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不亮良玉就被陈嬷嬷从新窝里给拽了出来,话说这新床新被子睡着还真是舒服,晚上还点了帮助睡眠的安神香,这觉睡得别提有多舒服了。
可是美梦还没醒呢就得起床,因为是要进宫,所以要早早的起来收拾,还好这会没有出孝期,穿戴什么的都从简,否则要起来得更早。
因为要进宫,也不能穿得太素净。陈嬷嬷和青荇两个人特意细细挑选了一番。最后给良玉穿了一件浅粉色羽缎小袄,用鹅黄色丝线掺了银线绣了淡淡的梨花,脖子上仍旧围了纯白兔毛小围脖;下面则是木兰青的百褶小裙,脚上是镶了明珠的鹿皮小靴。头上梳了两个小巧的盘髻,嵌着黄黄的小水晶花儿,圆圆的,十分可爱。
等到良玉收拾好之后,太妃和明煜差不多也准备好了。陈嬷嬷抱着良玉到府门前,大伙儿都已准备好了。如此,陈嬷嬷抱着良玉跟肃太妃上了一辆马车,世子明煜则是上了另一辆马车。
良玉原本就识还没有睡醒,就被陈嬷嬷给拉了起来,这会儿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更是抑制不住浓浓的睡意,没过多久就偏着脑袋,趴陈嬷嬷怀里睡着了。吓得陈嬷嬷拍拍她的小脸,生怕待会儿真睡过去了。
肃太妃本在眯着眼睛养神,听到响动,睁开眼睛便看见这一幕,见着良玉撅着嘴的睡相,也觉得这孩子忒可爱了,便不舍得叫醒:“也真难为这孩子了,让她再睡会儿吧!”
“这孩子平日里都喜欢做什么?昨儿我看着倒是很喜欢吃点心的样子。”
陈嬷嬷不意肃太妃会有此问,“郡主年纪小,倒也没什么特别喜爱的物事,只是平日里是很喜欢吃点心,喜欢那树枝儿上开的梅花儿;再者就是爱缠着王爷给教着习字。”
“这么小就认字儿了?”肃太妃也很喜欢聪明孩子。听见这么小的孩子认得字,还会写,还是颇感意外。
“是啊,在北边儿那段时间,王爷忙着公事儿,郡主没什么伴儿,对诗书倒是很感兴趣,奴婢有时还会听着郡主背两句呢。”
“哟,这小郡主还真是个聪明的呢!”旁边给太妃倒茶的张嬷嬷插了一句。
“王爷也道郡主是个难得的聪明孩子,因此格外疼爱些。”陈嬷嬷也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来太妃对小郡主有膈应,所以这会儿才把小郡主往好里夸。要不以后王爷有了新王妃,心里对小郡主淡了,太妃又不喜爱郡主,那可怎么办。这不,虽说没了王妃,也没有侧妃,可还是有几个侍妾的,这些年王爷不在家,可现在王爷回来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孩子了。
只有自己本事了,再加上太妃的宠爱,小郡主才能过得舒心呢。再说这陈嬷嬷是在王妃“生”下小郡主之后几天才来到燕州的,并不知道良玉的真实身份。
其实良玉自己也不知道当初那个稳婆王氏怎么样了,只猜着这世上大概已没几个人知道真相了。
马车在摇晃了一阵后,在皇宫以南的丹凤门停下,众人要换乘轿撵,马车是不能驶进皇宫内苑的。宫城共有九座城门,南面正中便是丹凤门,东西分别为贞顺门和宣武门;北面正中为玄武门,东西分别为东华门,西华门;正东面是朝阳门,再加上西面的南北两门神武门和德胜门。
由于是冬天,内务府特特换了暖轿来接,肃太妃和良玉乘了一轿,明煜单独乘了一轿。张嬷嬷和陈嬷嬷等人就只能步行跟随。
大约过了两柱香的时间,暖轿便在金碧辉煌的凤藻宫前停了下来。
琉璃瓦,金砖地,玉栏杆,重楼飞檐,麒麟兽角,因是国母正宫,层层叠叠的华丽楼阁看上去庄重肃穆,少却了几分柔和。
肃太妃由张嬷嬷扶着走在前面,明煜则牵着良玉走在后面,进了皇后正殿昭阳殿,陈嬷嬷等其余下人则只能侯在正殿之外。
尚未进殿,就听见一阵从里面传来一阵晏晏笑声。等到肃太妃一行人走上台阶来时,穿红衣的小内监便大声唱道:“肃太妃到,肃亲王世子到!”
小内监声音未及落地,便见皇后已率着一干妃嫔迎了出来。
“妹妹可来了,本宫等了许久了。”皇后柴氏系越国公柴文显之妹,当今皇帝做太子时便是太子良娣,皇帝登基后立为贵妃,一时宠冠**,连当时的曹皇后也要忍让三分;可惜的是这位柴皇后只生了两个女儿,并无皇子,只得养了已故的正二品苏昭媛之子秦王赵宗朗在膝下,免得老来无靠。
好几位后妃一齐迎了过来,便把良玉面前的光线挡了个十成十,衣裙连着衣裙,差点没把豆芽菜般高的良玉给憋死。
皇后客气前来迎接,肃太妃也没忘了规矩,端端福了一福,“皇后安好。”
“妹妹难得来一趟,也别这么见外,里面坐吧。”
“多谢皇后。”
见过礼后,众人便回殿中坐了。肃太妃便坐在皇后左边的下手,右边则是另几位妃嫔。
“哟,几个月不见,明煜似乎又长高不少。”皇后端坐在凤座上,见到芝兰玉树般的明煜,温柔笑道,像是慈爱地祖母关心着自己的孙子。
“多谢皇后娘娘夸奖。”明煜一手牵着东瞅西看的良玉跪下磕头,一面规规矩矩地答话。
话说这也不能怪良玉,谁让这昭阳殿弄得这么辉煌,这么华丽,任谁看着这么多漂亮值钱的古董,还有香炉玉柱什么,等会儿还有机会可以摸一摸,谁还能平平静静的?
