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了——”。
消息很快在校园里传开,八卦似乎是人类的天性,而围观几乎成了全世界的通病,除了简恩-戴维斯有些担心的看着扭打成一团的两人,其他的学生都非常自觉的充当起了评论员兼观察员,饶有兴致的分析着谁受伤更重一些,谁胜算更大一些。
比身高,比肌肉,或许亨利要强一些,但是比拳头,张小天自认为不差,他这种没有根据的自信,似乎很荒谬,但战斗的结果却证明了这一点。
张小天这两天很不爽,正愁没地方发泄了,既然亨利送上门来,他自然也不会客气,下手就没有留余力。
虽说是亨利先挑起的战火,但他多少还顾忌到这里是学校,他也不认为矮小的张小天,能够给他造成多大的威胁,很快他就发现,他的判断是错的,而且错得很离谱。
在张小天第一记勾拳打在他相对脆弱的腹部时,就注定了他之后的被动,他的还手看起来气势汹涌,却远没有张小天来得快捷迅猛。
很快,两人扭打的局面,就变成了张小天骑坐在亨利的身上,对他单方面的蹂躏了。
“小天,快住手。”简恩-戴维斯也慌了神,战局跟她料想的相差太远,这个不被她看好的张小天,居然如此的勇猛,把亨利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会出人命的。”
张小天早就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就连活生生的亨利,在他眼中,似乎也变成了一个靶子,一个没有生命的道具。
“你们还愣住干什么?还不快拉住他!”米蒂-肯尼迪低沉的声音中饱含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对着四周冷漠旁观的学生斥责道。
张小雨看着低头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弟弟,从来不爱惹事生非的弟弟,竟在上大学后第二天打架了。这出乎她意料之外,但也在她预料之中。
自从知道真相以来,弟弟都表现得很隐忍,看起来他已经接受了所有的一切,其实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他强迫自己去接受的,所以积累了很多的压力。
接二连三的事情,就连看惯了风雨的张小雨,都有些应接不暇,更何况是一直生活在平静安逸之中的张小天。
对于弟弟能够爆发出来,张小雨反而松了一口气,不用时刻提心吊胆,担心他突然承受不了爆发,更不用顾虑他因为积累了太多阴暗的情绪而走火入魔。
打架而已,这在张小雨看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是在学校里,就有些麻烦,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影响不太好。而且,小天下手稍微重了一些,直接将那个叫亨利的学生打得住进了医院。
作为第一目击证人,了解整个事件真相和过程的简恩-戴维斯,当着张小天姐弟,米蒂-肯尼迪教授,还有学校专门负责处理此事的教务监督老师的面,将事情的起源、经过和结果都详述了一遍。
“这么说打架事件的起源是因为争风吃醋呢?”监督老师脸色不太好,这样的理由,显然不能公之于众,而他也必须给所有学生和知情的家长一个说法,证明学校的管理是合理且安全的。
简恩-戴维斯悄悄看了一眼米蒂-肯尼迪教授,慎重的选择措辞,“我跟亨利只是普通朋友,因为他一直纠缠着我,才想让张小天出面帮我,让他知难而退,我也没想到他会动手打人。”
米蒂-肯尼迪教授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以她的性格,若不是简恩-戴维斯和张小天牵扯其中,她是绝对不会理会这种事情,直接交给学校去处理就行了。
“那张小天并不是你的男朋友呢?”米蒂教授严肃的问道,眼神中透着警告,不要想骗她,她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但比起米蒂-肯尼迪教授的警告,简恩-戴维斯更加害怕坐在她身边,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周身散发着寒气的张小雨,如果要在得罪米蒂教授和惹怒张小雨之间选一个,她绝对会选择前一个。
“他是我男朋友”,简恩-戴维斯的回答出乎所有的人预料,就连张小天都没有想到她会公开承认,“虽然是昨天才确认的关系,但是我们在两个月前就认识,而且,我是认真的。”
不管简恩-戴维斯说的是真是假,至少她在说这句话时,是非常认真的,这让张小雨对她多了一点好感,只要她不是玩弄小天的感情就好,至于其他的事,她都能够摆平。
监督老师看着突然沉默的米蒂教授,又看了一眼张小天,“这件事情,亨利和张小天都有错,亨利有错在先,故意找茬,但张小天参与打架斗殴,并将亨利打成重伤,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校方会对你们双方都做出严厉的惩治。”
“等等”,一直没有异议的张小雨直接打断了监督老师的话,“校方这样的处置有失公允,亨利的行为,可不简单的是为了争风吃醋而斗殴,他的行径已经构成了种族歧视和人格攻击,所以我认为小天的行为,不过是正当的防御,是对自己人格和尊严的维护。”
“张小姐,我们校方是绝对公平的,也希望能够调和当事人双方,将影响降到最小,如果我们不施以重惩,亨利的家属会以故意伤人罪告到法院,那样对张同学更加的不利。”监督老师好心的提醒道,如果以种族歧视为由,以美国的现实,张小雨是很难打赢官司的,到时候不但要赔偿大笔的医药费,搞不好张小天还会因故意伤人罪入狱。
“是吗?”张小雨毫不在意的笑道,“如果对方要将事情弄到那一步,我也没话可说,法律申诉是他们的权利,我会联系律师跟他们交涉的。”
“张小姐,你这样的态度,会让我们校方很困扰,年轻人偶尔发生争执,言语过激,这很正常,但像张小天同学这样将人重伤的行径,我们校方绝对不会允许,更不会放任的。”张小雨的强硬,似乎让监督老师产生了反感,他的话已经饱含警告的意味。
张小雨恼怒的站了起来,“那么校方的意思是支持那位亨利同学的态度,歧视我们这些美籍华人呢?”
