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丰皇城的太子看着面前依旧堆的如山的奏报,眉头紧皱。
他的皇帝老爹正陪着他的皇后老娘看着歌舞,十分体贴的一摆手让他去忙,不用陪他们。太子心里怒气高涨,万分的不平衡,南丰的前皇帝生怕别人夺权,死抱着皇位不撒手,直到寿终。他父皇倒好,恨不得早早甩手给他,天天与母后耳鬓厮磨。
他皇兄也是个奇葩,放着太子之位不稀罕,跑到大漠边关守城,结识一位民间女子隆重其事的带回京城成了亲,伤了一干臣子们的心。夫妻双双回大漠边关之时,兄友弟恭的皇兄,对尚未登上太子之位的他说道“我答应你皇嫂此生只与她双宿双栖,父皇总嫌我们皇家人丁过于单薄,日后就要靠你开枝散叶。我在大漠为你镇守边关,日后若无你的召唤,我便不再回来了。”
皇兄走后,父皇雷厉风行了策封了他太子之位,边推拒的机会都不给他。还顺带指了一众臣子的女儿做他的侧妃,空下正妃之位算是让他自己做主。现下朝堂之上严格算起来,有三分之一都与自己沾亲,不是岳丈就是连襟。
没有女人时还带着三分幻想,一下子府中多了好些个女人,就如同集市一般热闹,天天花样翻新的争宠,献媚,巧遇。所针对的无不是太子一人。
过了几天新鲜劲的太子不胜其烦的躲进书房,乐得清静的同时倒也颇想出些治国的良方,众臣一赞赏,皇上一高兴,借故身体不适需要休养,直接让他监国。
太子治国的才能在理论与实战中快速成长,偶有不可解的为难之事时,皇上便会出面指导一番。皇上也从偶乐身体不适渐渐到时常身体不适,太子一上朝,皇上便生龙活虎的拉着皇后游园逗鸟。
被太子拆穿后,一心想偷清闲的皇上,直接就想退位让及冠的太子继承皇位,若非太子找到皇后撒娇讨好,早就换上龙袍天天坐在那万人之上的龙位了。
太子心里怨念无限,凭什么父皇就可以陪着母后快活逍遥,皇兄就可以娶自己心爱的女子白头终老,自己就要坐在这里处理奏折,还要被逼着轮流与府中的妃子同房开枝散叶。
太子府中妃子姬妾甚多,臣子送的,父皇赏的,全部围起来,都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奈何太子分身乏术,如今子嗣也不过才两男一女罢了。
皇上不满,嫌孙子不够多,太子怒,口不择言“不如儿臣替父皇多选几位美女做侧妃,也好多几个皇弟热闹热闹”,皇后闻言,不顾太子体面,当着一众有子嗣儿媳的面狠狠给了太子一记爆栗。
众人掩嘴而笑,太子无限幽怨,皇上幸灾乐祸的冲太子挤眉弄眼。皇后凉凉开口“孙儿确实少了些,皇儿还得多努力才是”
太子哭丧着脸,国事,政事,天下事,有闲心也得有闲情才是,朝上之事忙的都三头六臂了,还整天逼着自己开枝散叶,有这样的爹娘么。
思及往事,太子越想越怒,将桌上的奏折一推,留书一封,上言“父皇健步如飞,饮酒如浆,想必身子无恙。儿臣代父皇微服私访,体察民情,朝上之事,还请父皇费思量。”
叫过门外的太监,将桌上未处理的奏折分类指明,让他将信在天亮之后交由皇上,便带着阿岩和一干贴身侍卫连夜出了皇城。
另一边赵玄过完元宵,不得不及早前往湙城提早一步与众将策划军情,战事拉的越长,国本便伤的越厉害。后继的粮草军饷所需数目也会越来越大。
他本想将玉容留在此处,等他打下湙城,彻底破了南丰的防线便开口向她提亲。玉容不愿留守此处,空闲无聊的日子更能让人心疯狂,对某些人的思念一如野草般狂长。她宁愿在刀光剑影,战场厮杀中获得片刻安宁。
赵玄拗不过玉容的坚持,带着玉容顶着风霜驰往前方战场。
赵玄说哑婆婆家中无人,便将她和胡御医一并留在了将军府。赵玄与玉容同走的那日,她眼中既有不舍也有欣慰。
