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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鬼师篇·上】1.雨幕

(1)

叶凡从没想过,那些他一直以为只会发生在影视剧及文学作品中,或者新闻里的倒霉蛋身上的事,有一天也会发生在他自己身上。

他遇到了拦路打劫的流氓团伙,被拦了,被追了,现在被这些人堵到某条偏僻的小巷里,很不幸,是条死路。于是,团团围住,被揍了。

狂风暴雨般的拳脚落在他身上,他翻滚在地上,虾米般佝起身子,仅剩下自我保护的本能徒劳地用手遮挡着头部。头一次知道原来被人揍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还是被这么多人揍。

痛苦得灵魂都要抛弃肉体……他渐渐觉得没有那么疼了,因为他开始感觉不到身体。有人狠狠一脚踢在他脸上,把他踢得歪过头去,但他努力睁开肿成一条缝的眼,鼻血滴滴答答地流,却觉得好像从高空俯视,看着那一脚是踢在别人身上。

天空下着细细的雨,雨丝抚在脸上,清清凉凉的,他却感觉不到。

叶凡突然有个想法,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围殴他的混混们,开始还骂骂咧咧的,但渐渐的,那些声音都模糊地远去了。混混们好像机械般地殴打他,只剩下拳拳到肉的殴打声,在这个封闭狭窄的小巷空洞的回响,沉闷得让人心惊肉跳。

他们好像就是要打死他,虽然他搞不懂自己和这帮人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吗,不过是他们要钱他没给,还用书包打翻了两个,夺路而逃……

这些人早应该拿到他的钱包了,并会失望地发现,其实他那干瘪的包里真的没什么油水可捞,除了学生证身份证公交卡和一张学校理发店的会员卡,就总共二十三块零五大毛。为此追了他整整三条街道耗费如此人力,实在得不偿失。可这些人抓住他,好像就把他的钱包忘了,就像一群豺狼跑遍了草原才围堵住一头羚羊,发了疯地撕碎它,却忘了它们的本来目的不是碎尸,而是要吃肉填饱肚子。

这很不正常……虽然他的行为的确会惹恼这些横行霸道惯了的地痞流氓,可人的理智是不会让他们如此不知节制的,毕竟,如果出了人命他们也会很麻烦。

血的气味似乎刺激到了这群发疯的豺狼,拳脚越发密集了,为首的脸上浮现呆板僵硬的喜悦的笑。他的腰间就插着一把折刀,可他伸出骨节突出的手指,好像想用指甲割断叶凡的脖子。

“喀喀喀,喀喀喀”夜枭般的笑声直刺灰暗的天空。

叶凡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可他有些心惊,因为他突然怀疑,杀死他的到底是什么。

嗒——

一个细微的声音,像一粒小石子投入这一潭浑浊污垢的水,让叶凡即使在模糊的意识和充斥耳畔的拳脚声中,也清晰听见。

从巷口传来,清脆得仿佛铃铛的声音。

那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叶凡从围堵的缝隙里看过去。他的眼镜早被打掉,踩碎在地上了,他模糊的视线仅勉强看到那片雨雾朦胧的小巷口,一把青色的雨伞遥遥浮现,像一朵飘摇在雨幕中青色的花。

围着叶凡的人已经散去一部分,向浑然不知危险的青雨伞逼近。叶凡努力抬起头,那些人的身影在他视线里是模糊的,好像一群行走在雾气里的灰色的鬼魅。擎着雨伞的人被围在他们的阴影里,他的面目隐藏在伞下,露出一双纤细莹润的小腿。

叶凡盯着那双阴影中好像流淌着微光的腿,嘶哑的喉咙想要大喊:快跑啊……

第一个人已经迎了上去,好像随意地抬手去搭擎伞人的肩。擎伞人也很随意地肩头微微一侧,那只手就擦着他肩膀滑了过去。他抬起没有打伞的手在对方的肩膀上一搭,“喀”的骨节分离的声音,第一个人重重摔倒在泥水里。

青色的伞轻盈地飘过,霏霏雨色中像乘着柔软的风,没有一丝慌乱。

第二个和第三个人并排堵了过来。他们像两块岩石,挡住擎伞人左右的去路。擎伞人像一尾灵活的鱼从礁岩中间的缝隙钻了过去,他肘击左边人的后心,右手雨伞交换到左手,手刀切中右边人的后颈。这两个人也在她身后倒了下去,雨伞轻盈旋转,青色的花朵在细雨中盈盈盛开。

