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盘中湖周围安静非常,原本停靠在岸边的船只和忙于打捞的渔民都消失了,刚开始大家还有些诧异,后来想想便明白了。
人肯定是找不回来了,那个痴情儿郎也死心了吧。
顿时,有不少痴情怨女托腮颔首,心心念念里想念那个惊鸿一瞥的男子。她们站在岸边,看不清船头上的他面貌,可单单那份气韵和神彩便迷惘住了众人的心。
那样的男子,若是肯为自己也这么大闹一回,死也甘心了。
对于女子死亡的怜悯一时之间换为羡慕不已。
听说,那男子决定停止打捞的时候,满面哀容,面如死灰,声声凄楚。听此消息的女子闻了无不伤心掉泪。
这世上又多了一桩动人心魄的爱情故事。
此刻,众人嘴里的男女主人公正坐在买下的院子里争休不已。
“我就是要出去,我出去有正事办呢!”
“前三天都忍住了,今个怎么又闹?”
前三天他不让自己出去就算了,可今日还不让出去,她原本以为来到景州便自由许多,怎么又被牢牢地锁住了一般。
苏禀易有些无奈,声音却极其坚决,“你出去能有什么事?最多是生意上的事。钱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
“都重要!”她不过是想拜访一下何顶,告知自己的新住址,又不是到处乱溜达。更何况,自己身着男装,自己死去的事情也穿得沸沸扬扬。苏禀易担心得有些过头了。他不会是怕自己出去惹事吧?
“我也有钱,我的钱不也是你的钱嘛,怎么就非得自己去挣?”从前不很在意她,觉得控制她还是不难的,现在怎么就觉得这么吃力呢……
“你的钱不是我的。”夙昕闷哼一声扭过头去,要是不将住址送过去,孟全怎么能找到她。
苏禀易终于妥协了,“你出去要办什么事,我替你去办。要是不放心,让默凡跟着我也可以。”
最后一条路也被他堵死了,她是必须送信,但是也想趁机出去溜达一下,天天待在这个不大的院子里,就快闷死了。而且,她有把握,不会被追杀的人发现。
默凡一直坐在一旁摆弄棋盘,突然站起来,一句话不说便往外走。夙昕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门口,她唤了两声,他只摆了摆手。
他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要不告而别吧!
夙昕顿时停下了与苏禀易的口角,追出门去,看见他就在不远处,急忙跑过去拽住,“你要干嘛去?”
默凡头也不回,道:“去送信。”他快要被两人烦死了。
夙昕扯了扯嘴角,“别一声不吭好不好,我以为……”
“以为我什么?”默凡停下脚步。
“没什么,你快去吧,早去早回!”她是真的关心这个小她几岁的少年,怕他一声不吭地离开,又去过那种如乞的日子。
她决定,找机会和他好好谈一谈。
夙昕回过身,发现苏禀易正背负双手站在门前。
看的真紧……
她垂头丧气地回到院子里。谁让她是人家的妾呢,还是御赐的妾……
好在有一件喜事发生,花衣裳的美男计果然好用之极,不过两天的时间,便不费吹灰之力地将桃蕊的事情弄了个明白。
照花衣裳自己的话说,要不是那些姑娘故意吊着他的胃口不肯轻易透露,早就把桃蕊的祖宗八代都问出来了。
夙昕呸了一声,问他都查到了什么。
“她的身世背景没有查到,不过,姑娘们是通过刺绣认识她的,那时候便会常常买下桃蕊的绣品,或者是让她为她们绣衣赏。”
“那不是什么都没问出来。”夙昕又问,“还有没有什么别的。”
孟君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我问出来的东西没什么大用处,不过就是知道了她现在的住处而已。
“太好了!”她忍不住欢呼了一声,“这么说,想找她并不难了?”
“听说她近日会待在景州,不过,她本人总说过不了多久便会离开。”孟君拦了拦胸口的衣裳,那宽大的领口不但没有收紧,反而更加松垮,“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觉得你应该感兴趣。”
夙昕早就看见了他刻意裸露的肌肤,垂下眸来,“没兴趣。”
“你确定?”孟君瞥了一眼,“可不要后悔哦!”
她轻咳一声,“没看见爷身上的衣裳吗?爷是男人,不好那口。”美男计对她可不管用,她又瞟了一眼孟君的胸膛,强制镇定下来:嗯,不管用!
花衣裳的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条帕子来,轻轻一甩,扭捏道:“哎哟,爷!人家不是那个意思!你想哪里去了?!”
夙昕浑身一哆嗦,不自觉问:“那是什么?”
孟君见此哈哈大笑起来,见夙昕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便说了正题:“桃蕊口中的小姐你可还记得?”
见夙昕点头,他继续道:“那位小姐原是楼里的雏儿姐名为佩坠儿,初夜被秦崂买了回去,之后便一直养在秦府里面。”
“为什么叫小姐?”
“这个女人性子有些怪,不喜自己曾经的身份,在府里也不许称作夫人之类,只要求称她小姐。说到这,便有一件事让我觉得蹊跷。”
夙昕忙问何事。
“既然她厌恶曾经在楼里待过的身份,却偏偏挑了一个日子带着仆人回去了一趟,那日恰好桃蕊也在。也是在那日,她将桃蕊从浪荡男子的手中救下。”
夙昕放低了声音,“那日后,桃蕊则成为了秦府的一个丫鬟?”
“没错!”
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孟君,“你的意思是……那位小姐是有意为之?”桃蕊一直在醉红院里打交道,从来没有遇到过无礼的男子,却偏偏在那一日遇见。佩坠儿憎恨自己的卖笑身份,却巴巴地跑了去。
可是,佩坠儿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桃蕊又为什么会被赶出去?费力弄进府,却又赶走……难道也是一计?还是说发现桃蕊身上并非有她想要的?
孟君换了个姿势坐下,柔声说道:“昕,那件大红衣裳不是谁都能绣出来的。”
夙昕的脑海中精光一闪,由他一提点她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她太过认真,反而没有注意到孟君称呼上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