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要问下琴行的人才能答复你,以前是没有先例的,一般都是在琴行上课。因为琴行的人也怕我们接私活。”
陈嘉莉以为是很简单的事情,不过幸好有还有明天晚上的演出,一下子这个周末就充满了盼头。
陶文没说几句就说要出去了,陈嘉莉点开了陶文的空间,里面什么也没有,她有点失落,还以为可以从这找点陶文以前生活的痕迹。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兴趣的时候,恨不得可以将他所有的一切都了解清楚,好能够堆砌出一个真实的人。这个真实带着期盼,带着幻想,带着主观,客观的真实,却可能不那么令人舒服。
妈妈忽然推开了门,“陈嘉莉,吃饭了。”
陈嘉莉哦了一声,关了电脑走出房间。
陈嘉莉帮忙端饭端菜,给爸妈盛饭,坐下来,夹了第一根菜,妈妈用淡淡的语气发话了:“听说你和那个小方后来又吃了一次饭是吗?”爸爸专心吃饭,一声不吭。
陈嘉莉就觉得这气氛有点不对劲,果然。“就星期三吃了个午饭。”
妈妈对这个答案还挺满意的,“我说小方这个人不错吧。”
“嗯,是不错。”陈嘉莉也懒得说什么。
但是妈妈听了越发地高兴,觉得有戏了。“那合适就走一起试试?”
“顺其自然吧。”
这话妈妈就不太爱听,“你也要主动点,别总是人家主动,万一人家觉得你对他没意思,放弃了怎么办?条件这么好的小伙子可不是常能遇到的,别错过了。”
陈嘉莉忍不住想,两个人结婚,到底条件是不是那么重要呢?想起以前奶奶还在的时候,也说过要找个门当户对的类似的话。相亲里面到底有没有爱情这样东西,如果没有的话,那么漫长的一辈子,对着一个不爱的人,这辈子不是更漫长。
以前别人说,校园爱情是最纯洁的,等出了社会,扑面而来的都是现实。陈嘉莉只有一次恋爱,在大二的时候就和初恋男友分手。三年来都是单身,她现在的心态,爱情不是必需品。陈嘉莉很善于从别的地方找到爱情的安慰剂,例如工作,例如朋友。爱情、友情、工作这些都是填满人生的东西,只要有其中的一项填满每日的空白,便可以继续人生。
也许陈嘉莉是有一颗强大的内心的,在没有遇见一个让她觉得是命中注定的,她宁缺勿烂。她的性格里有完美主义倾向,别人问她对男朋友有什么要求,她每次都说没要求,可是她心里有一杆隐形的尺,如果不是一个能让她产生一种她所谓的化学作用的人,她也没办法接受。
但是慢慢地,那把尺会动摇,现在还可以很清晰,逐渐地身边的人结婚,父母催得更紧,年龄一步一步逼近,内心的声音就开始模糊了。一会儿坚持,一会儿惶恐,现实的力量是吓人的。
生活经历开始变化的时候,这个标准是不是也应该要变化呢?例如从接受小方开始。作为一个个人,小方也没什么不好,陈嘉莉也未认真去去了解过这个人,也许他有尚未看到的一面。
陈嘉莉想到尝试,这个想法也让她恐惧,她惶恐一个毫无根据的不好的结果,万一不成功怎么办?
