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景意现在正是这样的心情!
李别给她的手上了药又用绷带缠着,顺便给她右脚也看了看,确信这次运气好没被撞到才松了口气,话里还是多了股埋怨,“小主以后走路小心着点吧,瞧现在手脚都伤了!”
景意想着小十五银牙紧咬,“我又不是故意的!”
“好了,小主好生歇着吧!”李别叹口气转身收拾药箱,景意看了看旁边的李嬷嬷等人硬生生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李嬷嬷照例将李别送了出去,瑞雪和玉绮从屏风后出来拉着景意道,“你怎么又伤了手的?刚才送你回来的宫女好像没见过呢,是哪儿的?”
“别提刚才的事儿了,算我倒霉吧!”景意变了脸色,拿厚厚的熊掌拍了拍二人道,“怎么没看到宁淑?”
瑞雪道,“毓庆宫那边来人传她过去了,大概该回来了吧!”
“毓庆宫?哦,是她姐姐太子姐找她叙叙吧,恩,能见到姐姐真好!”景意心情值明显又降低了好多,抿着嘴靠到椅子上郁郁寡欢。
瑞雪知道她是想起她姐姐景如了,和玉绮对视了一眼后掩上门笑道,“你再等等,等过几天给你指了婚就能出去了。”
景意红了脸要去打她,“死丫头又胡说什么,你是不是等不及了?”
“我和玉绮的出路已经在那里摆着了,能有什么等不及的,倒是你,”瑞雪看了看玉绮,玉绮了然地打开门四处望了望,没发现险情才掩上门冲瑞雪点点头。
瑞雪接着小声道,“你是德妃娘娘的侄女,当初留牌子的时候本就说了是把你给皇子的,过几天咱们再见到你恐怕就要称你做福晋了,哎呀,我和玉绮是不是要先试试怎么给你行礼啊!”
景意忙惊恐地叫着避开,瑞雪玉绮俩人本想开个玩笑,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倒惹得俩人狐疑起来,“不过是姐妹间开个玩笑罢了,你怎么就吓成这样了?”
开玩笑,瑞雪即是凌柱唯一的闺女又是本届的秀女,按时间上来算她绝对就是小弘历的妈了,未来响当当的孝圣宪皇后啊,她敢受她的礼么?至于玉绮么,还得打听打听。
景意跳到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了还惊魂未定,拍着胸脯道,“啊,对了玉绮,你家里都有几个兄弟姐妹?可有已经选秀的姐妹?”
“我么?”玉绮指了指自己道,“我家里。”
“哟,大白天的关了门说什么呢?”宁淑适时推门进来打断了玉绮的话,看三人奇怪的姿势笑道,“又在玩儿什么呢?景意你那手怎么样了?我刚回来就看到李嬷嬷送小李大人出去,这才知道你手又伤着了!”
景意笑笑晃晃了自己的熊掌,“已经没事了,不过是太医不放心多包扎了几层罢了。你刚从毓庆宫回来么?”
宁淑愣了下随即笑道,“哦,正巧二姐进宫了,说是咱们姊妹好久没见了,太子妃就找我去闲话下。”
大姐是太子妃,二姐是裕亲王嫡福晋,马上面临选秀分配的三妹自然是一家子关注的焦点,这个时候三姊妹凑在一起当然不是闲话那么简单。已经在清朝生活了两年的景意很明白其中的关节,笑了笑就岔开了话题。
面上虽装作毫不在意,但竟瑞雪等人有意无意的提醒她心里是越发担忧起来,以至于精神头也一日不如一日。
她不过是一个从包衣抬起来的丫头而已,要论尊贵又没多尊贵,若不是借着德妃姑姑的光她连选秀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去做那宫女。可就是因为德妃姑姑和威武玛法,她成了伯爵家的孙女,还是满洲正黄旗,虽是庶出但身份在那里摆着呢。
这种情况的结果就是,因是庶出指给皇子做嫡福晋不合格,指给皇子做侍妾呢又太削德妃和乌雅家的面子。景意用她的浆糊脑袋深思熟虑了下,觉得等待她的大概就只有指给宗室这个唯一的选择了。
哎!景意抱着拐杖叹口气,若她的身份不是德妃的侄女,或者不是庶女,那她的命运可就明朗多了。就算不能嫁给李别,也好歹不用做小老婆啊!
“哎哟,”一激动手掌不小心打在膝盖上,她疼得两眼泛泪花,想着御花园的种种真是恨不得有个月光宝盒能穿回去重来一次。
御花园,御花园,难道她真的是不利于御花园那个方向?
景意不信邪,为了验证御花园不是她衰神附体的地方又一天趁着秀女们练习的时候溜了过去。手脚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要动作不大的话跑跑都没什么关系!
天气异常闷热,她拿帕子擦着鼻尖的汗水四处张望,想知道是不是又会遇到小十五这个衰神。
太液池边?没有!
绛雪轩?没有?
假山?没有!
切,在御花园换了一盏茶时间除了几个宫女外再没见着旁的人,看来前几次只是她运气衰罢了!
