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是陈嘉莉的大学室友之一,一起住了三年。自从大四学校安排实习,陈嘉莉在G城,她则回了家乡C城,之后俩人没怎么联系过。从梅嵘这听到萧宁的名字,她一秒钟过后才彻底将名字和人结合起来。“萧宁怎么啦?”陈嘉莉问。
“她要结婚了,和她大学那个男朋友。她说让我去做姐妹,我以为她已经和你说了。”自己居然在陈嘉莉之前收到电话,这也是梅嵘没想到的。
陈嘉莉倒不惊讶,实习开始似乎就各有各的生活,大学同学里也只有梅嵘是联系频繁,其它同学,只是偶尔从什么地方听说他们怎么了。大学一起住的四个人,分散在不同的城市,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借口可以聚在一起见见面。不过虽说不惊讶,还是有点失落。梅嵘只是她们隔壁宿舍的,而她是萧宁的室友。
她淡淡地说:“没什么啊,你都知道我大四开始就没怎么和她联络了。大学同学里就你联系比较多了,不过我一直都当你是初中同学,哈哈!”
“她和我说了你也去的,还以为她已经问你了。”
“没有啊,她说什么时候摆酒吗?”
“下个月一号,星期六。”
陈嘉莉算了一下,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她正想问梅嵘去不去,就听到手机有另一个电话进来,她和梅嵘说:“我有电话进来,我一会儿再打给你。”
挂了梅嵘的电话,她一看是萧宁,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她看了一眼电脑的时间,到下班时间了。她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关电脑。
“喂,萧宁,刚才梅嵘才和我说起你。”
“那么巧!那你也猜到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事啦?”萧宁的声音和陈嘉莉大学四年认识的萧宁一模一样,高八度的雀跃。
“嗯,你是我们宿舍第一个呀!恭喜你!”
“那你到底来不来嘛?”萧宁对谁都可以撒娇,陈嘉莉对此望尘莫及。
这是她接到的第一个大学同学的婚礼邀请,结婚对于她来说还是件新奇的事情,于是她很高兴地说:“当然来啊,214嫁出的第一个,我怎么能缺席呢!”她把饮水机和空调关了,走出门口,锁好门,摁了下一楼的电梯。
“那就这么说定了,过几天我要去选姐妹裙,我想你就不用试了,你身材就跟个衣架似的,穿什么都好看的。”
“可以呀,认真想想你就要结婚了,好复杂的心情啊。”
“复杂个什么,哈哈!结婚很烦的,到时你就知道了。我现在被一堆的事情整得快没心情结婚了。”萧宁的话要比真实夸张几分,陈嘉莉是熟稔她这个特点的。她的复杂源于觉得这经历很神奇,身边第一个同龄人步入了人生的另一个阶段,她完全不熟悉的一个阶段。
这个阶段意味着责任和庞大的家庭关系,陈嘉莉能想到的美好的部分,就是一辈子的相守相依。因此,她现在开始有点感动,一对相恋的人走到了一起,看着别人幸福,陈嘉莉不自觉就会感染这种幸福。
有限的经验使她无法想象萧宁说的一堆事,她脑海中的画面只有婚礼当天,两人幸福的样子。她被自己幻想的幸福场景感动了,那种“生活真美好”的愉悦油然而生,一并忘了萧宁先通知的梅嵘再通知的她的淡淡失落。
陈嘉莉走出电梯,出大院。既然想象不到幸福以外的烦恼,她便说:“这始终是一件很让人感动的事啊!”
萧宁那边似乎有人在叫她,于是她匆匆挂电话了。
雨过天晴的傍晚,陈嘉莉决定走回去。她迈着轻快的步子,傍晚的风挟裹着清凉的水汽拂面而过,吹散了一天的阴郁。
在陈嘉莉开心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和的光。穿着黄色校服的小孩,白衣黑裤的上班族,提着红色白色塑料袋里面装着各种蔬菜的妈妈,骑自行车的,电动车的,摩托车的,迎面过来的每一个人,陈嘉莉都微笑看着他们。有那么几个瞬间,陈嘉莉开心得笑了出来。随即又拼命地掩饰自己的开心,在人来人往的下班大潮中,一个人笑那么开心是有点让旁人匪夷所思的。
回到家又是六点,一进房间,陈嘉莉就直奔吉他去。她已经习惯了,每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练吉他。她拿出上课的笔记本,从第一条开始练,音阶345。陶文说过要练到随便说一个数字就可以马上反应到琴弦上,陈嘉莉写了好几个排列组合,训练自己的反应度。刚开始练,手指总不那么听话,不是左手摁错地方就是右手拨错弦。
就在她有点抓狂的时候,手机响了,是信息的铃声。她把琴放一边,拿出手机看,是陶文的信息。很简单的几句话“我已和琴行说好,你这周的课到我们学校这边上。”陈嘉莉看到这条信息,高兴地喊了声“yes!”,陶文的世界朝她开了一道门。
今天是什么日子,所有好事情都在今天涌过来,过度的开心使她脑子轻微缺氧,身体也变得轻盈,就差要手舞足蹈了。她一脸兴奋地给陶文回信息,然后又拿起了吉他,她此时的心情,恨不得可以弹出一首轻快的曲子来表达抑制不住的快乐,于是她将爱的罗曼史的前奏部分,随着自己的性子胡乱弹了几遍。
这里她想,其实吉他演奏就是有什么样的心情就会有什么样的情感从吉他里传递出来吧?那陶文的世界里有什么呢?思索了几秒钟,她笑了,因为她很开心她从此有了一个窗口可以去接近一个让她仰视的人。仰视是陈嘉莉每一段感情的开端,只是她从未留意到而已。
不过就是一个多小时的事情,她的脑子里就完全没有了小方的影子,好像她的世界从未有过小方那般的干净。幸好小方总是很及时地提醒陈嘉莉,我是存在的。
比如这个时候,小方给陈嘉莉打电话,问她周六有没有时间,他们单位组织去县城农家乐。陈嘉莉的周末已经写满了吉他课,她开始觉得周末就是属于吉他的,其它任何事情都应该给这让道。她和小方说,周末她要上吉他课,可能赶不上。
小方问:“那能不能改个时间上?或者这周请假?”
陈嘉莉对这个问题很反感,小方越过了某个界限。无意间,她已经给小方划了一个范围,他只能出现在现实这一部分。吉他是陈嘉莉的一块自留地,小方并未获得通行证。因此小方的问题就像强行挤压了这块自留地,陈嘉莉回到那个冷静淡然的语气:“要不还是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吧,吉他课是排好班的,随便换不了。”
“哦,这样啊!”小方也会失望的,陈嘉莉从他的语气里第一次听到失望,她猛然想起到自己才刚说要和这个人一起,如今这么拒绝,会不会太过于打击他的热情。可是在吉他课和小方之间,她毫不犹豫地会选吉他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