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够灵通的。”夙昕笑笑，从旁提起水壶给锦兰倒了一杯水。
“忙了一天早就渴了！”锦兰接过水杯咕嘟喝了，“这样的消息能不灵通？我的好几个姐妹都羡慕你呢！不管怎么说都是享受一把当主子的感觉。”
“紫灵和秀儿我倒是没想怎么着，她们能帮我，我自然客客气气地对待。唯独园芊是个该调教的。”夙昕重又坐下，托着粉腮。
“像她那样的就得好好治治，你可别心软。”嘴边沾了水滴，锦园舔了舔唇道。
“我心中自然有数，你就别操心了。”园芊那样对她，她想心软也是心软不起来的。
想必那园芊现在正在硬着头皮到处寻找布料吧，明日一早她会弄来多少布料还真是有些好奇呢。
再抬起头，只见锦兰已经上了床躺下。
“累死我了，先睡了。”锦兰支吾一声，向里翻了个身。
看样子她是真累了。
夙昕笑叹一声，为她摊了摊薄被。
……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此夜与曾经的每夜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对园芊来说，此夜却是她最最难熬的夜晚，甚至比过了上次打板子整夜趴躺入眠的那晚。
那次的疼是身上的，这次的痛是精神上的。
等到天一亮，夙昕从屋子里走出来，正伸着懒腰的时候，看到眼前的园芊着实一愣。连伸出的双手和张开的嘴巴都没有收回合拢。
“园芊姐姐，你还好吧？”
园芊站在院子里，有点摇摇欲坠之感，两只眼睛布着血丝，面色也不大好看。
她的身前是成排成摞的布料。好在她为惠阳当差不是一天两天，各处掌事的宫女太监都会卖她个面子。总算是把能找来的都带来了。
园芊虽然面色不佳，此刻却是含着笑：想整垮她，还差点。交待她的事她完成了，还能怎么着？
“料子我都弄来了，夙昕妹妹自个好好挑选挑选吧，估计也得挑会儿了，挑完了紧着绣。我先去歇了。”园芊尽力保持着以往的风姿，对着夙昕笑笑。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夙昕走到不了前，随便捡起一块看了看，点了点头，“姐姐着实辛苦了。不过这选料一事我现在还没法弄。”
“什么意思？”园芊皱眉盯着她，怨毒之色显露。
终于露出来真面目了呀！
夙昕抿嘴一笑，“姐姐是负责选料的，总归你挑才是。”
园芊咬了咬牙道，“既然是由我负责，我又何必巴巴地把这些有的没的都找来？我直接选定一种不就罢了。”
“不是啊，最后用哪种还是要由我来决定的，毕竟，不是每样布料都适合作绣的。”夙昕将手里的布料丢回去，“辛苦是辛苦了，但是姐姐并没有完成我想要的。”
园芊双手紧握，不一会儿又松开了，隐忍着道：“不知妹妹还有什么不满？”
“布料之多如何让我甄选？姐姐该把同样的材料同样的色泽一类归置一起，并用笔纸写下各种的优缺点才好。如此一来我才能选出好料，才能顺利完成太后和公主的旨意。”她放慢了语速，“姐姐你应该也不希望我们出什么纰漏吧。”
园芊咬着唇，使劲哼出一声，最终还是答应了。
夙昕往外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对了，姐姐，过了晌午紫灵和秀儿便都过来了。到时我想和她们一起斟酌用料，姐姐你最好是在那之前准备妥当。”
“能不能宽些时候，这么短的时间我恐怕弄不完，就算分出了类，也是写不完的。”园芊之前的怒火变成了无力的恳求。目光中竟还含了泪花。
给她出计谋刁难的时候怎么不见园芊如此温顺？现在摆出一副可怜样……晚了。
“姐姐最好还是尽力吧。耽误了我是小事，耽误了紫灵和秀儿可就麻烦了。毕竟她们是皇后和珍妃的人，时间宝贵的很。”她转回头离开，一个笑脸也欠奉。
她一转过身，园芊脸上的可怜的委屈模样便没了，转而是毒辣的眯起了眼睛：她俩的日子还长，是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
此刻，倒不是她刻意为了刁难园芊而不在乎时限。只不过，她没有惹恼主子一切都是好说的。只要把太后哄高兴了，莫说紫灵和秀儿，品绣大会前十名的宫女都是可以唤来一起忙活的，喜被总是能完成。如此一来，时限一说便没了限制。而园芊还要背负一个耽搁的罪名。
所以，一时半刻的急躁也于事无补。想来，紫灵和秀儿说不定比她还要上心。皇后和珍妃不和，总想着多哄哄太后开心，各自好站住脚。
想起太后对她态度的转变，她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单单因为一个绣品而对她刮目相看，总觉得还有点别的原因，她却想不透。
悠悠转转一个上午就过去了，回到住所时，秀儿已经站在了院子里。
园芊正蹲在地上，一会儿翻查布料，一会儿提笔写上几下。
秀儿站在一旁，小脸微红，显然有些惊讶。
“秀儿妹妹！”夙昕笑着迎了上去。
秀儿一愣，抬起头看见夙昕，如见蛇蚁：“夙昕姐姐！”说着话还福了一福。
她加快几步连忙将秀儿扶起，“都是自家姐妹，一样给主子当差，哪来的如此礼节？”
秀儿瞥了蹲着忙碌中的园芊一眼，看向夙昕的眼中有丝惧骇。
呃……原来是把她当做女魔头了！这可真是冤枉，她不过是报仇而已。不过看到园芊如此这般的都会认为她夙昕不是个好相与的吧……
她抿嘴一笑，解释道：“园芊负责布料的选用，你我只负责绣制鸳鸯奇葩即可。”见秀儿脸色微红，额头泌了细汗，又道，“今儿个不知是怎么了，如此烦热。秀儿妹妹与我一同进屋吧。里面备了清水，可解热解渴。”
秀儿此刻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了看和善暖笑的夙昕，又瞧了眼埋头苦干的园芊，闷闷地答应一声，和夙昕往屋里走。
园芊突然抬起头，望着她们的背影，将手里的锦布紧紧捏成一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