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加上贺青岚只有三人,还有一直背对着贺青岚的裴夜和坐着的梧桐。贺青岚迅速扫视了一圈,看起来这只是个普通的厢房,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她首先打破僵局:“在下赵默,见过梧桐姑娘。”梧桐闻言,起身道:“赵公子多礼了,梧桐见过赵公子。”随后她转向裴夜道:“赵公子,这位是裴爷。”“赵某见过裴爷。”尽管不知道眼前的裴爷是谁,可是光是他身上散发出的咄人气息和这老鸨都不干得罪的权力,足以见得他的地位是有多高了。
裴夜这才转身,而看着他的脸,贺青岚的心中却是一荡,因为眼前的这张脸和毓麟竟有着五分相似,而毓麟给人的感觉是温润如玉,完全不同于眼前人带给人的无形的压迫力。她脑子飞速地转着,寻思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能让楼下那些权贵们都不敢抗衡,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她贺青岚都惴惴不安?
正当她在琢磨着有这么个人在场时该如何开口,冷不防却听到那人先说话了:“你真是因为仰慕梧桐而来?”裴夜把玩着手中的青瓷酒杯,目光却始终不曾落到贺青岚身上。
被他这么一问,贺青岚不免有一瞬的错愕,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正是。”
谁知裴夜一声冷笑,随之而来的一句话更是让贺青岚沁出了一身冷汗:“既是诚心,又何必女扮男装呢?
贺青岚强自镇定地看向裴夜,压着嗓门道:“公子说笑了,赵某怎么会是女子呢?”
“说笑?”裴夜眉头一挑,说时迟那时快,一伸手把贺青岚的发髻给挑散了,倾泻而下犹如瀑布般的三千青丝恰巧遮住了她的左脸,只余下动人心魄的右脸暴露在裴夜和梧桐面前,饶是美名在外的梧桐也为眼前人的美貌所震慑。那是与她完全不同的美,仅仅是一张侧脸便足以倾倒众生,若说她的美是可以让无论男女老少都承认的话,那么眼前人的美则更像是漩涡,让人无法自已的陷入,再加之她的神秘感,更添魔力。
而裴夜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后,又危险地眯起了眼,上回见到面前的女子,他只是在马车中遥遥观望,因而并不曾细看她的容貌,只记得她左脸上可怖的疤,而今日一见,却不想竟是如此一张容颜,而裴夜也更不会想到,这张容颜便从此似刻进了脑中,再也无法相忘。梧桐见了裴夜这样以为他又要发火,可无奈找不到说辞开口,只得作罢,转头看向贺青岚,美目中暗含担心。
贺青岚见自己暴露了,也不辩驳,只缓缓抬手拢了拢长发,从而露出了整张脸,便再无他。这样尴尬的气氛持续了一会儿,直到裴夜终于开口:“你是赵家的女儿。”不是问句,而只是像在不经意陈述一个事实一般。
尽管贺青岚惊讶于这个人为什么能对她知道的这么清楚,但眼下她只有坦诚承认,因为她完全看不穿眼前的这个男人,从小夫子就夸她比哥哥姐姐都要聪明,只要稍加点拨很快能看穿个中缘由,而今日她完全不懂,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没有人敢忤逆他,他实在是太让人不寒而栗了。她清澈的眼眸看向裴夜:“是。请问公子又是何方神圣呢?”她贺青岚也不是随便就会低头的人。
似乎很满意于贺青岚的回答,裴夜嘴角一勾:“我还没问你为何要来打扰我和梧桐花前月下的好时辰,你却先问起我来了。”
贺青岚倒也干脆放开了:“公子既然已经知道我是谁了,若是不让我知道公子是谁岂不是不公平么?”
