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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小镇

依加城正东方向四百里处。

“话说卡罗团长该好好谢我们,昨晚临走前我们给他制造了多大的方便。”

“这样好了。我们也帮了他一把,算是扯平了,之前他帮我们的事儿就不用再感谢他了。”

“你睡醒了吗?想得倒美。”

“其实我觉得他说得对……”

……

清晨,阳光熹微,树叶沙沙作响,不知名的鸟儿在林间歌唱。当寻找水源归来的泠钗和若翩鸿联袂归来时,飘到耳边的便是这样一堆乱糟糟的对话。

“泠钗,翩鸿,你们回来了。”率先看到二人的兰娅首先露出了温柔微笑。

回到这个小小的营地,只见特瑞和列西正在拆卸帐篷,兰娅跪在一旁将拆卸完的帐篷叠好。塞提斯迎面走来,带来一大捧干树枝,走到雅丝身旁,雅丝打了个响指,火苗顿时窜起。

众人纷纷放下手里正在忙的事情,微笑着和她们打招呼,生性淡漠的特瑞只是向她们微微颔首。泠钗和若翩鸿也微笑回应,把盛得满满的水袋递给雅丝。跟在泠钗身后的衔钰居然也紧紧地抱着一个水袋,小脸上满是认真的神色,似乎也很知道干净的水在野外的重要性。

“衔钰好乖啊,到我这儿来。”雅丝连忙接过水袋,笑道。不发火的时候雅丝人其实蛮好。

“是啊。”泠钗也笑,为衔钰整理了一下衣襟,眼神柔和,让衔钰站到雅丝身边。

“衔钰,以后路上还会遇到很多危险的事呢。你怕不怕?”雅丝搂住衔钰的肩头,逗她。

“和两位姐姐在一起,衔钰什么都不怕。”衔钰低声细细地回答,她瓷娃娃般的精致小脸上总是一片令人心疼的茫然,此刻神色却十分坚决。

雅丝正待说话,这时兰娅走了过来:“雅丝、翩鸿、泠钗,听哥哥他们说,今天下午我们就能赶到下一个小镇了。到时我们会在那里等着凯迪尔和梅丽安。”

雅丝挑起眉梢:“他们的行踪不会也泄漏了吧?”

“应该不会吧?”兰娅也不是很确定,无奈道:“列西已经写信提醒,不过效果不大。信只能由渡鸦送去,如果他们走得快的话,信送到之前我们就能见面了。哥哥他们都认为暗中有一个对家族很了解的人或组织,但是找不出头绪。也许你和列西,或者我和哥哥一上路,就被跟踪了。不过即便真是这样,暴露的也只是咱们两方之一的行踪。”

“也对。”雅丝说。除非五大世家的核心成员都有叛徒,或者干脆就是族长所为,否则绝对不可能出现行踪全部泄漏的情况。

“我们可是东方人啊,一眼就会被认出的。”泠钗微微摇头,眼波流转,“除非我们和你们分头走,否则你们可是很容易被追踪的。”

“好了泠钗,不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我们才不怕被追踪呢,最多麻烦一点罢了。”雅丝满不在乎地说,“好不容易交到几个东方朋友,我们怎么会放弃呢?”

“其实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泠钗笑,轻轻伸了个懒腰,“充满未知数的旅程总是让人很期待啊。”

“你和翩鸿好像都很喜欢旅行呢。”兰娅笑道。

“是啊。小时候我们一直跟随师傅和师兄一起云游的。”若翩鸿淡淡一笑。

“原来你们是师姐妹,难怪你们感情这么好。”雅丝点点头,其他人也过来凑热闹:“听说你们东方的修真者可以飞升,那是怎么一回事?”

……

吃过简单的早餐之后,一行人就出发了。继承人们简直把这次行进当成了郊游,一路上聊得十分热络。

新加入的三位同伴,除了特瑞比较沉默之外,雅丝和列西的性格都很开朗,姐弟俩都不太在乎贵族间繁琐的礼仪,只是雅丝更急躁些,而列西潇洒不羁。

在姐弟俩的动员下,泠钗和若翩鸿不得不讲了一些东方的风俗来满足大家的好奇心,而列西讲了不少有趣的风俗和笑话,一路上笑声不断,连衔钰的表情也不再一派冷漠了。

事实证明所有的担心都是多虑了。离开依加城之后,他们用空间转移卷轴掠过了大半路程,马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追得上。

由于是步行,再加上一路走走停停,他们行进得十分缓慢,索性那个小镇也不远,但比塞提斯估计得慢一些,下午四点钟左右一行人到达了小镇,并找到了镇里唯一的旅馆。

这是到达精灵之森前经过的最后一个小镇,小镇很是平静,环境也不适合伏击,没有什么可疑人等。旅馆里几乎都是冒险者和旅行家,他们的目的地也几乎相同——精灵之森或是游牧草原。

