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刻意将“园芊”二字咬得较重,提醒惠阳一声这主意是园芊出的,就算将来出了事也别来找她。
园芊眉眼一挑:“去挑他们错的事需要夙昕妹妹去做了。试婚那些日子里应该已经与他们有所熟悉了。这事儿啊,只能你来吧。”
还是把她搀和进去了,而且还是其中的关键角色,又是始作俑者,又是举案人,还是证人。此事一出,园芊是不会受到连累的,她恐怕就难了。
可是……惠阳的事,她如果不参与,太后若是知道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天高皇帝远,只能先顾眼前了。
“您瞧我这脸,您觉得能行吗?”夙昕把那张脸,左扬扬,右侧侧,“而且,这是园芊姐姐的主意,无论谁行事都不如她行事效果来得更好!”
“这和你的脸有什么关系?”惠阳瞥了一眼,“这么着吧。园芊行事,夙昕辅助。我乏了,你们去吧。”
两日后,夙昕按照园芊的吩咐来到云宁的住处,正准备进去,却看到苏禀易在这里经过。行动取消。
三日后,夙昕按照园芊的吩咐去了宋娘的厨房,正说到一半,却被琼大娘闯进来说章子鸢找她有事,夙昕只得放下,去找章子鸢,身后的园芊恨得牙痒痒。
四日后,章子鸢回娘家了,夙昕的脸大好了,于是被园芊拉到了最前线冲锋陷阵,让她找最重要人物冯管事的麻烦。才走进门房,就见冯管事正往里走,碰了个正面。
“夙姨娘,又有帖子邀您出去呢。”冯管事一脸恭敬,完全是一副衷心老管事的模样。
夙昕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想起那日从惠阳那里一出来就被章子鸢请过去的事儿,就气不打一处来。章子鸢竟然拿她出府之事要挟……
“无论惠阳格格想做什么,我都希望夙昕妹妹能够尽力帮忙子鸢一二……”
她的话说得轻巧,却让夙昕烦躁不堪。
她既要顾着外面的生意,还要与府里的两个女人周旋,还有面对苏禀易那个闲人的冷嘲热讽。不过,自从被他嘲笑了一番猴子屁股之后便没有再遇到了。这几日,他好像格外的忙,每日早出晚归,却不知究竟在忙些什么。
章子鸢知道她经常出门,而且知道她收到过帖子,以后的事变的有些麻烦了。然而,她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她是一定要出府的,只能与苏禀易搞好关系,不去招惹章子鸢。
章子鸢掌握着这张牌,夙昕相信,她不会轻易捅出去的。一旦事情败露,章子鸢还拿什么要挟她?不但不会捅出去,反而会帮助她瞒着才对。
知道冯管事是奉章子鸢之命行事,而且,她的事也是冯管事告诉章子鸢的,自然不会再对他和颜悦色。夺过来请帖,便出门了。
这几日,她是在憋坏了。光是为了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在几个女人之间折腾,她实在无法开心起来,正好,趁着这机会她出门散散心。
一声招呼未打,她就出去了。相约还是老地方。
然而这次,有些出乎预料的是,何顶也在。一听才知道,何顶也是来燕平行商的,他做的是木材生意。因为燕平的木材价高,他便是来此寻找市场的。他来此并非长居,只是来寻找一个长期合作的伙伴,让别人在燕平代卖,只要合作者提供木材存放之地,变卖的木材用料的利润便可五五分。
当日在车上,何顶便跟金仅一说了此行目的,只是夙昕当时心神不佳,没有听清。这时专门将她邀出来,是金仅一提议的,夙昕的绣坊整修,需要大量的木材,于是便有了今日这约。
夙昕听了,却心里一动。这个生意着实可做。五五之分,无须顾忌木材来源,何顶会命人送来,只需要在燕平有存木材的地方,并且有木材的销路便可……
一想到销路,和自己绣坊的修建,便计从心来。
若是将木材直接卖出去,是能挣钱,却算不得优厚。如果她自己买那些木材,岂不是比一般的购木商人采买木材所需价格低许多?为何不自己买木材,自己用来生产,再销售?
若是用来修建房屋和建楼是可行,用量却时大时小,不稳妥。不如自己开个家具店,招来几个木工,将木料做成床、屏风、镜台、桌、椅、柜等,再出手,利润便翻了好几倍。
反正绣娘也是养,木工也是养。绣坊后院那么大的地方空着也是空着……
这样一点点想,越想越觉得靠谱。
某场失意,某场得意。夙昕在苏府里寸步难行,在府外却如鱼得水。
两人见她沉思,还以为她是在想是否要买木料修缮,或是在思索木料以什么价格买入。却见夙昕抬起头,两只秀眼闪着光:“何大哥的木料我收了!”
金仅一还好,何顶却着实一愣。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年轻的姑娘要做生意。
“你是说愿意做我在燕平的从商伙伴?”
“可以这么理解。”夙昕拿起茶水喝了几口,将心中所想整理出来。
何顶惊讶地抬起屁股换了个姿势,“夙姑娘可别逗哥哥我,你有木料的出路?我也跟几位在燕平的好友联系过,他们都说此事稍难,燕平的木材生意已经稳固,各处都有稳定的木材来源。我的木头,质量虽好,却不一定会被接受。”
“何大哥的木材,可用在何处?”
“修建府邸,建造家具。若是用来做其他,便是糟蹋了好木料。”
夙昕听了,心中一喜,“看来今日出来相约,收获颇丰!”
金仅一坐在一旁,将夙昕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他有些好奇,一个女子,为何要这边呢拼命地挣钱……她不是作为试婚格格嫁到了苏府吗?她最该操心的应该是为那位驸马爷诞下一个儿子才对吧……
她,果然与一般的女人不同。她,就究竟还藏着什么秘密?
何顶显然还是有些无法相信,金仅一便说:“其实我与夙姑娘是从商好友,我和她准备开一座绣坊。夙姑娘的绣坊后院有一大片空地,完全能够用来存放木材。”何顶看向夙昕的目光已经变了,从漫不经心变成钦佩,甚至赞赏。他抱拳道:“将来的燕平,夙姑娘将是一号人物。”
夙昕莞尔不语。
如果只是夙昕一人在此与何顶说,这笔生意不一定能拿下来。然而有金仅一这两句话,便够了。可见,一个女人,要想在商业里有所成就是有多难!她们所要经历的,须比一个男子更多,她们所要付出的辛劳,比一个男子更重。
在古代,不依靠男人活下去,很难。夙昕……却想要打破这一常规。
她做的一切,所为的,其实很简单:只是想,如果她只有自己,也能好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