“不公平?这个世界上不公的事多了去了。至于我的身份嘛……你日后自是有机会知道的。”贺青岚的话倒是勾起了他的兴致,要知道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了。
“那不如这样吧,公子不妨先回避一下,我今日的确是找梧桐姑娘有要事,奈何我一介女流,如今好容易男扮女装又被公子识破,相信公子定是个大人物,而且还有特别过人的地方才能让楼下那些公子哥们对您心服口服的,既然是大人物,定是心胸宽广之辈,也定不会介意我与梧桐姑娘私下说些话的吧?若是公子能答应,那我就权当是公平了吧。”
裴夜被她奇怪的逻辑给莫名地唤起了兴趣,饶有兴致地挑眉看了她一会儿,便一言不发地出去了。贺青岚这才心中放松下来,要知道她可是完全没有信心说服这样的人物,而一旁的梧桐更是惊讶,她从未见过有人可以说动裴夜改变想法,她不明白裴夜是怎么了,看来眼前的女子并不简单。
见裴夜走得不见踪影了之后,贺青岚才轻轻合上房门,搬了个凳子坐在梧桐跟前,试探着开口道:“梧桐姑娘,你可还记得二月末有从宸国来的商队那儿运来了很多首饰衣物么?”
梧桐闻言,心下一凛,果然她来头不简单,可多年在万花楼混下来了,她也很懂得掩饰,她不动声色道:“姑娘要知道,万花楼可是这百花街上生意最红火的,这有商队运东西来倒不是什么稀奇事了,更何况又在二月,隔了这么久我可如何记得啊?”
贺青岚知道梧桐心中定是有戒备的,断不会轻易地透露什么,她倒很是耐心:“可据我所知,那日运的东西似是不一般吧,而且……大多数可都是运到了梧桐姑娘你这里啊,这么大的事,梧桐姑娘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梧桐面色一沉:“你究竟是谁?”
贺青岚淡然一笑:“我是谁不重要,但是梧桐姑娘一定认识贺尹吧?”
梧桐倏地抬头,眼中的慌乱贺青岚尽收眼底,梧桐知道自己唐突了,复又低下头道:“姑娘问这做什么?梧桐只是个在万花楼唱曲儿弹琴的,每日见到的人何其多,如何能记得这么个名字?”而在她脑中闪过的却是那阳光般的少年的微笑,从来没有人那样温柔地对她笑过,她的那些客人个个都是为了美色而来,那掐媚的笑只让她觉得恶心,而裴夜在,自她认识以来更是从未见过他笑,尽管她知道她只是宸奥两国之间的一颗棋子,可是能见到贺尹这样仿佛阳光般照进她生活的人她也并不后悔,她知道贺尹对她好,可惜她的心早就已经属于那个从不笑的裴夜了,再无法容下他人,她不知道贺尹那样聪明的人是否明白她的心意,可她依旧能见到他的笑。只是,自从那日之后,贺尹再也没有出现过,她不是没有担心,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向裴夜开口问,更何况贺尹是宸国的人。
看到梧桐的动容,贺青岚知道她猜得没错,哥哥必定在梧桐心中是有分量的,当下她要做的只是让她开口。贺青岚尽量放缓了语气:“梧桐姑娘,你可知道,贺尹已经失踪了三个多月了,而姑娘你,可能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了吧,姑娘你真的不愿意帮我么?”
“我……”一阵沉默之后,梧桐起身,也未抬头只轻声道:“赵姑娘请随我来。”
贺青岚见似是说动梧桐了,连忙跟在她身后,俩人走至床前,梧桐利落地把被子铺盖等物事都卷到了一边去,只露出了床板,贺青岚仔细瞧了瞧床板,便看到四周都有缝隙,敲一敲便可知道里面定是空的。而梧桐则伸手拉了垂在帐内的一个并不明显地流苏挂绳,一下子床板便由中间打开,里边暗暗的,有台阶通到下方,依稀可以感觉到是个很大的空间,不然想必也装不下那么多东西。
梧桐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火折子交到贺青岚手上:“姑娘请,下面没有烛火,只能用这个将就下了。”
贺青岚接过火折子,撩起衣摆跨到床上便沿着阶梯往下走去,身后跟着同样拿着个火折子的梧桐。
往下走了一段路后便是一段平坦的甬道,只见两个微弱的火光朝着深处走去,又走了不长的一段便出现了岔口,梧桐伸手指了右边的洞口:“姑娘这边请。”贺青岚点了下头便依言上前,好不容易她们终于走到一个宽敞的空间,里面放着好几箱黑压压的东西,是用木箱子装着的,贺青岚刚想上前去透过缝隙看个仔细,却顿觉后颈一个吃痛,她便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身后,却是拿着忽明忽灭的火折子的梧桐,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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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我要到时间来不及了才有危机意识啊!跪哭TAT
这章不好意思来了个恐怖基调的,不要被吓跑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