人类居于大陆中部,向南部蔓延,东部是茂密的精灵之森,因其中居住的精灵族和大量魔兽而闻名。与精灵之森接壤的是一望无垠的大草原,称为游牧草原,因为有一个游牧王国而得名。这个游牧王国以蓄牧业为主,每年为临近帝国提供了大量的肉类和牲畜。王国民风剽悍,帝国难以攻下,何况即便攻下草原,帝国子民也无法适应那里的环境,无法利用,所以游牧王国一直和其它国家相安无事。

游牧草原可以说是整个大陆最平静祥和的地方了。就连人类聚居的中部地区都有魔兽活动,但这片草原却一只魔兽也没有,实在令人费解,因此产生了许多传说。据传游牧草原居住着来去如风的草原精灵,他们与游牧王国一起守护着一件传说中的神器。因为神器的存在,才没有魔兽敢侵犯这里。诸如此类的宝藏传说招来了大批窥宝之人,但至今没听说有人找到宝藏。

大陆早期有过一段魔兽横行的时代。魔兽毕竟不是一般人能够对付的,为了杀死或赶走魔兽,直接或间接地催生了诸如佣兵等一系列职业。现在魔兽数量虽然不比当初,但佣兵们依然时常猎杀魔兽,并以此为傲。

这也就促成了如今去往精灵之森的基本是魔法师和佣兵,去往游牧草原的基本是寻宝者的局面。因此小镇虽小,其中也是卧虎藏龙,选择这一路线的大都住在这一家旅店里。

旅店的环境很不错。因为地处偏僻,无法从大城市运来供应,所以装饰称不上精美,但设施倒是很齐全合用,服务也很好。进入客房整理完毕之后,兰娅和雅丝便准备好好洗个热水澡,就连几位男士也很难忍受自己风尘仆仆的样子,何况她们。

安顿好了衔钰,估计其他人也该差不多了,泠钗和若翩鸿带着衔钰下了楼,等其他人下来一起吃晚餐。

楼下大厅十分热闹,大量武器和皮甲不离身的雇佣兵占据了大厅的主要位置,大口喝酒吃肉,嬉笑声不绝于耳;而较为安静雅致的位置,则被穿着法师袍、带徽章的魔法师偏爱;真正的冒险家和游历者经验丰富、讲究谋略,选择的位置进可攻退可守;至于大厅最阴暗的角落,当然是留给那些一身黑衣或灰衣的神秘人物了,据说他们中间有相当一部分是邪恶的黑暗或亡灵法师,这些人通常自己占据一张小桌,阴森森冷冰冰令人头皮发麻,绝对不会有人轻易靠近他们。

若翩鸿与泠钗都喜静,便找了一个较为僻静的靠窗角落坐下。泠钗为衔钰倒了杯水,关切地询问她的身体和心情。

“说起来,我们居然遇到了五大世家的继承人,真是意外啊。”若翩鸿轻笑。

“是啊。”泠钗道,微微阖上眼睛,“如果兰娅不告诉我们,我们还不知道,世家形成的时间竟与教廷出现的相近。想来是我们疏漏了。”

“近五百年前,那不正是西方上一批诸神产生的时间么?”若翩鸿眼底浮现莫测神色,轻笑,“西方诸神和东方仙人的处事方式还真是截然不同啊。人类的尊崇和信仰,会给诸神带来荣光和力量?还是说他们有精力来解决人间的争端和疾苦?”

“我们都知道答案。”泠钗笑了笑:“我只觉得不说不做,都要比只说不做强得多了。”

若翩鸿轻轻地说:“‘他’会在诸神的目光之下吗?”

“也许不会。”泠钗说,“否则我会很好奇,当年东方为何没向西方讨个说法。”

若翩鸿勾起一个微笑,双眸漆黑如夜:“二十年了,看来你我一样。我们的怒火较之当日,都没有丝毫减轻。”

泠钗也笑,弧度温柔:“怎么会减轻呢?二十年对于诸神,只是弹指一挥间啊。”

不一会儿只见兰娅等人走了过来。

“翩鸿,泠钗,你们好快啊。”兰娅笑道。

“你们来了。”泠钗和若翩鸿也笑着打招呼,“怎么不见其他人?”

“哥哥和特瑞在和经理打点住店的事。”兰娅道,“列西吗……”

“来了。”列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笑道。他居然穿了一件相当简单的亚麻布短衫,皮带上系着短刀,看起来不像是贵族魔法师,更像一个混迹于此处的淘气大男孩,短短的金发凌乱地支棱着,看起来既阳光又俊朗。他把托盘中的食物一一放下,露出笑容:“这是那边那些佣兵兄弟推荐的,大家尝尝味道如何?”

“我很怀疑他们的品味。”雅丝说,不过还是拿了一块点心。

“谢谢,列西。”兰娅说,“有时我还真羡慕你和人打交道的本事。”

“你也可以试试,他们一定很乐意和一位美丽女士说话。”列西笑道。

一片笑语声中,众人度过了住在旅店的第一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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