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见小木像,想都不用想,沐小凡就认出了这正是无上道修士几乎人手一个的那种小神像。
还不等他开口,旁边的公冶羊就有些鄙夷的道:“这东西有啥好的?我家老爷又不能用。你要的话我倒是可以送你几个。”
卫长风微微一笑:“这倒不是给你家老爷的……至于那些神像,你就是送我,我也同样不能用。无上道的心神像可不是随便哪个都可以用的。”
“心神像?”沐小凡有些好奇。
卫长风看了沐小凡一眼,和颜悦声地道:“无上道中凡有人入教之时,都会获赐一尊神像,这尊神像就称作心神。这心神像自获得之日起,就须经过本人心血祭炼,每日里都要诚心冥想,将心中的信仰诚念倾注于其中,所以除开本人,外人却是无法使用的……”
卫长风稍稍喘了口气:“……除此之外,心神像中愿力积累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到奉神殿请来神力种子,并将像中积攒的愿力兑换成神力。依据所兑换神力的多寡,能够请到的神力种子也各有不同,一旦持咒激发,就会出现相应的神灵附身……”
沐小凡有些疑惑:“即然心神像中神力是有数的,那是不是说,无上道的修士能够施展请神术的时间和次数都是有限制的?”
卫长风点点头:“确实是这样!不止如此,施展请神术对施术者的神魂消耗也是极大。所以除非不得已,无上道中人一般也是不愿施展请神术的。”
沐小凡想起看见过的两个附身的神灵似乎都是金甲神将,又问道:“既然神力种子不同,为何我看那些附身的神灵似乎都差不多呢?”
卫长风笑道:“请神术所能请出的神灵,也是和修士本身的实力,以及心神像中以愿力兑换而来的神力多寡分不开的。你看到的肯定是炼气期修士所请的神灵,以他们的境界,能够请到的神灵多是六丁六甲之属,甚至有只能请到黄甲力士的,看上去倒也确实都差不多。”
沐小凡抓了抓后脑勺:“那……即然心神像中有神力种子,可以请出神灵,那为何神力又需要以愿力来兑换呢?”
说了这么多话,卫长风显得有些虚弱,他微闭着双目道:“心神像中虽有神力种子,但却不是神灵的本尊,无法将愿力转化成神力,所以还需要到奉神殿中兑换神力。”
沐小凡震惊了:“照这么说,难道奉神殿中就有神灵的本尊常驻?”
“你要这么说也没错!”卫长风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严肃:“但是并不是这么简单!原本我也以为教中是以某种秘法请到神灵的本尊供奉。直到双儿因资质出众,被选作侍奉神灵的神女,出于关心,我才开始探究此事。随后在翻阅教中秘典时,发现了一段记载,原来无上道是在——养神!”
“养神?”沐小凡瞪大了眼睛,养鸡养鸭他知道,但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养神这回事。
卫长风的表情仍旧严肃:“没错!就是养神!此事教中几乎无人知晓,就是我所认识的几个教中高层,似乎也是不知此事。奉神殿的一应事宜,都是道尊林远舟亲自掌管。只知道每隔数十年,奉神殿就会选拔一批神子神女。但奇怪的是……”
卫长风停顿了一下,方才接着道:“……奇怪的是,殿中供奉的大多是些低位神灵,甚至有一些是从未有人知晓的神人。而且选拔的神子神女进入奉神殿后,过上一段时日,就会性情大变,甚至连至亲都不再认识……”
卫长风的神情变得愤懑起来:“直到我翻阅到那段秘辛,方才知道,有人以愿力为饵,引诱天界不得志的低阶神人、散神前来接受供奉。由于这些神人只能以部分神魂降临,为避免天罚,需要以人体作为鼎炉,用作隐藏、滋养神魂之用……”
接下来,卫长风的一番话,听得沐小凡和公冶羊面面相觑,心惊不已。
原来,无上道选择神子神女,却是用作神魂降临的鼎炉,而这些神魂一旦降临成功,便会以鼎炉的魂魄为养料,逐渐生长壮大。直到鼎炉的魂魄被吞噬干净,壮大了的神魂才会转入下一个鼎炉。
如此不断更换鼎炉,直到它们的三魂六魄变得完整,就可以占据人体,成为拥有肉身的神灵。
神灵如果拥有肉身,就可以如仙人般自行修炼提升,不再受神位限制,也不需要完全依赖香火供奉。而且有了肉身庇护神魂,就不会引来天罚,完全可以在修界逍遥自在,不受天庭管束。
所以,这些好处对那些低阶神人以及没有职司的散神是极大的诱惑。
幸运的是,养神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且不说合适的鼎炉极为难得,就是每吞噬一个魂魄,也是以数十年甚至百年为一个周期的。所以,无上道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位真正的肉身神灵。
……
卫长风这一番话说下来,已经显得很是疲累。沐小凡却没有注意到这个,他看了看卫长风手中的小神像,又好奇地问:“这是你的心神像?”