景意长舒口气正想回储秀宫,一扭头恍惚看到对面的小道走来两个人,传说中的八贤王和毒蛇九颇为亲密地边走边小声说着什么。
若是现在回储秀宫的话走不了两步就会和他们撞上的,站在这里也会被他们撞上,景意想了想往反方向的绛雪轩方向走,边走边龇牙咧嘴嘟囔,“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这御花园果然是我的绝衰之地,今后再不要来了!”
没走两步就听到后面传来个略微恼怒的声音,“站住,哪儿来的丫头这么没规矩,竟敢见到主子就跑?”
景意像突然被施了定身法似地呆立着不动,老九在她面前哼哼了两句想训话,老八先道,“听说你前儿手脚都伤了?可好些了?”
“已经没事了!”景意低着头蹲了蹲算是请安了,对于老八老九,她这个四爷党一点讨好的兴趣都没有。特别是发生了景如的事件后,八爷党在她心中更是狼狈为奸臭名昭著的代言人。
老八也看出了她的情绪不对,示意老九走远了些才道,“景如那里!”
“别提我姐姐,”景意面容严峻斜着眼瞪着他,“我姐姐压根就跟你没见过!”
“景意!”
因他突然提高语调,原本就心存不满的景意也吵道,“八爷,你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我不齿,为了你也为了别人,你最好是把之前的事儿忘得干干净净。若是再因为你而让姐姐受伤害,我不会就这么罢休了的!你应该知道一句话,最毒妇人心!”
八爷愣了下温润一笑,“传说中乌雅家的二小姐是根木头,现在看来你不仅是根木头,还是根浑身长满倒刺的木头。”
“木头总比那没心的人好!八爷,我就景如这么一个姐姐,她不仅是家里唯一的嫡女,还是我最亲的人!八爷你虽然身为贵胄,但还是别随意把他人的真心放在脚下踩的好!”
景意说完转身就走,双脚加速呼呼都快跑起来了,边跑边暗示自己听不到八爷喊她的声音。
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变脸,圆圆的太阳像被渐渐吃掉,天色以极快的速度暗了下来,她还没走到绛雪轩就伸手不见五指了。景意只惊慌了一瞬间就想到这不过是日食的自然现象罢了,没什么好怕的,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甩掉身后的人。
一双有力的手捂住她的嘴巴把她拖进了绛雪轩,挣扎中景意闻到些淡淡的檀香味,既熟悉又陌生,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景意到了清朝两年来第一次和个男的这么亲密接触,紧张得都不敢大声呼吸。四周伸手不见五指,远处依稀听到宫女太监们惊呼的声音。
“别怕,这叫天狗食日,一会儿太阳就出来了!”那双手不仅将发抖的她按入怀中,还在她身上一拍一拍的似在安抚。
景意听着声音耳熟,可又不敢相信她认为的那个人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瞧你捉弄十五弟的时候胆子挺大的,怎么这会儿吓成这样了!”
“我,我何曾被吓到了!”景意咬咬牙要推开他,手刚接触到他的胸膛就被吓了一跳。平时看起来身形略显消瘦的四爷,胸部摸不起竟比较厚实,手感不错哦。
四爷抓住她的手低吼道,“你做什么?”
景意被说得面红耳赤,她忙要讲手扯出来,四爷只是紧紧抓着不让。
俩人一直僵持到太阳又出来,旁边隐隐传来太监宫女们欢呼的声音,好像有往这边来的声势。
光天白日下这么对视难免觉得难为情,四爷主动松开她的手出了绛雪轩。
“等等,”景意情急下抓住他尴尬道,“四爷,景意能不能问您一个问题?”
“想问什么?”
看四爷那坦荡的样子景意倒涨红了脸,转而想到刚才看到的八爷和九爷,以及当初复选时太子说要把她给八爷的话,景意心一横道,“那个,本届秀女中可有四爷中意的秀女?”
四爷答非所问,“你刚才躲着八弟九弟是否是因为马上的指婚?”
“是我先问的,四爷先答!”
“爷没空!”四爷看了她一眼转身要走,景意忙讨好地拉住他,“四爷,四爷就告诉我家里的女人可有姓耿氏和钮钴禄氏的?”
四爷狐疑地看着她不说话,景意激动道,“没有是不是?”
“小丫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有啦,四爷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再见!”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景意笑着合不拢嘴心情转好。四爷倒是毛了,一把拉住她,“你又打什么主意?爷警告你,在皇阿玛给你指婚前好好在储秀宫呆着。”
景意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气呼呼道,“四爷,就算你是皇子我只是奴才,咱们身份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奴才我好歹是你亲生额娘的侄女,也算是你的亲表妹,你就不能对我客气点?”
四爷脸色死黑,面无表情地抓着景意的胳膊,“表妹?你想爷怎么对你?”
“没,没有,刚才奴才什么都没说!”景意吓得快哭了,不明白自己最近怎么老是惹怒皇子,难道是因为在宫里呆久了难免沾了些脾气?
四爷丢开她道,“你心里可有属意的人?”
“啊?”景意先是惊愕,再是猛摇头。她和李别的事儿估计是黄了,可不能让别人知道。
“那,你可愿嫁给八弟?”
景意又是一阵猛摇头,晃得头晕眼花站不大稳。四爷貌似满意地点点头,“前儿你额娘她们进宫的事儿爷听说了,关于指婚你可有什么话要说的?”
景意乖乖地再次摇了摇头,四爷神色不明地点点头背着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