前方将士远没有后方的守城士兵来的轻松,渡过短暂的年节,便在寒冷的天气中操练,不想丧命,更要加倍努力,让自己技高一等。
与湙城相对的营地没有坚利的城池可守,为防楚风偷袭,赵玄命人在营地周围布了大量陷阱。
操练场上,孙武韩生均在军列之中,见到赵玄,忙一起奔了过来,笑着打了声招呼,看到玉容,韩生当先上前往她肩上轻捶了过去“你好了?”玉容轻松避过他砂锅大的拳头点头笑道“无碍了。”
赵玄与白日里与众将士一同操练,晚上夜夜与众将领挑灯研究着破城之计。玉容不参与出谋划策,只有赵玄私下问起湙丰城内的情形时,玉容会按记忆中的情形大致描述一番。
号角吹响,新年后的第一场厮杀在雪未化尽的湙城脚下展开,大片大片的血洒在白雪之上,触目惊心,玉容立在赵玄身后,看着一波波的士兵冲上城墙,又被一拨拨打了回来。这些士兵很可能昨天还在一同操练,可今日却是生死相隔。城上不时有被骑射营飞出的暗箭射落的南丰士兵,掉下城池摔在大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楚风一身亮甲披着雪白的披风立在城墙之上如同神衹,不沾半点血腥,他只一个手势,便有无数士兵为他卖命守护着他的安危。他冷漠的看着城下一具具的死尸,眼里没有半点波澜。
城下死尸渐堆积如山,城墙上也是血迹斑驳,好不容易冲上的城头的北丰士兵,往往因为得不到及时的后援,很快就被城上的南丰军所杀,直接弃尸到了城下。
撞不开城门,攻不上城池,赵玄不得已只能鸣金收兵,新年的第一战便无果而归,遍地的死尸见证着白日的激烈。
夜色之下,赵玄了无睡意,望着黑暗中远处高耸城墙上的灯火,轻声说道“从去年到今天,我已攻了五回,次次都制定了良策,却次次刹羽而归。当年我爹不过只用了一月的时间便攻下了这座城池,而我却花了数月尚未撼动它分豪。”
“你爹很厉害?”玉容轻声问着。这是第一次听赵玄说起他父亲的事。以往他说的最多的都是他娘亲对他如何如何好。
赵玄在夜色中露出笑脸“我是听陈老将军说的,当年他曾与我爹一同上过战场。”神色一黯“他说我爹最后也是死在这座城池之内,失去这座城池,同样也只用了一月不到的时间。”
玉容静静听着,不再言语,战场杀伐马革裹尸最是平常不过。死的不是敌人,便是自己,不过分谁先谁后而已。
赵玄带着将士日日操练,一边翻阅着大量的地理军事典籍,试图找出湙城的破绽,可以尽快攻破它。
楚风似乎没有存着夺回失地的心思,只是一味闭城不出,在赵玄带兵攻城时以逸待劳折损北丰兵力。
正月已过,转眼阳春三月又至,曾经铺满死尸和洒满鲜血的大地长出嫩绿的小草,开出美丽的繁花。若非有着战火蔓延践踏,无疑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美丽画卷。
不等赵玄再发动进攻,陈老将军快马书信传来边关,让赵玄速回固城。信上未说的十分清楚,问传信的人也问不出所以然来。赵玄担心陈老将军身体出了意外,安排孙武韩生等将领带兵守卫营地,带着玉容快马前往固城,经过临城时,顺带捎上了胡御医。
可怜胡御医一路喝风,被赵玄放在马上带回固城时,已是散了架,整整在床上躺了五日才算缓了过来。
风尘仆仆的赵玄来不及休息,大踏步走进陈老将军新安的临时府第时,陈老将军正在悠闲的下棋。他对面正坐着一位身着锦衣华服的贵公子,身后还跟着一个侍卫。
见到赵玄,将手中未下的棋子往棋盘上一扔,侧头问道“来了?”
陈老将军好不容易看着要赢的一盘棋就这么没了下文,顿时不依“太子殿下怎可如此,眼看老臣就要赢了,却生生被毁了。”眼里满是痛惜悔恨,悔为什么没下令让门口的侍卫拦着赵玄,好歹等自己这盘棋赢了再说。
看到太子赵玄也是一怔,太子不在朝堂坐政,怎么会来了这里?