叶凡呆呆望着这一幕,竟是完全压倒性的局面。剩下这几个围着叶凡的人终于感到情况不对,已经离开他,也加入了战局。可他们的加入却对局势丝毫没有改变,擎伞人仍闲庭信步地走来,如流水般切入他们的包围圈。他不像在与这些人搏斗,更像在跳着一曲优雅的交际舞。鞋跟击打在地面上敲着某种特殊的韵律,清脆得像打击乐。他踩着节奏在攻击的缝隙间旋转,轻描淡写的动作,青色的花朵飘过之处,扑上来的混混如枯叶般坠落。

擎伞人一记漂亮的后踢,把最后一个人的脑袋砸到墙上。她收回脚,鞋跟落在地面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像是最后一个收尾的音节,正落在趴在地上的叶凡眼前。

进入他视线的,是一双穿着木屐的脚。

一双玲珑、秀气的脚,红黑两色的系带衬得肤色雪白,左脚纤细的脚踝上还系着一根红色的细线,线上穿着一颗漆黑的墨玉珠子。

这是个……女人……?

往上是一双修长笔直的腿,穿着牛仔短裤,再往上他这双近视兼肿成一条缝的熊猫眼实在看不清了,只一片模糊的干净的白色,但他明显感到一股可怕的威压居高临下地投了下来。他不禁打了个寒战,突然感到身上的痛觉又都回来了,灼热的疼痛和失血的寒意交替在身上,每个骨头缝里都在呻吟。

那人这时蹲下了身,青色的雨伞遮挡在他头上,挡住了雨水。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准确的说竟是个女孩,大概高中生的年纪,穿着白色T恤,绘着水墨,领口露出明晰的锁骨。柔软的褐色发丝垂落在肩头,她静静盯着他的脸,琥珀般清浅的瞳子,眼角的线条飞扬。

叶凡闻到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雨水淋湿的馨香,同时,好像也感到一股金属冷厉的杀气……

女孩明显面色不善,那双漂亮的眼睛好像在凝聚刀光。终于,她细眉一扬,钢刀出鞘了!冷厉的刀光飞溅,好像要一刀正砍中叶凡的心脏!

叶凡倒吸口冷气,感到心脏一阵窒息。因为女孩伸出手指,纤细的指尖正戳在他眼角的伤口上,针扎般的刺痛。

“哎,你还活着吧?”女孩语气不耐烦地说。

他抽气连连,扯动麻木的嘴角:“还活着……”

他抬起脸,想说一声“谢谢”,却听女孩“啧”了一声,语气里明显的不屑和幸灾乐祸,然后从他胸前的口袋里,两指捏着拎出一样东西。

是一个胖胖的大脸猫样式的小手包。

心一下子好像掉到冰窟窿里,他浑身触电般抖了下,涨红了耳根。女孩从眼角冰冷而不屑地瞥了他慌乱的神情一眼,冷笑:“还有点羞耻心啊?本来想亲自揍你一顿,看你都被揍得这么惨了,就放过你吧。”

她提着手包带,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东西,可不是你能偷得起的。”

一种绝望的情绪从心底滋生,黑暗般将他吞没。他不再敢看女孩冰冷的眼神和讽刺的笑容,认命地闭上眼,等着自己被抛在这条阴暗肮脏的小巷,慢慢冰冷。

却听女孩清泠的声音说:“哎,是要我去叫人,还是送你去医院?”

什么?

他睁开眼,呆呆看着女孩不耐烦,却很认真的眼神,许久,慢慢睁大了眼,嚅动破裂的嘴唇,沙哑的喉咙想要溢出一个“谢谢”。

他吃力地说:“x……i……”

女孩突然听到身后有破风的声音。她转过头,看到刚才被她踢晕在墙上的混混那张头破血流的脸,正疯狂地向她扑来,张开血盆大口里露出野兽般尖锐的獠牙!

叶凡沙哑虚弱的声音嘶吼出声:“小心啊……!”

========

为一件自以为势在必得的事努力,结果却发现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只能安慰自己,还是踏踏实实写文吧。去他喵的推荐!都见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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