卫长风有些遗憾地摇摇头:“不是,我的心神像已被奉神殿中的神灵本尊封锁,无法使用了。”
沐小凡恍然点头。
沐小凡还想再问,一直在旁伫立的双儿却突然开了口。
“爷爷,您先别说了,还是歇息一下吧。”
看见卫长风脸色有些潮红,双儿有些担心起来。她轻瞥了沐小凡一眼,想让他暂且别问。可一看到他身上的道袍,却突然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人家的衣服,顿时俏脸一红,赶紧低下了螓首。
她想要将衣服还他,可是当着外人的面脱衣,即使只是外衫,对她来说,也觉得唐突。一时间心中局促,只觉双颊火热,一抹嫣红浸染了玉颈,益发显得她肌肤嫩如脂玉。
她这一刹那间的风情,却让正转头看她的沐小凡心头一跳。
此前少女虽然静静亭立一侧,不言不语,但她如玉的姿容,娉娉婷婷的身姿却免不了吸引人的目光。
只不过在沐小凡的眼里,少女虽然面容秀美,但神情柔和恬淡中却透着一股冷意,双眼如墨玉深潭,其上寒烟笼罩,透着淡淡的迷茫之意。清丽脱俗之余,却又让人不敢直视。
可是在她低头的那一刹那,却突然从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变作了邻家的小妹。
此时沐小凡才醒觉,眼前的少女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此刻她那清纯如水又略带稚气的柔美面孔上,多了一抹难掩的羞意,肌肤染上的一抹霞色,在越发显得她姿容清灵莹润,如珠如玉的同时,更让人多了几分亲近怜惜之意。
一时间,沐小凡只觉得心中多了一股淡淡的仿佛春天一般的气息,他的心中微微有些慌乱,视线想要挪开,但却又仿佛被磁石吸引。目光紧盯着少女的美丽容颜,看得竟有些呆了。
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少女白皙无暇的面庞上那一抹嫣红,迅速开始扩散。很快,她的雪白双颊之上,就整个染上了一层明丽的霞色。
在感到羞涩难耐的同时,对于沐小凡大胆直接的目光,少女的心中也有些意外,要知道她平时在无上道中,因为长老之女的身份,再加上秀美的容颜,免不了会吸引一些少年男子的目光。
可是因为她那特异的气质,几乎没有人敢当面对她毫无顾虑的对视,往往有些人只是看见她那对眸子,就会受不住转开脸去,更有些自惭形秽的干脆就红了脸。
习惯了别人在她目光下逃避躲闪的双儿,首次在别人的目光注视下不敢抬头,在让她感到有些无措的同时,也对眼前的男子更添了几分好奇。
就在气氛有些嗳昧之时,卫长风干咳了两声,打破了短暂的沉寂。沐小凡赶紧移开了目光,然后发现,自己可耻的脸红了。
此时老头看看脸颊都有些红晕的两人,脸上更多了几分笑意。
他对着双儿笑笑:“傻丫头,爷爷没事。”他又看向沐小凡:“刚才我说到哪里啦?”