“这小丫头就是刚刚跟肃王回到京城的良玉么?”开口的是淑妃,也就是晋王的母亲。
“回淑妃娘娘的话,正是小妹良玉。”明煜拽拽还在东瞅西看的良玉,示意她上前行礼回话。
这会儿良玉才反应过来,随即再对皇后磕了一个头,软软濡濡道:“良玉参见皇后娘娘。”
良玉虽然性格跳脱,但绝不是张扬之人,该做什么的时候还是会好好的做的。
皇后见这么一个小娃娃,刚刚还没规矩的眼睛乱转,这会儿哥哥一个警告就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很是好奇,再加上良玉的长相也不错,很可爱,像个从画上挑下来的玉女娃娃般。便向良玉招招手,示意她过自己这里来。
这会儿良玉才看清皇后的模样,与肃太妃差不多的年纪,保养得极好,看起来倒像是三十几岁的人。
“咱们都老了,孩子们也都开府出宫了,孙子也有好几个了,这么小的小姑娘,倒好久都没见过了。”皇后摸摸良玉小脸蛋(良玉:怎么这些人都喜欢摸我的脸?作者:因为你的脸肉嘟嘟的,摸起来舒服)叹道。
肃太妃和其余嫔妃听了,都微笑着附和。
皇后今天似乎心情很好,微笑着问良玉“今年多大了?”
“良玉三岁了。”良玉甜甜地笑着回答。管他的,老妈说的,见人三分笑嘛,这个在古代也适用的。
几日皇后穿了一件正红色的蹙金双层绣着金凤凰的长尾华服,上面绣着凤凰展翅的图样,袖口与裙角处还绣了缠枝牡丹的纹样,很是精致华丽。良玉知道那都是宫里的针工局花了很大的功夫才绣了出来,很是珍贵。凤凰倒还罢了,良玉最是喜欢花卉的,因此格外喜欢那牡丹。
皇后见良玉直盯着自己衣服上的牡丹花看,拉过她的小手,慈祥地笑道:“良玉像是很喜欢牡丹的样子,不过这大冬天的,御花园里的牡丹都谢了,再等几个月良玉就可以看见了。”
看牡丹?良玉想了想,歪着头想了想,“牡丹很漂亮,可是……可是良玉更喜欢梅花。”
“梅花?”皇后很意外,这年纪的孩子大都喜欢明丽鲜艳的花朵,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喜欢梅花?
“娘娘不知道,父王把初梅堂给妹妹了,这会儿满院的梅花都开了呢。”一旁的明煜见皇后很喜欢良玉的样子,也笑着插嘴道。
皇后又寒暄着问了几句。便让人拿了点心给明煜和良玉两个孩子吃。良玉那个性子,看见点心就像得了几百万钞票一样,这年头,啥都没有现代好,除了吃的。
皇宫就是皇宫,虽然王府里的食物很好了,但比起皇宫还是差了那么一截儿。再说皇宫中光点心的数量就不少,有玫瑰酥,吉祥果,如意卷,蜜饯海棠,蜜饯樱桃,双色豆糕,奶油松瓤卷酥还有菊花佛手酥。吃得良玉手上嘴上都是油滋滋的。
这边良玉管着吃,那边儿皇后他们可也没闲着,从前皇后和肃太妃关系就不错。这会儿唠嗑着说秦王妃嫁给秦王多年,却也只生了一个女儿,王嗣无继,让帮着物色一个才貌双全,出身好的姑娘聘给秦王做侧妃。
三个女人一台戏,两个女人约等于五百只鸭子,更何况是一群女人。一听说是选侧妃,七嘴八舌地就都开始唠嗑了。一会儿说什么秦王年少有为,温润如玉;一会又说豫王家的明徽怎么怎么聪明,还有宁王家又多了个什么姬妾;再要不然就是哪家的姑娘怎么怎么样了,听得良玉脑袋嗡嗡直叫。
良玉吃得很开心的同时,注意到皇后右手边的淑妃,与皇后的内敛的明丽不同,淑妃看起来比较外露,长眉入鬓,环佩鼎铛,岁月的痕迹遮不住明艳张扬的容貌,眼神之间对皇后好似没有面上那么尊敬。这会儿也没有参与众人之间的唠嗑,只轻轻地擦拭手上的海棠镂花金护甲,神态很是慵懒。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良玉竟看到她眼神中一瞬即逝的鄙夷。
明煜坐在一边比良玉还要觉得无聊,至少良玉还有吃的,看着妹妹吃得美美的样子,心想着自己总不能也这么吃吧。
“咱们一群老太婆在这瞎拉扯,倒是拘着两个孩子,不如让他们出去玩会吧。”
淑妃看着明煜一旁为妹妹擦嘴巴的样子,微笑着对皇后道。
“对对对,让两个孩子出去玩会儿,再过几日便要到除夕了,内务府倒是把花园打理倒还好。”
明煜看了看肃太妃,见肃太妃没有表示,便拉过良玉一同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