还有大学四年的教育,把陈嘉莉的心培养得比天高,现实和美好的界限也清晰得跟什么似的。相亲是被归于现实一边,接受一个相亲对象,等于向现实屈服了一些。
越想就越混乱,在失去判断力的时候,陈嘉莉会选择先接受,毕竟这也不是万劫不复的深渊。这顿午饭,她和自己说,就试试吧,以后小方约都答应。下完这个决心,失落悄然而至。
“哎!”吃完饭回到房间,陈嘉莉忍不住地叹气。这原本是好事,告别单身,小方的主动也多少给了陈嘉莉一点安慰。但是怎么就止不住的委屈呢?忽然好想哭,又哭不出来,陈嘉莉在房间里干哭了几声。
她不小心碰了一下鼠标,原本进入休眠状态的屏幕亮了,上面是未关的陶文的对话框。是陶文的原因吗?陈嘉莉问自己,她摇了摇头,觉得不是吧。只是乐意和这样的人相处,就像是空气清新剂一样,陶文的一节课清除了整周的不快和抑郁。
和这样的人相处,感觉生活里面没有了现实,而且他的才能让陈嘉莉折服,音乐这个世界对她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是陶文让小方看起来过于现实吗?是这样的吧?生活终究是现实的,小方才是现实生活的一部分。陈嘉莉不断地推敲,不断地得出各种结论去支持接受小方这个决定。
陈嘉莉忽然笑了,因为她想到,和陶文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如何算是她和小方之间的阻碍呢?这是不是叫做躺着也中枪?
即使陈嘉莉已经算是接受了小方,她还是想,最好小方不要那么早联系她,至少过了明晚陶文的演出再说吧。
星期天的晚上,陈嘉莉早早就吃完饭,然后撒了个谎说出来和同学聚会。
往once走去的时候,陈嘉莉忽然想到,可以给陶文打个电话问下他们到了没?
这个想法让她从心底高兴,掏出手机翻到电话簿陶文的那条记录,选择“呼叫”,她又开始莫名的紧张。
铃声开始嘟嘟地响,陈嘉莉这时候居然想如果陶文没接到就好了,铃声一声声地响,她的心越跳越快。
铃声终于停止了,电话那头是陶文的声音:“喂,陈嘉莉。”
“喂,”陈嘉莉有点怯怯的,“陶老师,你们到了吗?”
“我们已经在这边了,你到了吗?我怎么看不到你。”
陈嘉莉慌忙想解释,她拼命地摆手兼摇头,尽管陶文根本看不到她的动作:“没有没有,我还在路上,就快到了。”
“哦,那你直接过来吧。”
“嗯,好的,一会儿见。”她挂了电话,高兴得迈着大步往前走。
推开once的门,一阵快节奏的电子乐冲入耳朵,陈嘉莉看到陶文已经在舞台上了,今天晚上只有他一个人。陶文在调试调音台,没留意到陈嘉莉进来。陈嘉莉和吧台的老板笑了笑,朝舞台的方向走过去。已经走到舞台边了,陈嘉莉才小声地说:“陶老师。”
陶文抬起头,看见陈嘉莉,脸上绽放一个笑容,“来啦,坐这边吧,”他指着上次陈嘉莉坐的同一个卡座。
陈嘉莉坐下,陶文也坐过来,离表演开始还有十分钟。
陶文问:“喝什么?”
“能和上次一样么?”
“当然可以啊,喜欢上老板的招牌了?”陶文看着陈嘉莉笑。
陈嘉莉只记得上次的音乐,喝的是什么滋味她一点印象没有,是想着她这种酒量的人都没喝醉,这就是一张安全牌。她也不能和陶文这么说,于是有点窘地笑答:“没有了,就懒得试新东西。”
“好吧,那你先坐坐,我快开始了。”陶文起身走到吧台和老板下了单,转身回到舞台上。
今天酒吧的客人不是特别多,零零星星坐了几桌。九点钟,陶文测试了一下麦克风,然后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位置,开始说话:“晚上好,我是陶文,今晚我们一起听歌、聊天、喝酒,先来一首Vincent。”
陶文低头,左手摁弦,右手以陈嘉莉看不清速度开始拨弦,清脆的木吉他声流淌出来,陈嘉莉脑海里闪过一句古诗“大珠小珠落玉盘”,虽然很不相关,但是这是陈嘉莉唯一能想起的类似质感的形容。
吉他的声音很空灵,陶文开始唱的时候,这吉他就淡成背景,陶文醇厚的声音,恰到好处地演绎出这首老歌的味道,无以名状的忧伤悄然升起,好听得让人流眼泪。陈嘉莉情不自禁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像品一杯顶级红酒,且这酒会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