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旭尧心中的犹豫似乎一下解开了,胜券在握才容易失了马脚,占领了更多权势,却需要更大的力量去得到,反而捉襟见肘。而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分出胜负,现有的得失并不是最后的得失,给对方一些好处,不过是为了全局。
于归没有想到的是,虽然让月旭尧解了惑,有了新的见解,但是也让月旭尧开始利用更多的力量来赢得最后的胜利,而被利用的更多的力量里有着于归最珍惜的亲人与朋友。即使爱是真爱,但真爱里参杂了利益,便让人只能停留在真爱外面,当双方愿意为这真爱舍弃其他杂物时,方能拨开云雾见青天,方能走近对方心里。
“说得好,皇嫂一番话不知天下多少能人异士都无法窥其真知,让小王打开眼睛,也受益匪浅。”月旭萱由衷赞赏,回头看到皇兄已是愁云尽消,便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没有用。
“看来皇兄的疑惑已解,皇帝明日再进宫,禀告最后的结果。”该退下就得退下,不然真是扰了别人兴致。
月旭尧也明白了月旭萱的意思,当下便同意其先行告退。
月旭萱走后,碧波亭又重新只剩下两人,于归没有抬头都能感觉到月旭尧投来的目光。
“看于归对棋有这般见地,朕也想对弈一番,可否去你的西莲宫?”月旭尧竟然征求于归的意见,也不称呼其为爱妃,直呼于归,没有对其他嫔妃流于语言上的宠爱,却有一份实在的尊重。
于归不知如何拒绝,“皇上,于归宫里简单,进来有些乱,今日可否不去?”于归越是想找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回答,越是说得直白。
竟然拒绝朕,朕可不是这么好打发的。“于归这是在怪朕不够关心,没有好好为你装饰一番西莲宫么?”由于于归的拒绝,月旭尧反而想逗趣她。
“于归自然不是这个意思,西莲宫于归很是满意,清净而且典雅,简单是于归最为喜欢的。若是皇上不嫌弃,就随于归一同回宫。”于归不好再做拒绝,也看出今日皇上非去不可,便邀了皇上一同回宫。
月旭尧这才满意地放过于归,“竟然于归邀请朕,那朕就去你宫里,与你对弈一番。”
说完上前揽了于归的腰,于归觉得很是不自在,突如其来的亲近也不能适应,于是故意跳了出来,指着远处的败莲,“若是再过两三个月分,这一池莲该是醒来了,满满的都是翠绿,该是多惹人喜爱。”
月旭尧当然知道于归是故意跳开,他也不急于一时,但于归流露出的喜爱确是发自内心,这碧波亭还有一个特色,就是一到夏日满池的莲叶,宁碧华最爱的也是莲,而于归娘亲西临雨也是独爱这花中君子。月旭尧对莲也是情有独钟,当然只有少数人知晓,帝王的喜恶是切记不可随意现于人前的。
“那等莲满池花飘香,朕伴你在这碧波亭对弈赏花如何?”月旭尧收了刚刚的戏谑,一脸认真。
于归被月旭尧的认真惊到了,皇上是真的在和自己做约定么?
“好,说定了,于归等着与皇上夏日赏莲对弈。”即使这**没有真情,于归希望可以有什么东西可以相信。于归坚定地说。
看着于归的坚定,月旭尧心里的寒冰融了大片。
两人不再多说话,静静地向西莲宫走去。
林月婵这边异常冷清,原本宫人们跟着七品御女,而且家世低位,就颇有微言,做起事来拖泥带水,而眼下发生了这等事,得罪了和妃和薛贵妃,怕是这位主子还没有承宠便永无天日了,这宫里不是没有发生过,新晋的秀女得罪薛贵妃而被贬成宫女的琪宝林,即使家父官拜四品,也无法逃出其手心,更何况林月婵。
故而整个宫中几乎没有伺候的人。
汀岚的伤势需要上药,月婵自己煎了药送过来。
一看是自家小主,汀岚吓了一跳,难道没有人伺候小主么,还要小主来伺候自己。
“小主,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怎能够让你给奴婢端药送水的,奴婢受不起,让奴婢自己来吧。”
月婵笑笑,挥手让她躺下,那日陈秋月还狠狠踢了汀岚一脚,伤到了筋骨,“你就别跟我争了,现在这宫里能叫动的只有你,可是你伤者,唯有你快些好起来,才能伺候我不是?”