沐小凡看见少女的眼睛看了过来,连忙道:“您还是先歇息一下吧,以后慢慢再说不迟。”
卫长风摇摇头:“此处不可久留,我把该交待的交待了,咱们还得尽早离开。”
沐小凡看了看旁边的少女,却看见她正低垂着头看着脚下。他想了想,又摸出先前那块压缩干粮,拗下了一小块:“那您先把这东西吃了吧。”他知道卫长风身子虚弱,也不敢让他吃得太多。
“这是何物?”卫长风看了看沐小凡手中的干粮,尽管干粮看起来毫不起眼,但不知为何,他却感觉到这东西绝非凡物。
“这是仙粮,先前我家老爷就是用这东西救了你一命。”旁边看出了点端倪的公冶羊很大方的将功劳全推到了沐小凡身上。
“仙粮?”卫长风有些震惊了,尽管他从没有听说过这名字,但是沾上了个“仙”字,又具有几乎起死回生的功效,那肯定是珍贵无比。看了看手中的“仙粮”,再看看旁边有些好奇的双儿,他有些犹豫了。
沐小凡看出了他的心思,举起手中的干粮:“您放心,少不了双儿的。”
卫长风略有些不好意思:“那我就替双儿谢过……”说到这里,卫长风突然摇头失笑:“看我,到现在还忘了请教你的姓名。”他的心中已有主意,也不叫沐小凡恩公了。
沐小凡忙答:“我姓沐,三水木,名小凡,就是小小凡人的意思,您可以叫我小凡。”
卫长风点点头:“这名字倒也质朴!”不过看他神色,显然对小凡这名字有些不以为然。
随后他又转过头,面带慈祥的对双儿道:“双儿,日后爷爷若不在了,就把你托付给沐大哥了。”
双儿小嘴嘟起:“爷爷,您说什么呢……”她的眼睛忍不住又瞥了沐小凡一眼,脸颊不由又是一红。
卫长风微微一笑,又对沐小凡道:“小凡,双儿这丫头有些任性,日后你还要多担当着点。”
沐小凡感觉有些不对劲,怎么他倒有些像是在交待后事一样。
不过他对卫长风口中的托付一词倒也没有过于多想,虽然他对双儿也很有好感,但是在他看来,托付于他就是请他帮忙照顾,并不代表其他。若是他与双儿之间真的要确定什么关系,那也肯定是相处一段时间后,彼此产生了感情,互相能够接受,方才有可能发生。
所以卫长风如此说话,他也只是笑着点头应承。
随后就见卫长风吞下“仙粮”,开始斜靠在沐小凡身上闭目调息。
没过多久,就见他的背脊挺直起来,不再依靠在沐小凡身上。他的呼吸渐渐变得绵远细长,原本有些苍白的面颊逐渐变得红润,呼吸间隐隐有白气自口鼻出入,似乎整个人的神色都变得好了许多。
沐小凡原本还有些担心,怕他也会像公冶羊那般,弄出个跑肚拉稀的场面来,可直到卫长风睁开双眼,他担心的事情也没有发生,倒是让他大大松了一口气。
卫长风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遗憾。虽然看起来他的状态好了许多,但是他自己却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体内已成了个四处漏风的筛子,灵力根本无法在体内留存。
这“仙粮”虽好,但却似乎并非治病的良药。其中澎湃的灵力,对于健康人来说,或是能起到易筋洗髓,脱胎换骨的功效。但对他这残破之躯来说,却是一剂虎狼之药,反倒是让他的经脉受到了一定的伤损。
如今他之所以看起来状态大好,却是因为仙粮中灵力的支撑,若是等到体内的灵力散尽,恐怕也就是大限来临之时。
虽然心中遗憾,但在一脸惊喜的卫双儿面前,卫长风仍旧是一脸的微笑。
他先是将芥子袋中的灵玉、法宝一一取出,交付给双儿,然后又拿起那个小神像,脸上变得有些肃穆。
“这是我卫家的家神,随斗部七十二地煞星主之一,地文星卫高!”
……
(据说在整修线路,今天依旧不能上网。另外,今天只有一章,但也差不多可以算两章了,所以,原谅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