如果有人敢当自己的面,歧视自己的种族,张小雨说不得比弟弟做得还要过分,面对这样的原则性问题,她同样不会妥协和退让。
“张小姐,我想你误会了。”米蒂-肯尼迪见争执升级,而教务监督的态度可能会进一步的激化矛盾,立即出面协调,“我们校方并没有支持哪一方的意思,只是希望能够协调双方,让事情能够更为妥善的解决,同时站在学校管理者的立场,对学生进行教导,维护学校的校风和纪律。”
张小雨逼视着米蒂-肯尼迪的双眼,在看出她确实没有偏袒对方的意思,“肯尼迪教授,您是小天的老师,我相信您会有一个公平的判断,小天大病初愈,我会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总不能因为亨利受伤了,就忽视了小天也是受害者。如果小天有什么损伤,我一样会以故意伤害罪起诉对方的,关于这一点也请告知他们,另外我也会保留追究他们种族歧视的权利。”
张小雨不卑不亢的丢下这句话,拉起还有些沮丧的张小天,离开了学校,直奔医院而去。
“对不起”,张小天本以为姐姐会责备他,但张小雨从学校出来之后,就只是专注的开车,根本就没有理他,这比直接骂他一顿,还让他难受。
“关你什么事?”张小雨瞥了弟弟一眼,“你不过是被人利用了而已,那个叫简恩-戴维斯的女孩,明显是想让你做挡箭牌,还好她最后承认了,要不然我第一个就不放过她。”
听着姐姐杀气腾腾的宣言,张小天居然还替简恩-戴维斯松了一口气,好像忘了是谁,将她拖入这麻烦之中的。
“我打架跟她没太关系,是我自己心情不好。”张小天弱弱的解释道,并不只是单纯的为简恩-戴维斯辩解,更因为这才是事实。
“我知道”,张小雨头也不回的答道,“要不让,你以为我为什么不生气?”
哈——,张小天倒是没有看出来,姐姐哪一点表现得像不生气的样子。
“那些先不管了,我们先去一趟远,你有整整两个月的时间都是考输液维持生命,身体比以前要虚弱,让医生好好检查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张小雨顿了顿,想起昨晚的事情,继续道:“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多想了,爸爸也好,童前辈也好,对于我而言,都没有站在眼前的你来得重要,首先要保证你健康,平平安安的,我才能够安心。”
“哦!”张小天感到一丝歉疚,似乎因为他的原因,让姐姐不安了。
检查的结果,还算令人满意,张小天除了有些营养不良,基本上没有太大的问题,不过,经过张小雨的运作,拿到手的医疗报告自然是另外一个结果。
在医疗报告传真给校方的同时,张小雨以养伤为名,替弟弟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于是上学才两天的他,再次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将张小天送回家里休息之后,张小雨就通知了律师,授权他为小天被打的事情,跟校方及另一位学生的家长交涉。不管他用什么手段,总之,她不想让那些人太得意,真以为他们姐弟俩好欺负了。
而另一方面,她通过自己的关系,调查到了米蒂-肯尼迪和简恩-戴维斯的资料,看着资料中的信息,她对自己的处置更加的自信了。
张小天没打算大动干戈的,但姐姐的怒气,虽然没有发向他,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亨利,显然是不打算就这么完了。对此,他在感到被悉心保护的温暖的同时,也为亨利同学默哀,他老姐可不是吃素的。
无妄之灾,对于亨利的父母而言,这场因为儿子年轻冲动而引起的纠纷,就是一场无妄之灾,在他们还在犹豫要不要起诉张小天时,张小雨请的知名律师就发来了通告,气得他们火冒三丈。
如果仅是如此,也就罢了,随着简恩-戴维斯家人的介入,主动承担起责任,并承诺全额支付亨利的医药费和精神伤害费,亨利一家显得更加的被动。
好在米蒂-肯尼迪教授居中协调,最终让张小雨放弃了起诉,并通过律师转达了戴维斯家人的歉意,这场因简恩-戴维斯的私心引起的纠纷,才算落下了帷幕。
处于事件核心的简恩-戴维斯,在事后也被家人禁足一个星期,差不多跟张小天同时回归校园。
跟张小雨经常面对的危险相比,这件小孩子打架的小事,根本就不值得她花费什么心思,但是,因由此事,张小雨最终下定了决心。
不论她为这个国家做过多大的奉献,不论他们家为了这个国家做出了多大的牺牲,在这个国家的国民眼中,他们终究不过是外人。
黄皮肤,黑眼珠,身上流淌着华夏民族的血液,脑海里传承的民族千年文化的精髓,这些注定了他们的归属,并非此处,而在遥远的彼岸。
不如,归去!
“小天,可以拉首曲子给我听吗?”张小雨偎依在沙发上,目光没有焦点的落在墙上,仿佛在凝望着远方,“清心普善曲。”
张小天调试手中有段时间没有触碰过的小提琴,入手的触感,熟悉而亲切,让他爱不释手,对姐姐的小小要求,自然是一口答应。
清扬宁静的琴音慢慢流淌,全身心投入到音乐之中的张小天,再次体会到了阔别已久的舒畅,随着音乐的行进,一点点泛着肉眼看不见的白光的灵气在张小天的身边聚集,穿透衣物的阻隔,没入他的身体。
张小雨并没有看到这一幕,在她闭目倾听的时候,她体内被残余的毒素压抑的灵气,竟然活泛了起来,慢慢地凝聚,虽然很慢很细微,但她却真实的感受到了停滞了许久的灵气,终于流动了起来。
这丝细流,让几乎对自己的完全康复不寄予希望的她,重新燃起了斗志,她会赢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