说完月婵又摸了摸汀岚的额头,少还没有退下,看来孟姐姐说的炎症还没有好完。孟姐姐也说要十日左右,自己太心急了。
汀岚把药喝了,突然又想起什么。“小主,他们没有来为难你吧,那个袁宝林和她们是一路的,又和咱们住在同一个宫里,小主要当心些。”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我这里很好。”月婵安慰着汀岚。
汀岚看似有些不相信。“可是奴婢昨晚模模糊糊中,似乎听到有吵闹声。”
月婵怕汀岚真的知道什么,就说,“这还不是那几个傅小主他们过来,打闹着呢。”
汀岚也不知道主子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自己若是再问下去,就该主子难受了,于是不再多问。自家主子苦,但是自己去确是丝毫忙也帮不上,主子待自己就同亲人一般,即使是把自己残了,也不能让主子受半分委屈,只是主子还是让别的宫里的人欺负了。
这宫里,欺软怕硬的多了去了,她袁紫衣就是这么一人。袁家家世也还不错,但是比起薛府就是天壤之别,这一进宫,袁紫衣就攀上了薛倾妍,而其父袁立仁官拜正三品通政司参议,却跟随薛涛一党,为虎作伥。
昨日里袁紫衣打着为薛美人不平的旗号便到萃瞿宫闹事,一进门,便坐在主位上撒泼,丝毫不顾及大小姐的形象。非要林御女出来,好好行个大礼,说是既然嬷嬷没有教好,那么她袁宝林便来教教她,怎样行礼。
月婵怎么行礼都不见袁紫衣满意,这个故意来找茬的人,就是惹不起,月婵不想给香茹和于归再惹麻烦,于是就是受了气也就受着,一个礼行了快一个时辰,月婵宫里的人们也不敢说什么,反正主子不争气,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也就不想多管。
袁紫衣直到月婵几乎站不起来,才拍拍身离去,临走还说了句,好自为之。
这袁紫衣也算是不聪慧的人,为他人做侩子手,却不得他人欢喜,袁紫衣的事儿被薛贵妃知道了,薛贵妃叹了叹气,虽说这样的人只会坏事,但同样用好了也会坏别人的事。陈秋月有几分聪慧,颜桑榆更是深谙宫中的生存之法,这种人只能作为暂时的盟友,也不要奢望他们可以替你做什么事,无非是你来我往,互相利用,若不是这颜桑榆有把柄在自己手上,或许也就不会听自己差遣。
皇后虽是不大过问这些事,但和妃都出动了,想不知道也不可能了。
“紫轩,你对这件事怎么看。”皇后一向喜欢和紫轩商量,这件事她也想听听紫轩的想法。
紫轩思索了一阵,“奴婢不敢妄加猜测,只是奴婢觉得这事和贵妃娘娘没有什么关系,薛贵妃是宫里的老人了,自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出手什么时候不该出手。只是和妃替薛贵妃出面帮薛倾妍解围,倒是冒了很大的险,不像她的处事作风。”
皇后月慕微点点头,表示同意。
“你先下去吧,本宫要好好想想。”
“奴婢告退。”
月旭尧和于归回到西莲宫,宫人们跪了一地,于归也猜到大家的反应。
“皇上吉祥。”
“平身,不用太多礼了。”月旭尧本是想来这西莲宫安静休息然后与于归对弈一番,故遣了奴才们都出去,殿内只剩下于归和月旭尧,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于归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宫人们在外殿站了一屋。小菊会心地笑了,主子说不定赢得了皇上的心,没有像别的新晋的秀女那样,传到承乾宫伺寝,反而是陪着主子回到西莲宫,对下人们也温和,和印象中的皇上大相近庭,只是今日的事传了出去,恐怕主子的安乐日子就该到头了。
于归不着声,取来棋置于桌上。“皇上可是想先对弈几局,还是想稍做休息,午膳过后,再对弈?”
月旭尧虽是想过过瘾,只是他心里有了更多的打算。
“那,于归可是舍得把屋子让出来?”月旭尧一边说,一边走近,直到几乎挨上于归,于归可以感受到月旭尧的呼吸,不觉低下了头,脸红透一片。
“于归自是愿意,那皇上歇着,于归在外候着。”于归不等皇上发落,便自己跑出去了。
月旭尧又笑得温柔,这个孟于归不知该说她胆大还是胆小,若是胆小,怎敢不称爱妃,也不正眼看皇上,不把皇上放在眼里;若说胆大,只是稍微靠近或者暧昧,便躲开了。来日方长,月旭尧可是耐得住性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