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娆知道,是该撂牌的时候了,王氏那种阴险的女人,当初能把她害死,那背着聂重阴她把她和沈金生米做成熟饭的事自然不在话下,她就是日日防夜夜防时时防也有防不胜防的时候,她又向来讨厌勾心斗角那种累事,不如把所有的事都挑明了,也好为将来打算。
午饭过后稍作小憩醒来,青娆选了一条散花烟罗裙,一件木兰青双绣上衣,还有一件云丝刺绣半透明的半身坎甲,在豆蔻和如玉的帮助下穿戴整齐,还特地戴了那对梅花簪,在镜子前照了照,虽然比不上聂青妍一贯的艳丽,也自有一股清水出芙蓉的浑然天成。
她一个人去了书斋,这一去她不打算回来了,她知道聂重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每天从衙门回来后都会先看看聂岑骏,问侯腿伤的复原情况,外加检查功课。她不知道聂重是不是真那么忙,抽不出空来看她,但她必须要去看一看这位父亲了。
将近书斋,远远地青娆便看见聂青妍来了,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在相距几米处停下脚步,聂青妍脸色不好,因为上午放课后回到上房她得知聂青娆又把母亲给气着了,她端着双手,扬着下颌,盯着青娆,发现青娆今日的打扮特别用心,还戴了那对从来不舍得拿出来的梅花簪。
聂青妍轻笑一声,讽刺道:“打扮这么漂亮要干什么啊?你看不上沈公子,难道已经和野男人做出私定终身的丑事了?”
私定终身这种事,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青娆还真担当不起,所以,狠狠回敬聂青妍一眼,冷哼道,“我不懂什么叫私定终身,你口口声声说着,难不成你做过?哦,我知道了,三姐姐的心里满满装着那个嘉译侯爷,不用私定终身,只要太太奉上大礼去求侯爷,侯爷心情好的话,说不定就勉为其难就真把三姐姐给收了。”
聂青妍怒道:“你说什么?!我告诉你,我要做的是侯爷的妻子!是要八抬大轿名媒正娶的,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倒是可以和母亲商量商量,等我和侯爷大婚的时候顺便把你给收了!”
青娆不屑,拂袖上前,“你真不知羞,这婚事八字还没一撇,你当我不知道,只是你和太太的一厢情愿,人家侯爷看不看得上你还是个未知数呢!你啊,就等着吧!”
“聂青娆!”
“怎样?”
“你就等着吧,等着嫁给那个一无是处的沈公子吧!”
“谁把沈公子招来谁嫁去,本姑娘是不嫁!”说罢,她甩袖进了书斋。
聂青妍提着裙裾在后头追,“你给我站住!真是太不像话了,你眼里还有长幼尊卑吗?!”
青娆不理会,加快步子,到了门口,跃过门槛进去,两手一端,扭头朝聂青妍得意一笑。聂青妍知道朱刚烈和六弟都在,姑娘出嫁前声誉是最最重要的时候,她不能让外人看到她凶巴巴的样子,万一传到侯爷的耳朵里就坏了。
她在阶前停下,咽下心中的气,端起胳膊,款款近前,青娆冷哼一声,已经坐到了座位上。
“五妹,听说太太给你找了个相公,那人怎么样啊?”聂岑骏把脑袋凑过来饶有兴致地问。
青娆白了聂岑骏一眼,“什么相公?谁找来的谁相去!不关我的事。”
“嘿!这话我喜欢!”聂岑骏两手一拍,看着青娆的眼里带了崇拜,“五妹,你说你怎么这么厉害,又会作词,又会作曲,还敢将太太的军,我以后得跟你学习。”
聂青妍进来听见这话瞪了聂岑骏一眼,说教道:“六弟,你怎么偏向那不学好的人学?五妹得罪了客人,还把沈公子打伤了,像她这样的姑娘家,不但丢我们聂府的脸,还毁了她自己,以后看谁还敢娶她,父亲回来一定饶不了她,你若帮她,少不了一顿训斥,你还是好好养你的伤吧!”
聂岑骏翻了个白眼,“三姐姐,您能不能不说话啊?您瞧您年纪轻轻一个花样少女,怎么就这么不懂情趣呢?虽然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但咱们不是那些愚昧无知的粗人,也要讲究个两情相悦不是?你跟你娘说啊,我的婚姻大事可用不着她老人家管,我自己给自己找媳妇。”
聂青妍一张俏脸绷的紧紧的,拂袖背过身去,“不知好歹!”
青娆朝聂岑骏笑了笑,“六弟,我的事儿你别掺和了。哎,朱先生呢?这都到上课的时间了他怎么还没来?”
聂岑骏偷看聂青妍一眼,附耳对青娆说,“朱先生有贵客,在偏院弹词唱曲儿呢。”
“什么贵客?”
聂岑骏不说话,只是一双大眼睛不住挤来挤去,青娆禁不住问,“六弟,你眼睛抽筋了?”
聂岑骏叹了一声,用更低的声音说,“天机不可泄漏,这位客人太尊贵不能说,一说,咱们府里就炸开锅了!贵客不喜欢喧哗,也不喜欢排场,就是代皇上来验验曲儿,听朱先生说表演的日子快到了,朱先生得加紧把曲教给花间楼的姑娘们,还得编舞,恐怕没有什么时间给我们上课了。”说到这儿,他嘿嘿笑了两声,“这样好,可以轻松几天,五妹,到时候你可要找借口出去玩,但你要记得带上我。”
青娆瞅瞅他那被竹板夹的紧紧的,被白纱捆的严严实实的伤腿,不敢苟同的样子,“到时候再说吧。”
“你是不想带上我。”聂岑骏委屈扁嘴。
青娆指指他的腿,“六弟,你还是老实点儿吧,等你的腿好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半年啊,一百八十多天啊,两千多个时辰呐,数不清的分分秒秒啊,你让我死了算了!哎呀我不管,好五妹,五姐,五姨,要不我叫你五奶奶?”
青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抽出被聂岑骏拉着的手臂说:“我出不出得去还是个未知数呢,到时候再说,如果可以,当然会带上你,我又不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
聂岑骏听到这个,喜的眉开眼笑,又挽住青娆的胳膊,用低的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说,“五妹,那个,婚事的事我支持你。我在外面混,认识那个沈金,那就是个二货,怎么能配得上我才貌双全美丽可爱的五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