就是已逝大皇子的生母,她和她下桌的德妃母子俩相谈甚欢,显然很好的交情。再下桌的是王昭仪和碧霄公主,两人都是笑盈盈的,看起来牲畜无害,而且碧霄长得就是缩小版的王昭仪,表情也一模一样,很好玩。贤妃的下桌是育有四皇子的周修容,她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怀里的小皇子倒是虎头虎脑面色红润。后面的女人我认不出,而且没有孩子做记号我也分辨不出谁是谁。好在父王的妃嫔不多,拢共才不到二十,以后我一定能认的清了。
中间的红毯是表演节目的地方,妃嫔座位的后面是几排亲王大臣和他们的家眷的位置。我想找到忽律叔叔家的位置,奈何今天大家都在看我,不能东张西望,目前还没有找到呢。
偷偷捏了捏藏在袖子里的九连环,暗暗给自己打气:“玉娘,今天一定要努力做到完美呀,不然以后可就倒霉了。”
酉正,父王宣布开席。秀气的宫人们捧着等候已久的美食鱼贯入场,花蝴蝶似的穿梭在宴会上,我可是等着这些美食好久了,不过不能吃的太多。
乐师和舞姬也纷纷上阵,那漫天飞舞的水袖看的我心里痒痒,就想抢一条下来。还有柔软的小蛮腰,哎呀呀,搂在怀里一定是个好滋味。
一曲毕,皇后对着父王行了礼:“臣妾恭祝皇上寻回如玉公主,沧海遗珠失而复得。”
于是举杯同庆,连我也能喝上玉碗里的琥珀光了,好开心,甜甜的果酒,特意为孩子准备的。
现场的气氛热络起来,作为重磅推出的我,收到了很多礼物,翠衣和佩兰连连招呼我的宫人收起礼物,从金银宝石,名家字画到民间小物,长命符锁。忽然觉得自己好有钱。
酒过三巡,从我身后走出来一个翩翩少年郎,才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身穿茄色蟒袍,身姿挺拔,声音洪亮:“恭喜皇兄,皇侄女能回归轩辕家族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来,皇侄女,七皇叔也没给你备什么好东西,这条今年秋天猎来的元狐皮就给你了吧。”
他看向我,唉,怎么这些达官贵人都这么好看呢,消瘦的脸庞,高挺的鼻梁,珍珠光泽的薄唇,还有轩辕家族特有的凤眼,父王是一派威严,太子年纪尚幼一团孩气,二皇子正在成长中,虽不难看出以后定会长成仪表堂堂的大家子弟,但现在还是比不过正值青年的皇叔呀。
急忙对他行礼:“多谢七皇叔。”
七皇叔居然对着我一撇嘴,转头向太后嗲道:“母后真是偏心,承儿求了那么久的坠子母后不给,还不声不响的给了皇侄女。”
太后无所谓的笑道:“猴崽子,母后的东西给谁了还要跟你通报不成。你若是讨了那猫眼去送你心上人哀家也就给了,偏偏你要拿去给忽律小子换好处,哀家还能随你意不成。”
我尴尬,原来是为了我头上这颗猫眼。芳姑教过,上面赏赐的礼物是不好送人的,尤其是这事在这么明的明面儿上兜过一圈,就更是要好好保存,时不常的就要戴着给众人看看。
七皇叔撅着嘴继续撒娇:“也怪皇兄,本来你要是开口了,忽律将军又怎么会不收我当徒弟。”
父王也不以为忤,也是笑着开口:“这到成为兄的不是了,你且问问阿挚,他可否说过要那猫眼。”
“臣可从来没说要太后手里那颗猫眼。”熟悉的声音是从我身后响起的,怪不得我一直没有看到忽律叔叔,原来他一直在我身后。现在我有理由去看他了,才见到长安和重山也都在我身后。好开心,我露出捏在手里的九连环悄悄和他们挥手,他们不敢有太大动作,也就只能对着我笑。
“什么?!那忽律将军要什么,小王一定帮你找到,你就收我为徒吧。”罔我之前还觉得七皇叔成熟呢,现在一看,他就是一没长大的小P孩,说不定还不如长安和二皇子成熟呢,心里偷偷做个鬼脸鄙视他。
“臣没有什么要要的。”那是,别说忽律叔叔自己有勇有谋还长得帅,光是父王这个发小,要啥没有呀。
宾客都忍不住笑起来,看来这事也不是什么上流社会的辛秘,大家都像是在看玩笑一般。
七皇叔抓耳挠腮,不知道要怎么办,怪不得太后叫他猴崽子,现在看来到还真像。
父王觉得不能任七皇叔胡闹下去了,开了尊口:“阿挚,你且说件办不到的事,难住他吧,也免得这样没出息的徒弟坏了你贤师得名声。”
估计七皇叔平时未必是个努力的人,得不到忽律叔叔这个师傅,就格外想得到吧。看到求了很久的皇兄帮腔居然说的是这样的话,嘴巴撅的更高了。
忽律叔叔想了很久:“安王要是答出了这一题,臣就把子午枪法传给你。”
大家都等着听题,五皇叔朗声道:“忽律将军,就七弟能答这题吗?要是别人能答的出呢?”
五皇叔据说是个浑人,是申屠太妃的儿子,只知道起哄玩乐,在皇祖父去世后两不相帮,所以和四皇叔七皇叔都活的好好的。大皇伯和六皇叔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三皇叔都没成人呢。
众人看父王没有不悦,也纷纷起哄,不论谁答对了题,忽律叔叔都得传他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